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憾情》因為一周隻播放兩集，所以雖然全劇的後期製作還沒有全部完成，卻已經開始了正式宣傳。各大電視台也開始輪流播放宣傳片，明確定出了播放日期。

  然後約翰大手一揮，集體包機回國。

  這一天我見到了恩浩叔叔，和前世一樣他看見我連手都微微顫抖，他說：“寶貝，你和你母親真像。”

  我點點頭，看著這個慈祥的長者。

  然後他說：“寶貝，你演得很好，真的很好，他們會為你驕傲的。”這句話恩浩叔叔前世是沒有說過的。所以當我聽到的時候，竟然自豪到鼻酸。

  我只是沒想到離開意大利的時候，是房町越來接我和安安，我不自覺地往他身後看問：“傅君顏呢？”

  “他好像有急事，昨天夜裡走的，不和我們一同回去。”

  我點點頭，心裡莫名地空了空，看了看朝我傻笑的顧小安卻沒再說什麽。

  然後他說：“小愛，謝謝你的雛菊。”

  我想了想對他說：“町越哥，你不要傷心。要快點好起來。”

  上次去威尼斯，小啟是跟著飛機拖運的。這一次一下飛機，顧小安就一直在機場巴望著眼睛等，可小啟根本沒和我們一起回來，小家夥又怎麽等得到呢？

  當我拉著他跟著劇組一路出關，顧小安已經憋著通紅的眼眶要哭了出來，大大的眼睛無辜地望著我說：“小啟！啟啟！姐姐！接小啟。”我很無奈，卻只能摸摸他的發，彎下身認真地對他說：“安安，小啟不是姐姐的狗，也不是你的狗狗。是傅君顏的。所以主人不在小啟不可以和我們在一起，知不知道？”

  顧小安聽了眨巴著眼睛望了我很久，然後嘴一撇，滿是委屈地撲進了我懷裡。

  房町越見狀走過來問：“怎麽了？”

  我搖搖頭，摸摸耷在我肩上嘟著嘴的小腦袋說：“這孩子見不著小啟，鬧脾氣了。”

  我們誰也沒想到會有粉絲接機，而且還很具規模的粉絲。顧小安不怕人，但是看見那麽多人朝我們擠過來，還是嚇得縮在我懷裡臉死死地埋在我胸前。房町越帶著墨鏡冷著臉把帽子摘下來搭在安安頭上蓋住小人兒，然後，他伸出手一路護著我往前走，但走到一半就再也走不過去了。

  我們周圍的人好像越來越多，一路往這邊湧來，我抱著安安越來越吃力，腳下也被擠得站不穩。粉絲開始尖叫，有相機直接伸到了我面前。房町越抿著嘴伸手過去擋了，乾脆把我和安安拉進他懷裡，接著他不悅地開口道：“讓一讓，不要嚇著小孩。”

  “啊！是房町越！房町越！”

  “呀！顧寶貝在這邊！莫謙和芯瑤站在一起啊！”

  我囧了，覺得町越哥還不如不開口，只因為他一句話更多的人都往這邊湧，房町越身上的冷氣也越來越強。我一手拍著顧小安的背，無奈地從房町越懷裡探出頭。拉了拉房町越的衣袖說：“町越哥，不要不高興，他們是喜歡你。”

  他聞言眉眼動了動，最終朝我點了點頭。Jay看我們這邊擠得厲害，也硬是從人群中塞了進來，站在一側想替我和安安擋一擋。

  我苦著臉看著他，隻覺得又來一個，朝這頭擠過來的粉絲似乎又多了……

  約翰老頭是又驚嚇又幸福，但還好他最後終於找回了理智，扯著嗓子叫保安。最後我們在保安的幫助下才上了保姆車。雖然保姆車也被粉絲堵了三個小時才開動。

  回國之後一直到我把後期錄音做完，也沒有見到傅君顏。顧小安每天在房裡轉圈圈，沒有小啟他連啵洛洛也不願意看。我實在沒有辦法，尋思著幫他買隻小狗。可誰知道他到了狗市很是傲嬌，什麽也看不上。虎著臉說：“啟啟最好！”這還不夠也不知從哪學來的，小家夥竟然還仰著臉對我說：“安安和小啟是天生一對！”我很憂傷地載著他回家，覺得自己養了個熊孩子，他和狗是天生一對……

  有一天，我無事打開電腦，不小心點到了一段《憾情》的花絮短片。

  片子裡我裹著毯子看著河裡的貢多拉，傅君顏從身後走過來朝我點點頭，遞給我一杯溫熱的牛奶，而我伸手接過捧在手心，因為暖和舒服得眯起了眼。而他就在我身邊坐了下來，嘴邊勾著淺笑，淡淡地和我說上幾句。而那時我看見鏡頭裡自己嬌憨地歪頭看他，笑得眉眼彎彎。突然覺得心被掏空了一角，不疼，只是虛得慌。

