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就算蕭元敏再不喜歡林貴妃此時也不會說林貴妃的壞話，但是幫林貴妃說話更不可能，所以沉默不語是最好的選擇。

  宣和帝也沒想讓蕭元敏說話，“清容的事情你看著辦吧，只是這件事先不要讓別人知道。”

  言下之意就要把蕭清容關起來，可是關到什麽時候，宣和帝沒有說，蕭元敏也沒有問，點了下頭。

  “等過段時日平靜下來，我會給她安排新住處。”宣和帝可不會讓蕭清容耽誤到自己的女兒。

  “二妹妹如此，我多照顧段時日也是應該的。”蕭元敏柔聲說道。

  “知道你心軟。”宣和帝靠在椅背上，“只是清容的事情……”

  “父皇。”蕭元敏有些擔憂，“二妹妹一定會好的。”

  宣和帝點了點頭，“獵場的事情，與你和成軒無關。”

  蕭元敏帶著幾許愧疚，“是女兒思慮不周。”要知道鄭國雖是瑾朝的屬國，可是並不是那種小國，甚至於人家好好的帶著皇子來，是為了示好，可是一場獵場人家最有前途的皇子就死了，要是沒有個交代，讓其他屬國怎麽看？
  他們會不會想，你們瑾朝就這麽不把我們的皇子命當命，這對瑾朝來說，實在不利。

  瑾朝雖不懼怕他們，卻不想平白增了是非。

  “以後遇事要小心些。”宣和帝沒有一味嬌寵，反而問道，“可知道錯在哪裡了？”

  蕭元敏思索了一下，“是女兒自大了。”這段時日雖然蕭玉祚受傷了，可是接下來的事情讓她有些驕傲自滿。

  這次人獵場的事情並不是全無破綻，可是蕭元敏少了早期的謹慎，“父皇，鄭國皇子真的死了嗎？”

  “嗯。”宣和帝開口道，“他傷了頭，回去後就不行了。”

  蕭元敏明白這次怕是不管是二皇子還是四皇子，他們都被人利用了，會是誰，蕭元敏不敢肯定，但是心中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怕是林貴妃了。

  “父皇，上一次弟弟墜馬的事情，怕……”蕭元敏沒有說完，如今的事情發生了，相信宣和帝也看明白了，那次林貴妃是白白幫人擔了罪過。

  不過，林貴妃是有些心機，可是太過不顧全大局了，這次把瑾朝內爭的事情弄到了屬國那些皇帝面前，甚至使得瑾朝處於了不利地位。

  要知道鄭國皇帝就算再喜歡這個兒子，也不會為了這麽一個兒子發兵瑾朝，可是一定會從瑾朝佔走便宜，要是這件事不能處理好，也會讓其他屬國心寒。

  這一點是任何一個皇帝無法容忍的，林貴妃這件事已經觸及了宣和帝的底線，更甚者，這件事能成功，林家怕是出了不少力，林家難道忘記了，這個瑾朝是屬於蕭家的，林貴妃地位再高，也僅僅是宣和帝的一個妾。

  寒光從宣和帝眼中閃過，蕭元敏已經明白了宣和帝的想法，就算七皇子這次不死，怕是以後也難有前途了。

  “請父皇把鄭國之事交予女兒處理。”其實處理起來很難，不能傷到瑾朝的利益，不能讓屬國覺得瑾朝軟弱，更不能讓他們寒心，這個度把握起來很難。

  “玄玄準備怎麽處理？”宣和帝聽到蕭元敏的話，心中感歎，若是玄玄是男兒身……

  “女兒想去鄭國。”蕭元敏抬起頭直視宣和帝，說道，“女兒是瑾朝的昌平長公主，位比親王，怕是沒有比女兒更合適的了。”

  蕭元敏沒說的是，萬一去的是皇子，他們若有別的打算與鄭國聯合，對宣和帝甚至蕭玉祚來說都是不好的，而蕭元敏只是長公主，地位雖高，卻沒有那些威脅，而且蕭玉祚是她弟弟。

  宣和帝眉頭微微一皺，倒是沒有一口拒絕，“你想帶誰去？”

  “慕容熙。”蕭元敏想也沒想地說道，“還有，女兒覺得可以讓弟弟出去看看。”

  “嗯？”讓太子出去，而且蕭元敏的意思是不揭穿蕭玉祚的身份，讓他偽裝出去，不得不說是一個冒險。

  “弟弟和女兒……都不夠成熟。”蕭元敏侃侃而談，“要知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

  “你想過安全嗎？”宣和帝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反而問道。

  蕭元敏點頭，“想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還很危險，但是有父皇在，女兒覺得父皇可以幫女兒解決。”

