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町越哥要請假回國的事情，約翰老頭聽完猶豫了一下倒是答應了，還很爽快地問需不需要幫忙定機票。我也瞬間熱情，想著自己還要在意大利呆幾個月，從町越哥那裡蹭點福利也是可以的。於是就找了個位置坐下來，開始默默無語地直瞅著正在聊天的約翰老頭和房町越。

  “你這是怎麽了？”到底是町越哥先不自在，他打斷了和約翰導演的談話，轉過來臉來看我。

  我想了想開始衝他眨眼，特獻媚地說：“町越哥回京城是吧？對吧……”

  “所以呢？”

  “那什麽給帶些驢打滾啊，糖葫蘆啊，小紫薯什麽的哇！還有那個綠豆餅哇！意大利買不到啊！”我說完還不忘對約翰老頭眨眼:“真的很好吃，很好吃的哦！”想了想又恢復正經，補了一句：“嗯，安安說他想吃。”

  “顧安不是生在意大利嗎？他哪知道那些東西？”我話還沒說完，房間門就被打開了。徐玫走進來拉著椅子就坐下了，滿臉狐疑地望著我冒出了這麽一句話，臉上卻還很是和藹可親。可是我，很想借用小啟滴爪子扒下她的臉……

  我僵了僵乾脆說：“就是我想吃了啊！町越哥疼安安，帶上安安不是能吃到更多嘛！”接著我撒嬌地笑了笑，沒所謂地點點頭。

  她倒是一滯沉著臉看了看我，又瞅了眼一旁的約翰和房町越才說：“小愛，你是不是生活有困難？”沒等我開口，她就過來拉我的手，握著我的手說：“小愛，你沒有經濟公司，所以身邊也沒有經紀人和助理，你一個小女孩自己還帶個孩子確實不容易。要不小愛，你信我徐玫一回，你就跟著我，我手把手帶你一定讓你大紅大紫。我也會給你派兩個助理，這樣就有人時時刻刻照顧顧安，你考慮考慮。”

  “徐玫，她就是小丫頭嘴饞了，你也想太遠了。”我還沒做出反應，房町越就冷著眼看過來，起身就拉我走：“走，小愛，想吃什麽給町越哥寫個條，都給你帶來。”

  出了房門他就放開我，看了看我才極認真地和我說：“小愛你聽好，別聽她的，這個徐玫沒表面上看得好。”

  我點點頭，心底是真的謝謝他。

  第二天我剛到片場，就見房町越冷著臉坐在椅子上，約翰老頭摸了把汗在說著什麽，徐玫在一邊臉色也很不好。

  還沒走近我就聽徐玫說：“玫姐也不是為難你，我們jay手裡有別的戲，還有兩個廣告等著拍，按合約裡木村錦的戲全部殺青就可以退組的。你要請假可以，但是得把和我們jay的戲拍完再走吧，要不然等你再回來，這時間一推，這日子可不好調哦。”

  我聽了登時就來氣了，這不是明擺著難為人嗎？所以我想也沒想就走過去，嬌嬌弱弱地叫了句：“玫姐啊！你大清早的發什麽脾氣呢？”

  她轉過臉來看我，也摸不清我要乾嗎，隻涼涼地說了句：“小愛啊，還不是檔期那點事嗎？”

  “那至於僵成這樣嗎？”我掃了眼片場，jay還沒來，於是我了然地笑了笑說：“玫姐，您在圈裡輩分大，誰不知道您是老牌經紀人，年紀閱歷擺在那您可氣不得，一氣，又得老幾歲不是？”

  徐玫起先估計是聽著順耳臉色好了不少，可聽我說她年紀大，臉就立馬板了起來。徐玫最大的死穴就是年紀，因為她喜歡上了比自己小七歲的男人。前世，誰說她年紀大她立馬就跳腳。

  果真她聽了我的話，平時一貫偽裝的好脾氣收了起來，臉一板，眼底帶著怒氣就斜著眼看我道：“你怎麽說話的你？”

  我攤攤手，對她眨眨眼：“實話 ！”

