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可是趙嬤嬤雖不知慧懿皇后到底和公主說了什麽，可是看公主如今的模樣，一心護著弟弟，讓弟弟藏拙，而自己擋在風口浪尖，就能想出，惠懿皇后說的話對公主的影響。

  他們是姐弟，姐姐是該保護弟弟，可是……不知因為這段時日陪在公主身邊久了，還是看到公主得病反而輕松起來的表情，趙嬤嬤隻覺得心疼，公主也只是個孩子啊。

  一年很快過去了，男女七歲不同席，蕭元敏如今虛算起來已經六歲了，不用別人提醒，宣和帝已經開始選給女兒住的地方了。

  離宣和帝最近的兩個宮殿，一個是東宮一個是清寧宮，清寧宮自從慧懿皇后死後，就一直空著，而東宮歷來都是太子住的，當初讓蕭元敏和蕭玉祚一起住在東宮，還惹了不少人閑話，就連皇太后都反對，那時候還是宣和帝覺得慧懿皇后剛死，這些人就欺負兒女，發了一頓脾氣，才沒人敢說話。

  “把甘露殿改名……鳳陽閣，賜昌平長公主居住，把凝雲殿改名皇子所，二皇子蕭成軒與四皇子蕭成德遷居此處，二公主蕭清容遷居公主館。”宣和帝思索了一下吩咐道。

  上朝的時候，宣和帝忽然開口道，“太子蕭玉祚與昌平長公主蕭元敏為元後嫡出，生而尊貴，自古嫡庶有別，二皇子蕭成軒與四皇子蕭成德雖年長，卻不及太子蕭玉祚，故而以後不論年歲，所有皇子需向元後嫡出太子蕭玉祚行禮。”

  此話一出，朝堂上的人雖有些驚訝，幾個人對視了一眼都沒有吭聲，這樣也好，從小確立太子的威信。

  “自本朝開始，除元後嫡出公主封號兩字，其余公主嫁前賜單字封號，以示嫡出公主尊貴。”宣和帝面色平靜，他說出這些並不是讓朝臣們商量，而是一種通知，“所有皇子四歲後搬至皇子所，統一啟蒙。”

  朝堂上的人連小聲議論都不敢了，宣和帝很滿意這樣的效果，現在可不是當初他剛登基那會了，“公主七歲搬至公主館，啟蒙。”

  “太子與嫡出公主不在此例。”宣和帝說的很慢，“朕會另選老師教導。”

  “皇上英明。”

  退朝後沒多久，后宮嬪妃都知道了這個消息，淑妃抱著自己的兒子哭了起來，“是母妃沒用……”明明都是陛下的兒子，為何要分出這麽個三六九等，想到自己兒子以後要比他還小的太子行禮，淑妃的心都揪著疼。

  淑妃現在滿心的不甘，都忘記了宣和帝命所有皇子四歲就要搬出去這點，而且蕭成德如今恰巧四歲。

  容嬪知道消息就歎了口氣，兒子年歲不小了，搬到皇子所雖有些不舍，卻沒有那麽擔心，“冬梅，幫著軒兒收拾東西。”

  “是。”

  蕭成軒等人出去了才笑道，“母親不要擔心，兒子每日早上都會來給母親問安的。”

  容嬪露出笑容，“嗯。”猛地想到宣和帝的話，又吩咐道，“太子雖年幼是你弟弟，但是他是元後嫡出，又是太子，你以後一定要尊重太子知道嗎？”

  “兒子明白。”蕭成軒根本沒有登基的可能，容嬪雖然因為生了蕭成軒被封了嬪位，可是她身份很低，要不是當初慧懿皇后憐憫，她甚至不可能養自己的孩子。

  蕭成軒自然明白這些，他現在就想等著成年了出宮建府，再等十幾年，把母親接出去榮養，其他事情只要不算計到他和母親頭上，他是不會去管的。

  那對姐弟……享受多大的尊貴就要付出多少的代價，當初宣和帝因為慧懿皇后喪，說一年不入后宮，如今一年之期已過……怕是有太平不起來了。

  想到這裡，蕭成軒有些擔憂地看了眼容嬪，他是了解母親的，正是因為了解才擔憂，就怕有人騙了母親去做那惹父皇生氣的事情。

  可是看看帶人仔細收拾東西的容嬪，蕭成軒歎了口氣，只能自己辛苦點，多照看著點了。

  宣和帝心知一年已經是極限了，若是自己還不寵幸嬪妃，不僅是皇太后，連大臣都會上書，皇家無私事。

  “今晚去林貴妃那兒用飯。”宣和帝垂眸想了一會，開口道，這算是給林貴妃臉面了，畢竟第一夜就住在了她那裡。

  林貴妃倒是沒什麽自得，梳洗了一番後，就躺在貴妃椅上看著雙華收拾，心知這是宣和帝滿意這一年她的所為，“屋子不用收拾，點果香。”

  “娘娘，會不會太素了？”雙華開口問道。

  林貴妃笑了下沒有解釋，“備那身翠綠色的。”

  “是。”雙華不算聰明，勝在忠誠細心，林氏的事情大多交給她來辦。

  宣和帝來的時候，林貴妃已經在門口等著了，一身翠綠色的衣衫襯得她風風華楚楚，心中的不耐稍稍消退，“進去吧。”

  “是。”林貴妃跟在宣和帝的後面進了屋，宮中伺候的人這才敢站起身，從外面把門關上。

  雙華帶著幾個宮女跪在屋裡給宣和帝請安，宣和帝根本沒有看，直接說道，“起了吧。”

