第61章

  送佩刀的那一幕就像一個插曲，幾個人都沒在意，鄭國的小吃都是甜的，嘗了幾塊後，蕭元敏就不再吃了，其實在瑾朝，也有不少甜的，就像是蜜汁烤肉，可是那種甜是適度的，而不是像鄭國這樣的。

  蕭元敏一行人走的並不快，甚至帶著幾許悠閑，偶爾在小攤上挑選幾樣東西，這些做工不算好，但是勝在新穎，送親密些的人倒是適合，除此之外，蕭元敏又帶人去了那種大的銀樓，訂了一批東西，這才是真正送禮的。

  更準確的說，這些都是蕭元敏幫蕭玉祚定的，細細選好後，蕭元敏交了定金，並不是什麽大物件，都是比較精致的小物件。

  慕容熙也定了幾件，準備送給家裡的弟弟妹妹。

  把銀樓的票據直接交給慕容熙，讓他收著後，幾個人就離開了，這麽一弄，也到了中午，蕭元敏他們並沒有選擇那些大的酒樓，而是往一個小巷子裡走去，他們打聽了，這個巷子裡有一家小面館，味道極好。

  還沒走到那家店，蕭元敏他們就聞到了香味，因為正是用飯的時間，小店了擠滿了人，甚至有的人直接蹲在路邊捧著大碗吃，其中不乏衣著華麗的，這倒是讓蕭元敏他們大開眼界。

  若是只有慕容熙，他早就排隊買一碗蹲著吃了，可因為蕭元敏在，倒是有幾分為難了。

  蕭元敏有些猶豫，她是真的挺想嘗嘗的，可是讓她端著吃……

  半夏思索了一下說道，“主子，不如奴婢給您捧著？”

  慕容熙抿唇笑了一下，“我去試試。”說著就走了進去，到了正在下面的老板娘身邊，不知低聲說了什麽，只見老板娘點了點頭，慕容熙作揖道了謝。

  那老板娘看了一下店裡，徑自走到一桌人前，和那人說了幾句，那人點點頭，把湯快速喝完，就與朋友一同離開了。

  慕容熙給那兩個人道了謝後，就讓對著蕭元敏招了招手，蕭元敏笑著走了過去，老板娘已經把空碗收走了，慕容熙開口道，“座位不夠，和人拚桌吧。”

  一個桌子能坐四個人，擠擠甚至能坐六個，這一桌因為小，所以隻坐了四人，如今走了兩個，另外兩個的面是剛上來，不可能離開。

  半夏本想把桌椅擦一遍，卻被蕭元敏阻止了，畢竟他們能有位置已經不錯，表現的太過特殊反而不好。

  “你們兩個人坐，我去要東西。”慕容熙見此，對蕭元敏更高看了幾分。

  蕭元敏點了下頭，開口道，“半夏你坐吧。”

  半夏這才坐到蕭元敏身邊，對面那個男的看了一眼，咽下口中的面說道，“第一次來吧。”

  蕭元敏笑道，“是啊。”

  那人聽後，夾了一塊肉吃下去後，豎起了大拇指，“你來對了。”

  “老遠就聞到香味了。”蕭元敏也多了幾分隨意，“多虧了老板娘人好，幫我找了位置，要不還不知道怎麽辦呢。”

  那人呵呵一笑，看了一眼正在排隊等面的慕容熙，“你相公對你不錯。”

  此話一出，蕭元敏臉色變了一下，竟不是怒氣，而是兩頰緋紅，半夏趕緊說道，“你……你不要亂說，我家公……我家姑娘還沒定親呢。”

  因為緊張說的竟有些斷斷續續。

  那人聞言，頓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慕容熙，像是明白了一樣點點頭，“應該的，應該的。”

  這倒弄得蕭元敏滿頭霧水了起來，應該的什麽？
  “想當初我娶我家娘子的時候，我家娘子考驗了我很久，大早上要吃老張家的包子，中午要喝李家的梨花白……”想到那時候的日子，男人都想流辛酸淚，“不過我家娘子真的……”