  說著我拉了張椅子往旁邊一坐，也不管旁人的眼神，挑著眉開口：“玫姐，這裡除了jay都是新人，新人有多麽不容易您老也清楚。町越哥一向敬業，他家裡有事回趟家，大家都通融通融不是很好？先不說這片子會不會紅，就說以後都在圈裡混，隔三差五打個照面，多個朋友好說話不是？再說了，jay的脾氣組裡誰不知道，他為了讓我家顧小安順心，硬著頭皮把一整瓶牛奶都喝下去了。要是別人喝也沒什麽，可jay是把牛奶比毒藥的人，他能做到這樣，沒有看安安只是個兩歲娃娃，做個樣子拿回化妝間倒掉，而是當著面喝。沒什麽好說的，這是個厚道人。玫姐你是經紀人，當然會往利益考慮，可是你問過jay沒有？他那樣好的人，會這麽不好說話？再說得重一點，他會讓你這樣打壓同僚，欺負新人？”這話已經說得極重了，徐玫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到最後氣得跺了跺腳，直接轉身就走了。

  徐玫走後，一直冷著臉坐在一旁的房町越看向我，喊了聲：“小愛！”然後他歎了口氣說：“為了我和她結梁子至於嗎？”

  “誰為你了？”我瞪他一眼搖搖頭，心中暗爽。攤攤手說：“你們都沒看出來嗎？我這是早看她不順眼了。”說完我拍拍腿站起來，轉頭對著房町越神秘兮兮地笑，又狗腿道：“京城哦！你懂的！”

  他點點頭，無奈聳了聳肩，做了個拉鉤的動作。

  房町越當天就走了，我看著他的跑車開出劇組，心底很是安穩。這一次他終於不會錯過，錯過見他母親最後一面了。可我就突然想起自己，想起自己的母親，隻好仰著臉看著星空，伸出雙臂環抱著自己想象母親的懷抱。

  傅君顏事後聽說我和徐玫吵的這件事，什麽也沒多說。我問他：“你怎麽不像他們一樣說我魯莽啊？”

  他看著我笑，連續幾天的高強度拍攝讓他看起來有些疲憊，只是他的笑依舊很溫暖，他說：“你開心就好。”

  然後，我心底有什麽東西在瓦解，劈裡啪啦作響。

  Jay來請我吃飯的時候我答應了。也是徐玫默認的，因為吃飯的時候他替徐玫說了不少好話，還說要不要考慮和他簽一家公司。

  這次我搖頭果斷拒絕了。徐玫其實很聰明，先把我抓到手，然後任她掐。我又不傻，前世我能忍成那樣，不過是因為那個男人說愛我，而我覺得我該為愛做些什麽……

  但我知道jay並不知道徐玫心裡的彎彎道道，他是真的以為徐玫會做一個盡責的經紀人，因為徐玫對他真的是掏心掏肺的好。

  jay帶我到了中國街的一家小店，他說：“這家的中國菜做得很地道，我們今天嘗嘗？”

  我點頭，任他熟稔地點菜，上一世他帶我來過這，記憶裡也確實真的真的很好吃。

  “你一個人住在外面帶安安，中午是怎麽吃飯的？也是和我們一樣叫外賣，吃意大利菜？小愛，你不知道我現在見到通心粉都有些害怕了？”

  “你說什麽？”

  “玫姐的菜做得很好，你帶著安安一個人住在外面，雖說導演讓傅君顏每天去接送你們，可是吃飯還是不方便吧？真的不考慮和我一起闖事業？”

  怪不得我天天和傅君顏同進同出，兩個單身男女同居，組裡什麽風聲也沒有。難道他們都以為我是帶著安安一個人住？我瞬間暈乎了，傅君顏是怎麽做到的？掩過這麽多人的耳目……

  “小愛，你在想什麽？”

  “哦。”我回神，望向他頓了頓才說：“我覺得簽約這個事情得從長計議，我要考慮考慮。”

  “也好，你這樣想也是對的。”jay點點頭，顯得很高興。

  菜陸續上桌，jay細心地給我介紹，我一道道地嘗，卻竟然想不起前世的味道了。然後jay說：“胃知鄉愁，走到哪裡都可以很快適應，偏偏就是食物，一入口就知道到底是離了家。”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很感性，看著桌上的菜，仿佛看著故鄉。又笑著把一盤看著可口香辣的麻婆豆腐推在我面前說：“來嘗嘗，胃知鄉愁，我帶你來尋故鄉了。”

  然後他歪著頭打量了我一會，那眼底的神色讓我的心一突。因為那完全是毫不掩飾的喜愛之色，我聽他說：“小愛，我一直想問你，你是哪國的混血，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我搖搖頭，只是說：“我也不知道，爹地不和我說媽咪的事情。”