  雙華剛要上前幫著宣和帝脫去外衣，就被林貴妃阻止了，她親自動手幫著宣和帝脫了外衣，雙華接過放好。

  宣和帝眉頭皺了一下，又緩和了下來，這一年來林貴妃做的不錯，不管是璽兒還是玄玄都很好，接過帕子擦了擦手，說道，“吃吧。”

  “是。”

  雙華伺候了林貴妃淨了手，宮女已經把飯菜擺好了，林貴妃先給宣和帝布了菜，才坐下來，李德忠在宣和帝身後伺候，而雙華伺候林貴妃。

  宣和帝吃飯隻吃八分飽，李德忠端了溫茶讓宣和帝漱口，林貴妃見宣和帝放了筷子，自己也不再用，讓宮女撤了東西。

  林貴妃柔聲開口道，“陛下要不要看看清容？”

  “嗯。”宣和帝應了一聲，林貴妃面上一喜，看了雙華一眼，雙華行禮後就退了下去。

  沒多久，嬤嬤就抱了蕭清容過來，宣和帝一看，隻覺得林貴妃太過嬌慣孩子，不說蕭元敏，就說如今年紀最小的蕭玉祚，不是走太遠的話，都是自己走路。

  而就比蕭元敏小一歲的蕭清容，就連這麽幾步路都要被嬤嬤抱著。

  林貴妃從嬤嬤懷裡接過孩子，“清容給父皇問安。”

  蕭清容因為經常生病，比同齡的孩子瘦弱了不少，穿了一身淺粉色的裙子，有模有樣地給宣和帝行了萬福禮，然後仰著頭，眼中滿是期待地看著宣和帝，笑的甜甜的，“父皇，你來看清容了嗎？”

  “嗯。”宣和帝雖不喜蕭清容太過嬌氣，但是畢竟是自己的女兒，還是有幾分疼愛之心在的，招了招手，讓蕭清容過來，“清容最近乖不乖？”

  “乖。”蕭清容帶著幾分小心翼翼，“母妃有教清容念書，學刺繡……”

  “哦？”宣和帝有了些興致，“都念了什麽書？”

  “已經學了《古列女傳》，現在在學《女誡》。”蕭清容看了看林貴妃才敢開口。

  宣和帝臉上的笑容越發慈愛了起來，“很好，等你學好了《女誡》父皇有賞。”

  “女兒不敢。”蕭清容的聲音有些小，“女兒學這些是應當的，怎敢要父皇的賞賜，父皇能來看女兒已經是女兒做大的喜悅了。”

  “真懂事。”宣和帝說了一句。

  蕭清容看了眼林貴妃，見她點頭，才又露出笑容。

  又說了幾句，宣和帝就讓嬤嬤帶著蕭清容下去了，李德忠拿出宣和帝最近看的書，宣和帝就開始看書了。

  等晚上就寢的時候，宣和帝才開口道，“你是貴妃，有的事情不需親自動手。”

  要不怎麽說人的心是偏的，就算是號稱真龍天子的皇帝也不例外，當初慧懿皇后給宣和帝繡荷包，幫著他換衣，宣和帝隻覺得他們是夫妻情深，而換了林貴妃，就覺得她是故意討好。

  畢竟宣和帝與慧懿皇后成親的那會，是他過的最不好的時候，他們夫妻相互扶持，誰都不敢信任戰戰兢兢躲過了最動蕩的時刻。

  先帝共有十一子，當時死了七子。

  而林貴妃入府的時候，一切都好轉了，也不知是兒子死的太多還是別的什麽，那時候先帝已經開始看重還是皇子的宣和帝了。

  還有一點，慧懿皇后是妻，林貴妃就算是貴妃也是個妾，怎麽可能一樣。

  最重要的，活著的人永遠無法戰勝死的人，在宣和帝眼中已逝的慧懿皇后堪稱完美。

  林貴妃也是聰明人，她其實是有意去學慧懿皇后的，她記得當初見慧懿皇后幫宣和帝整理衣服，宣和帝滿是柔情的眼神，只是宣和帝的話……讓她的心都冷了下來，“臣妾知道了。”

  “嗯。”宣和帝應了一聲，“清容也不小了……”

  林貴妃不知宣和帝什麽打算，怕宣和帝讓女兒馬上搬到公主館，小心翼翼地打斷了宣和帝的話，“清容身子一直不好……”

  “你看著辦吧。”本還想說幾句的宣和帝，如此一來沒了說話的興致。

  林貴妃聽出了宣和帝的不悅，趕緊說道，“臣妾就這麽一個女兒，難免緊張了些，陛下是清容的父皇，自然也是一心為清容好的，臣妾嘴笨，若是惹了陛下生氣，請陛下責罰。”

  宣和帝應了一聲，卻沒有再說關於蕭清容的事情，“鳳陽歌你不用管了，有李德忠盯著，你把皇子所和公主館的事情安排好就行了。”

  “是。”

  林貴妃心中一緊，眼中露出幾分怨懟，慧懿皇后生的孩子千般珍寶萬般尊貴，難道她的孩子不是宣和帝的骨血嗎？咬了咬唇，聲音更柔了幾分，“臣妾想到惠懿姐姐還在時候的風姿，就覺得自愧不如，要是惠懿姐姐在，陛下也不用費這麽多心了，臣妾太愚鈍了，不及姐姐萬一。”

  宣和帝面上柔和了一些，“惠懿自是無人能及的，你不需與她比較，你這一年做的事情，朕很滿意。”

  “陛下高興就好。”

  因為林貴妃的小意迎合，這一晚自是歡情無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