  這話把宣和帝逗笑了，“你啊……”笑過後，宣和帝說道，“讓我想想。”

  “好。”蕭元敏沒再說。

  “玄玄覺得小七的事情是誰做的？”宣和帝忽然問道。

  蕭元敏心中一動，皺眉思索了一下說道，“女兒不知。”

  宣和帝不知為何聽到蕭元敏的話有些失望，但也沒說什麽，畢竟這是人之常情。

  蕭元敏微微垂眸，唇不自覺抿了下，才開口道，“只是女兒覺得，會做出這樣事情的人，肯定有什麽樣的目的或者好處。”

  “哦？”宣和帝帶著幾分興味，這些他自然也想到了。

  “殺害皇嗣這個罪……很大。”蕭元敏沒有危言聳聽，要是被查出來是誰，是會禍及家族的，“而且能做到現在父皇都為難，肯定不簡單。”

  “甚至於在宮中也有一定勢力。”說是一定勢力已經是含蓄了，更準確的應該是勢力還不小，“女兒有一種猜想。”

  “說。”宣和帝開口道。

  蕭元敏也沒隱瞞，“七弟的死，可能不是一個人的原因。”

  這一下猛地提醒了宣和帝，他的手僵了一下，確實如此，若只是一個人，難免會有疏漏，能如此一點痕跡不留，只能說動手的不僅是一個人。

  宣和帝眼睛眯了一下，猛然想起皇太后的暈倒……靜妃早產……淑妃的人在禦花園摘花，寧妃……甚至於周嬪、姚嬪和容嬪她們……

  “貴妃怕是不適合管理后宮，母后也身子虛弱，靜妃早產……玄玄覺得誰適合代為管理后宮？”宣和帝笑著問道。

  蕭元敏思索了一下，“女兒覺得，后宮本應有四妃，如今僅有三妃，靜妃娘娘生了孩子後也要養上一個月，太醫也說皇奶奶最好靜養段時日，淑妃娘娘和寧妃娘娘……”鼓了下腮幫子，“玄玄小氣，弟弟的事情還放不開，但是淑妃娘娘確實不錯，不如再提一個妃位？”

  聽到女兒的話，宣和帝不僅沒生氣，還覺得女兒真性情，“那玄玄覺得提誰好？”

  蕭元敏皺了皺鼻子，“姚嬪娘娘不適合，周嬪娘娘是太傅之女，女兒覺得適合。”

  這點和宣和帝想的差不多，“玄玄覺得好就好。”

  “嗯。”

  “女兒覺得不如父皇直接給周嬪娘娘個封號。”蕭元敏像隻狡猾的小狐狸。

  “好。”宣和帝一口應下，指了下書桌，李德忠上前備好筆墨，蕭元敏拿著筆直接寫下一個德字。

  蕭元敏解釋道，“小七的事情，女兒很生氣，德一字也是提醒所有人。”

  “依你。”

  “女兒覺得周嬪娘娘封妃後，一下子就管理后宮，有些不利於平和，不如父皇再提幾個人？”蕭元敏把自己的思量說下來，“這樣周嬪娘娘雖引人注意，卻不會遭到太多嫉妒。”

  “好。”宣和帝聽了女兒的話，開口道，“交給玄玄吧。”

  蕭元敏思索了一下，寫了幾個人名出來，後面跟著所升的位置，其中就有許氏，她僅僅是從常在升到了貴人，比起周嬪她們一點也不起眼。

  宣和帝只看了一眼，就點頭了。

  又說了幾句，蕭元敏就告退了，宣和帝這才冷了臉色，“李德忠去給我仔細查查靜妃是什麽時候動的胎氣，皇太后……算了。”

  就算是查出皇太后有問題，宣和帝也不能動皇太后，“把今天從慈寧宮出入的宮人給我細細查。”

  “是。”

  “淑妃，寧妃她們也都給我查仔細了。”宣和帝冷聲說道，“把上次璽兒驚馬那件事再重新查一遍。”

  “是。”李德忠心中一抖。

  宣和帝把冊封的旨意寫完後，扔給李德忠，“去宣旨吧。”