  那男子開始嘀嘀咕咕說起了自家娘子的好，蕭元敏弄得解釋也不好，不解釋也不好，話憋在心裡，別提多鬱悶了。

  怕是這次是從出生到現在，蕭元敏第一次被人弄得無話可說。

  半夏也張了幾次口，可是怎麽說都不好，甚至越解釋越混亂的感覺。

  不過，蕭元敏眼神往慕容熙那看去，慕容熙短短時間已經和周圍的人說笑了起來，弄的下面的老板都哈哈大笑。

  不知不覺中，蕭元敏有些跑神了，那男子說了半天見沒人回應，看過去才發現蕭元敏的情況，也不生氣反而露出笑容，心中思量這兩個人怕是好事將近了，這女子看那男子的眼神明明和自家娘子看自己的一樣，不自覺哼起了歌，吃的更加起勁。

  只是想要夾肉的時候忽然發現，那碟子裡的肉竟被他朋友不聲不響吃完了，瞬間怒道，“你個小人。”

  他朋友慢悠悠把最後一塊肉咽了下去，“嗯。”

  “我的肉……”那人哭訴道。

  “我吃完了。”

  “……”那人咬牙道，“我恨你。”

  “嗯。”

  慕容熙要了四碗面，又要了老板娘推薦的鹵牛肉後，就端著托盤過來了，正好聽見那人的話，直接笑道，“我這多買了些，不如兄台分些用？”

  “那怎麽好意思。”那人撓撓頭，臉一紅說道。

  “無事的。”慕容熙把東西擺上去，用新筷子撥了不少到那兩個人的盤中，“相遇就是緣。”

  “多過意不去。”

  “不如兄台與我們說說這裡好吃好玩的地方？”慕容熙笑道，“我們是第一次來，兩眼摸黑的。”

  “好。”那人聽到此處，也就應了下來。

  自從慕容熙過來了，蕭元敏就沒再看他，不知怎麽心裡老是想到剛剛那人的話……你相公對你不錯，你相公……轟的一下，剛剛消退了的臉色又紅了起來。

  慕容熙沒有絲毫察覺，把面和筷子給蕭元敏擺好後說道，“這面有兩種，一種大排的一種牛肉的，我都要了些，姑娘不如嘗嘗看更喜歡哪個。”

  “嗯。”蕭元敏應了一聲後，看著面前的兩碗面，一碗上面擺放著一塊大大的排骨，一碗上面是牛肉片，幾根青菜漂浮在裡面，倒是引人食欲。

  “半夏也選一碗。”慕容熙笑著說道。

  “奴婢隨意就可。”半夏喃喃道。

  “要是兄弟不嫌棄，就與我們二人擠擠。”那人開口道。

  “謝了。”慕容熙並沒推辭，先謝過後就直接坐到兩人讓出的位上，那人不知存了什麽心思，專門讓慕容熙坐在了蕭元敏身邊。

  蕭元敏開口道，“你放量大，不如你用兩碗，剩下兩碗我與半夏分著用就可。”

  慕容熙想了一下，說道，“也好。”

  半夏趕緊把兩碗面擺放到慕容熙面前，然後自己拿了小碗給蕭元敏夾了面，小半碗面，湯水正好超過面條，上面兩根青菜，幾片牛肉。

  一直沒說話的那人看了一眼半夏，就明白了，怕是這三人大有來路，雖然沒表現出來，可是從那丫環盛面的多少，架勢能看出，定是大戶人家出來的。

  只是猜到，他並沒有吭聲，又開始吃起了肉，而另外一人正樂呵呵地與慕容熙說話，根本沒有注意到，怕是一會發現又該懊惱了。

  蕭元敏接過碗，說道，“你也吃吧。”

  “是。”半夏雖應下來了，可還是把大排面也弄出來了一碗，擺好後，才用公筷給自己夾了一碗，等蕭元敏用過後，慢慢吃了起來。

  其實出來的時候，慕容熙想扮的是蕭元敏的侍從，可是那周身的氣質，有些不像，特別是剛剛與老板娘商量挪個位置的時候，要知道外面那麽多客人在等著，甚至身著華服的都直接蹲著吃，他的行為可算是唐突，可是偏偏展現出來的氣派想讓人厭惡不起來，如今被人誤會到也是應當的。

  蕭元敏隻用了一口，就發現為何這裡的人這麽多了，這面很勁道，湯也入味，淡淡的甜味不膩人卻爽口，夾了一塊鹵牛肉，裡面也是帶著些甜辣，眼睛不禁一亮，倒是忘記了剛剛的尷尬，開始吃了起來。