  前世的我，天天吃著劇組定的意大利菜，確實和jay說的一樣看見通心粉就膽寒。可是這一次，傅君顏幾乎包攬了我和安安的一日三餐，他的廚藝極好，每天吃的都是好吃的不得了的中國菜。我的胃反而解了鄉愁，甚至像是早就歸了故鄉。

  所以和jay這一頓吃下來，我怎樣回想心底還是通透的知道，和他在一起，和他坐下一起吃飯，都真的再沒有前世那樣的激動和快樂了。

  晚上我哄安安入睡，就抱著毯子坐在沙發上等傅君顏收工。我真的很好奇，他是怎麽瞞天過海才能讓全劇組都不知道我們住在一起，而且連著約翰導演也一起替他撒謊。

  這天凌晨兩點傅君顏才回來，他的步子很輕，也沒有開客廳的燈，經過沙發時看見我縮在那裡打瞌睡顯然也愣住了。眨了眨眼，才小聲試探著叫我：“小愛，小愛？”

  “回來啦？”我是真困了，睡眼惺忪地看著他掩著嘴打了個哈欠。才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特意等我回來？”他放下手中的衣服，臉上笑得很歡快地順著坐了下來。

  “嗯！”我耷著腦袋抱著膝蓋坐著看他，才問：“傅君顏，原來劇組沒人知道我們住一起啊？”

  他溫和地笑了笑，眨眨眼說：“你想問什麽？”

  “你是怎麽辦到的啊？明明我們住在一起啊！怎麽誰也不知道呢！”

  “我們住在一起啊……”他就那樣看著我，像能把我吸進去一樣重複著我的話，語調極軟惹得我心底酥成一片，禍害……這個男人是個妖孽。我也急了，伸出一隻手拉他衣袖，不管不顧地道：“你快說嘛，人家困了！”

  他任我扯著她，垂眸極好看地笑了笑卻是說：“呆河豚。”

  “我又沒有鼓起腮幫子，哪裡像河豚？”我掙扎……

  “呆！”

  “你才呆！傅君顏！我不要理你了！你才像河豚，你全家都像河豚！”

  “好啊。”

  泄氣，抓狂……

  “真呆！”說著他竟然伸手把我摟進懷裡，頭抵在我肩上暖暖的呼吸拂在我耳邊，癢癢的。

  我完全僵住了，卻聽他歎息道：“小愛，我累了。”

  也只因為這一聲歎息，我竟忘記了掙扎退開，只是不自覺地放低語氣‘嗯。’了一聲。想了想又握住他環著我的手，覺得這樣似乎能給他力量。

  他也是渾身一震，久久才歎道：“我們沒有住在一起，呆河豚。”

  “啊！”

  “我每天晚上等你和安安睡著就離開了。第二天又從公寓來給你們做飯，接你和安安去劇組，這些你都不知道嗎？一點感覺也沒有？”他歎氣，摟著我的手緊了緊。在他懷裡很暖和，靠著很舒服。我的心也突然很暖和，只因為這個男人，這個男人……

  “我不知道啊……你不是一直睡在一樓嗎？”我這才想起我從來沒進他屋裡看過……

  “呆小愛，你是女孩子，風言風語不好。”他回握我的手，我渾身的力氣都好像被吸乾。他的唇貼在我耳邊，淺淺地呼吸離我那麽近，他說：“怎麽會有這麽呆的寶貝……”說著，他又好像很開心地笑了，然後我聽他說：“原來你一點也不怕我啊……”

  “啊？”我愣了愣，努力睜開困頓的眼睛開始瘋狂的想，傅君顏，有什麽好怕的？

  “沒事，小愛乖，不要想。睡吧，不是困了？”他拍著我的手背，輕輕緩緩地，他的聲音像我聽過最好聽的樂章，爹地隻拉過一次，像母親的懷抱甜而不膩。

  最後我點點頭，因為困頓開始犯迷糊，就真的在他的懷裡睡著了。

  後來幾天我開始裝睡。而每一次我睡著時，他都會在我床沿邊站一站，我可以感覺到他好聞的氣息。然後他會給我拉好被子，再輕輕地合上門。之後又去安安屋裡，照顧好安安和小啟。最後，他才會檢查好門窗，鎖好別墅的門，再也不回頭的離開。

  而我就一次次躲在窗簷下看他落在黑夜裡的背影，就那樣一點一點的走遠。又看著在太陽升起的時候，他又一次邁著堅定的步伐向我走來。

  那一刻，我的眼眶就忍不住發酸。有什麽聲音在一遍一遍的告訴我，顧寶貝，你完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