  李德忠發現這次的旨意既沒有通知皇太后也沒有通知如今后宮最高位的林貴妃，可見宣和帝對她們已有不滿。

  不過真要說也能說的過去，畢竟皇太后身子不舒服，林貴妃剛死了兒子，心情不好。

  蕭元敏回到鳳陽閣才感覺到自己的衣服已經被汗濕透，更是滿心疲憊，看宣和帝的表情，怕是自己回答使得他滿意了。

  去鄭國之事，也是她在禦書房的時候才想到的，甚至沒和任何人商量過，她馬上要及笄了，怕是及笄後，也就要被指婚，這后宮必須安排好，畢竟到時候她對后宮這些事情的掌控要低了許多。

  甚至於這次可能是她唯一一次能遠行的機會，蕭元敏雖知這時候離開不合適，可是不願意放棄。

  鄭國是什麽樣子，蕭元敏只看過書上的描寫，這一路會遇到什麽，蕭元敏不知道，但是她很想出去，特別是在今日與慕容熙說過話以後。

  鄭嬤嬤幫蕭元敏換衣物的時候，就發現了蕭元敏衣服是潮濕的，愣了一下趕緊讓人備了熱水，“奴婢已經喂了二公主飯，長公主不要擔心。”

  蕭元敏愣了一下，才點了點頭，“給我下碗面來。”

  “是。”小鄭嬤嬤眼睛一亮就下去準備了。

  鄭嬤嬤伺候蕭元敏泡澡，蕭元敏把今日的事情低聲說了一遍，“嬤嬤你看呢？”

  “長公主走這一步很好。”鄭嬤嬤雖覺得有些不妥，但是按照長公主的年歲能走到這一步實在不錯，也就沒有潑冷水，“若是能出去，避避風頭也好。”

  長公主剛從禦書房出來沒多久，周嬪就封了德妃，這件事肯定會使人想到蕭元敏身上，“只是奴婢覺得，太子出去較好，而長公主不如去廟中給慧懿皇后祈福。”

  言下之意是讓蕭元敏暗中跟著蕭玉祚，最好是女扮男裝，“太子殿下長大了，長公主應該信任太子殿下才是，不要事事護著，奴婢聽父親說過，小鷹長大，老鷹會把它們扔下懸崖，好讓它們學會飛翔。”

  蕭元敏抿了抿唇，“還有呢？”

  “長公主有些心急了。”鄭嬤嬤說道，“長公主不該讓陛下往太后身上懷疑。”

  蕭元敏看向鄭嬤嬤。

  “只要引到靜妃身上即可，過猶不及。”鄭嬤嬤的聲音有些清冷，但是一下點醒了蕭元敏。

  “是我心急了。”蕭元敏歎了口氣說道。

  只要點到靜妃身上，宣和帝就算不往皇太后身上想，也會警戒朱家，現在宣和帝一心向著自己，不會多想，可是皇太后呢？怕是以後的路更難走了，這是明晃晃得罪了皇太后。

  外面忽然傳出了敲門聲，鄭嬤嬤出去一趟後，回到說道，“剛剛得了消息，靜妃生下了四公主。”

  蕭元敏點點頭，送禮的事情已經安排好了，四公主……蕭元敏松了一口氣，那時候在禦書房也是有靜妃生子這事壓在頭上，要是是皇子，那皇子甚至會比林貴妃之子更有威脅。

  第二日周嬪冊封的旨意就下去了，周嬪也就是如今的德妃應付了前來恭賀的人後，就回到屋子中，不僅沒有喜色，還多了幾分擔憂，長公主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不應該趁機捧姚嬪嗎？
  還是說，長公主有什麽陰謀？德妃不敢去想，卻絕不相信長公主沒有一點私心。

  后宮哪個不是消息靈通的，看著姚嬪的眼神多了幾分味道，甚至有些不對付看不慣姚嬪的，還會專門去嘲諷幾句。

  姚嬪本想去見長公主，卻被身邊的大宮女阻止了，要知道那大宮女是從姚府跟來的，他的話姚嬪也會聽些，“姚嬪娘娘，怕是長公主自有打算。”

  “可是……”姚嬪眼睛都紅了，“她們都在等著看我笑話。”

  “娘娘冷靜些。”大宮女低聲說道，“要知道現在晉位，是福是禍還不一定呢。”

  “長公主從沒有來看望過我，就算我去鳳陽閣……”姚嬪委屈地說道，“我失了孩子，長公主……”

  “她是長公主。”大宮女冷聲說道，“就算再冷對，也是娘娘的依靠。”

  姚嬪不說話了。

  大宮女柔聲勸道，“在這個后宮，沒有人比娘娘與太子長公主更親近了，姚家畢竟是長公主的外家。”