  慕容熙邊吃邊聽人說話，時不時還加上幾句，只是他舉止優雅絲毫不顯粗魯，那人說著說著就開始講鄭國皇子死在瑾朝的事情了。

  他並沒有注意到，這話題是慕容熙一點點引導過去的，可是蕭元敏注意到了，只是慕容熙是自己人，她自然不會拆穿，反而認真聽了起來，偶爾還會幫著說上幾句。

  “那皇子死了，瑾朝的太子就過來了，怕是……能得不少好處。”那人撇撇嘴說道。

  這人看起來大大咧咧倒是一個明白人。

  “不過……”那人剛想再說點什麽，他朋友忽然開口道，“我吃好了。”

  “什麽？”那人這才注意到肉又沒了，“你個豬！”

  一下子話題被打斷了，慕容熙倒是沒在意，反而變了話題，那人果然又開始說了起來，而他朋友也沒打斷。

  說到最後，慕容熙兩碗面都用完了，那人才算住口，意猶未盡地說道，“你雖長得黑點，到時才學不錯，過幾日樂陽樓有個詩會，我們一同前去吧。”

  “好啊。”慕容熙一口應下，“說了這麽久，還沒請問兩位姓名。”

  “我叫鄭濤，他叫張崢。”鄭濤笑道，張崢也點頭示意了一下。

  慕容熙開口道，“我叫榮牧。”只是並沒有開口介紹蕭元敏的意思，那兩個人也沒問。

  鄭濤說道，“詩會是兩日後，到時候我們中午先到這裡吃碗面，到時候直接帶你過去怎麽樣？”

  “好。”慕容熙笑著應了下來。

  蕭元敏倒是看了那鄭濤一眼，這人粗中帶細，倒是不簡單。要知道慕容熙隻說了名字，住哪裡都沒有說，這個人也沒問，還把見面地點定在這家面館，不自覺蕭元敏對鄭濤高看了一些。

  “那詩會女子也可以參見。”張崢開口道，言下之意，蕭元敏也是能去的。

  “謝謝提醒。”慕容熙倒是沒幫蕭元敏應下來。

  “我們先告辭了。”張崢沒等鄭濤開口，就說道。

  慕容熙點點頭，站起身算是送了兩人。

  鄭濤與張崢已經走很遠了，鄭濤忽然開口道，“哎呀，我忘記問榮兄弟，他們住哪裡了。”

  張崢挑了挑眉，就算問了怕是那幾個人也不會說，只是這話並沒有說給鄭濤聽，反而說道，“改日在問。”

  “也好。”鄭濤點點頭，又樂呵呵地走了，“榮兄真是不錯，看言談舉止，和我真是投機。”

  “怕是那種人，和任何人說話，都會讓人覺得投機。”張崢開口道。

  鄭濤點點頭，“不過也是因為我人好，唔，那兩個人真是男才女貌，不過榮兄太黑了點……”

  張崢覺得他們兩個說話真的很……驢頭不對馬嘴，自家姐姐到底看上這家夥哪點了……

  要是蕭元敏還不知道自己看走了眼，這個鄭濤根本不是不問，只是忘記了而已。

  那兩人走沒多久，慕容熙專門去給老板和老板娘道了謝，才和蕭元敏一並離開，蕭元敏還帶了兩斤鹵牛肉給蕭玉祚，面雖好吃可惜帶回去也不能吃了。

  今日蕭元敏統共用了四小碗面，又吃了不少肉，倒是有些撐了，而慕容熙自己吃了兩大碗，甚至吃了大半盤的肉，可是絲毫不見異樣，蕭元敏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忽然開口問道，“這次回去，你有何打算？”

  慕容熙愣了一下，才說道，“我要去守邊疆了，祖父要告老辭官。”

  要知道慕容熙的祖父慕容照，現在掌管著京城的兵衛安全，要是慕容熙去邊疆，慕容照還當九門提督的話，就有些榮寵太過了。

  一瞬間蕭元敏已經明白了他們的意思，說不上是什麽感覺，有些理所當然，又有些惆悵，慕容熙很有才華，就是因為有才華，才不能……不能什麽，蕭元敏沒再去想，“父皇怕是不會同意的。”