  其實長公主的心思，大宮女也拿不準，只是知道決不能讓姚嬪這個時候去找長公主，看姚嬪還有些不服氣，大宮女怕她平日裡帶出來情緒來，勸道，“不如等十五的時候，娘娘問問夫人。”

  姚嬪點點頭，不再吭聲。

  宣和帝也在思索鄭國之事，其實蕭元敏說的也是解決辦法，可是在宣和帝心中最合適的人選，是太子蕭玉祚，不過他也能理解蕭元敏，她擔心弟弟，只是宣和帝覺得，有時候玄玄太過保護璽兒了。

  玄玄雖然聰慧，還是有些不成熟。

  歎了口氣，宣和帝想到女兒，讓她出去走走也不錯，其實在蕭元敏還小的時候，宣和帝已經開始注意所有青年才俊了，最合適的反而是慕容熙。

  可是慕容熙是宣和帝留給蕭玉祚的，而且慕容熙的才乾，當駙馬也可惜了，其實若不是慕容熙是蕭玉祚的伴讀，就算他再有才乾，宣和帝也會留給自己的女兒，畢竟玄玄才是他的心頭寶。

  又把所有人想了一遍，只是有慕容熙的珠玉在前，其他人宣和帝都覺得配不上自己女兒。

  李德忠端了熱茶來，勸道，“陛下先休息一會吧。”

  宣和帝喝了一口，說道，“你說讓玄玄出去走走，是不是更好？”

  “長公主就要及笄了。”李德忠並沒有直接回答，像是說了一個毫不相關的事情。

  宣和帝手頓了一下，也沒再說。

  李德忠默默站在宣和帝身後，像個影子一般。

  蕭清容的情況沒有絲毫好轉，蕭元敏也沒辦法，只是多虧了蕭清容並不鬧人，除了不言不語外，喂到她嘴裡的東西都會乖乖吃下，所以並不難照顧。

  林貴妃並沒有主動來鳳陽閣看過這個女兒，更像是忘記了她一般，宮中其他人也沒有提。

  靜妃和四公主身邊根本離不開太醫，靜妃知道自己生了女兒後，心中極失望，皇太后倒是沒什麽，讓人賜了不少東西，身體孱弱成這樣，是宮女也好，要是皇子的話……靜妃肯定要後悔死。

  不過太后也看出了，靜妃有些小聰明，但是不堪大用，怕是妃位已經到頭了，只是自己還要為朱氏一族再拚一下。

  “讓靜妃好好養身子，她還年輕，總有機會的。”皇太后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

  “是。”

  蕭玉祚自然知道后宮那些事情，只是並不在意，見了蕭元敏反而問道，“姐姐，獵場的事情父皇可有怪在姐姐身上？”

  “無事。”蕭元敏讓人做了蓮子糕，這是蕭玉祚比較喜歡的，“說不得還能因禍得福。”把鄭國的事情說了一遍。

  蕭玉祚咬了一口蓮子糕，“怕這件事真是林貴妃做的。”冷笑一聲，“林家……”還真是找死。

  雖然林家掌握軍權，可是蕭玉祚還真看不上他們。

  “出去走走也好。”蕭元敏開口道，她今日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裙，倒是少了紅色那種耀眼，帶著幾許柔弱感，“七弟的事情，你怎麽看？”

  “我倒是覺得淑妃她們都有參與。”蕭玉祚手指敲了一下桌子，“真是找死。”

  蕭元敏微微抿唇。

  “姐姐可認識許貴人？”蕭玉祚問道。

  蕭元敏垂眸，“弟弟為何這麽問？”

  “德妃的冊封，我覺得是順理成章。”蕭玉祚開口道，“其她幾個中，我覺得這個許貴人最值得注意。”

  “我與許貴人有些交易在裡面。”蕭元敏並沒有多說，她不想讓蕭玉祚知道七皇子的死是她與許貴人的交易。

  蕭玉祚本想繼續追問，可是看到蕭元敏的樣子，還是把問題咽下去，“我知道了。”

  “許貴人不會對你有威脅。”蕭元敏見弟弟的表情，就像是蕭玉祚了解她，她也是了解蕭玉祚的，“我要及笄了。”

  “姐姐？”蕭玉祚看向蕭元敏。

  “就算父皇再喜歡我，我能留在宮中的時間也不多了。”蕭元敏的聲音有些低，“我們一起出去走走吧。”

  話沒有說完，只是蕭玉祚聽得有些心酸，“姐姐……”

  “我們一起去鄭國走走吧。”蕭元敏反而露出笑容。

  “好。”這是蕭元敏第一次說出自己的願望，不管如何蕭玉祚都會幫姐姐達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