  慕容熙笑笑沒有吭聲，不管宣和帝同意不同意，慕容家這個態度要表現出來。

  一時間蕭元敏也沒有了繼續遊玩的心情，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今日就先回去吧。”

  “好。”慕容熙隻以為蕭元敏累了。

  半夏有些擔憂地看了眼蕭元敏，卻什麽也沒吭聲，要是鄭嬤嬤在就好了，還能勸勸長公主。

  回到行宮後，蕭元敏換了一身瑾朝帶來的常服，鄭國的衣物雖不難看，但是蕭元敏還是更習慣瑾朝的，斜倚在貴妃榻上，蕭元敏透過窗外看向外面，慕容熙這一步走得很好，去邊疆慕容熙不可能一下子就掌握兵權，這要有一個過程，而宣和帝如今正是壯年，那些個皇子年歲也不算大，十年後，宣和帝會漸漸老去，而皇子們長大，自己弟弟的危機就更大一些，那時候以慕容熙的才能，怕是已經完全掌握了兵權。

  到時候皇位爭奪正是激烈的時候，慕容熙對蕭玉祚的幫助也更大。

  抿了抿唇，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開始想蕭清容的事情，蕭清容在她離宮的時候已經有些好轉，自己及笄後，蕭清容也快了，若是在她及笄前，還沒徹底好，怕是父皇會把她遠嫁，不是與別國皇族聯姻，而是嫁給偏遠地方家中有爵位的子嗣。

  對於宣和帝蕭元敏是了解的，他是那種若是喜歡了怎麽樣都好，不喜歡了，那處處都是錯誤。

  蕭元敏有些想不通林貴妃為何要如此，林家如今不足為懼，只是……不能讓林貴妃就這麽沒了，留著一個對弟弟沒威脅的貴妃也是好的。

  起碼林貴妃還能佔著一個貴妃的位置。

  要知道瑾朝是可以有一個皇貴妃、兩個貴妃，四妃、八嬪的，蕭元敏看好許氏，心中思量這次回去，怕是許氏的位置又會動一動。

  姚嬪……不是蕭元敏看不起她，而是她在嬪位更好一些，也更安全一些，不過……宣和帝怕是要壓一壓朱家，那麽抬周家和姚家是最好的辦法。

  想了一會，蕭元敏揉了揉眉心，隻覺得有些疲累，四皇兄的打算很明了，只是太急功近利了，反而惹了宣和帝不喜，淑妃雖出身華家，也是大家族，可惜是個庶女，要是換成華家的嫡系……想到嫁到錢家的華氏，蕭元敏都覺得膽寒，讚一聲厲害。

  而且華家對待淑妃的態度，和當初一模一樣，倒是沒有參與進去的意思，這點也是讓蕭元敏放心的。

  靜妃的靠山就是皇太后，只要皇太后一天還在，那麽靜妃就……多虧了這次靜妃生的是女孩，只要再晚些，等弟弟再長大些地位更穩了，就算靜妃生了男孩也晚了。

  寧妃無疑是個聰明的，更重要的是她冷靜，不管她謀算什麽，現在都是幫他們的，否則有這麽一個敵人，蕭元敏絕對不會舒服了。

  祥嬪蕭元敏倒是不怕，畢竟她不得宣和帝喜歡，唯一的兒子也死了。

  二皇子無疑是個威脅，只是他最是孝順不過，慧懿皇后當初對容嬪有恩，容嬪出身也不好，如今看來只要能籠絡了容嬪，二皇子倒是能成為助力。

  蕭元敏最看好的莫過於許氏，只是看好歸看好，倒是心中戒備極深，就怕最後被反咬一口，只是如今沒有更好的辦法。

  姚嬪是個不成器的，蕭元敏只求她不拖累姚家就好，不過也正是因為姚嬪不成器，蕭元敏才容得下她，否則就那個長相，蕭元敏就受不住。

  林貴人看起來倒是聰明的，只是林家不可能再出一個高位的，就算她比林貴妃看得清也沒用。

  宣和帝最近新寵的鄭貴人，當初只是個六品答應，卻因伺候得好，被宣和帝一舉升為了四品貴人，蕭元敏抿了抿唇，心中已經有了大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