  我真不知道約翰是什麽時候拍下來的這一幕幕，才想起那句胃知鄉愁。回國我的胃反而鬧起了鄉愁。在意大利一直是傅君顏自發地照料我和顧小安三餐。他突然離開我就變得手忙腳亂，所有他不在的後續反應接踵而至，雖然顧小安還是很乖。

  我卻發現傅君顏真的很有一套，至少他在的時候，帶安安不會這麽累。他在的時候家裡隨時都有溫水。安安不會拿著空空的餅乾盒看著我，捂著小肚子說餓，然後我翻遍家裡沒有一點吃的。他會給安安講故事，回答安安的幾萬個為什麽。他會做很多很多事情，你不自覺他卻已經沁入了你的生活。我突然覺得，我一直自信滿滿地覺得自己把安安帶得很好，但其實，那都是因為身旁有個傅君顏，他早把所有事情準備得妥妥當當，做得妥妥當當。

  我也不會做飯，在最開始的時候，我勉強地做了我僅僅會做的荷包蛋，煎蛋，水蒸蛋，水煮蛋。到後來安安看見蛋就躲，我也開始反胃。隻好緊急求助，讓夏奇拉酒店每天定時送餐來。

  我也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我聯系不上傅君顏。四個半月，他無聲無息地融入了我的生活，可當他離開，我卻不知道如何找他。

  隨著《憾情》的播出，我的微博粉絲數量以不可擋的勢頭極具上升。我的微博也已經升v。

  每次我都會下意識地去打開傅君顏的微博看，他的戲份還沒有開始播，人氣卻已經爆棚了，想想這個男人似乎就是天生有一股魔力。很神奇的，他的粉絲和前世一樣依舊叫他公子，君顏公子。明明他拍的是現代劇，他的粉絲卻讚他：‘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可見這個男人的外貌氣質，是怎樣的動人心魄。

  傅君顏的主頁依舊空空的什麽也沒有，頭像是一顆樹，靜靜的立在那裡。像他的人，明明很溫暖，很踏實，卻又突然讓人覺得抓不住。而我關上他的主頁，只因為隱隱的失落，又一次不自覺地歎了口氣。

  當我把顧小安抱著啵洛洛的照片傳上微博，又是一系列的轟動。

  “小愛，這孩子是誰！小正太哦！”

  “吔！小愛，這是不是機場被摟在懷裡的孩子？”

  “好可愛好可愛，姐姐麽麽……”

  曾經隻屬於我和jay兩個人的名字，不知道從什麽開始已經不再是秘密了。反而喊我本名寶貝的人變少了很多，即使喊，他們也大多都是連名帶姓地喊。

  我看著各種各樣的留言，凌晨三點終於忍不住發了一條微博：“安安從威尼斯回來就鬱鬱寡歡，嫌我泡的牛奶不好喝，嘟著嘴日日向我討小啟，他說他和小啟是天生一對，說他想小啟了……那麽，小啟有沒有想安安？”

  那麽，傅君顏有沒有想顧寶貝？然後我睜著眼，一個晚上也沒有睡著。

  前世我很爽快地在拍戲途中就和徐玫簽約了，所以日子過得還滿安穩。可是現在隨著劇情越來越熱，我的電話也被打了個不停，各家經紀公司隱隱都有了搶人的勢頭。一些電視劇廣告也接踵而至，我一個人真有點應付不過來了。

  我給顧小安找好了貴族幼兒園。爹地也很喜歡他，每天下課會派人去接安安，教他兩個小時的小提琴。爹地把小時候給我定做的小提琴都拿了出來，眼底是百分之兩百的熱情。安安似乎也對樂器很著迷，他比我乖，拉不好就不厭其煩地繼續拉，從來不會像我小時候一樣鬧脾氣。他們倆都好像找到了新的快樂。卻好像只有我不知所以。

  這段時間，房町越已經簽好了經紀公司，jay天價續約的事情也很轟動。約翰老頭會把收視率發給我們，然後附上好幾句：‘紅了！紅了！’讓我覺得他才是剛入圈子的愣頭青。

  直到那天我送安安去幼兒園，紅燈的空擋我看見了報亭裡掛著的幾張報紙，而傅君顏的照片佔滿了整個版面。送完顧小安我就迫不及待地帶好墨鏡下車，掏錢買了幾份。

  報紙上說，傅君顏天價簽約輝騰國際。我會心地笑了笑，心底也似乎呼出了一口氣，這麽久終於有了他的消息。前世，他也是簽了這家公司，他的星路一直很好，很快就到了他人再也可望不可及的位置。

  我心底有些安穩又想起我自己，覺得我也不能再一個人吊著了，我常常覺得自己是雙面性格。偶爾孤僻偶爾歡騰，和四周打交道到底不是容易的事情，特別是需要危機公關的時候，我一個人就顯得無力了。可真的有事，我也不能到顧氏找公關來吧？那也太扯了。於是我想了想給表哥打了個電話，我的表哥，莫氏總裁莫諾雲。

  事情很快就落實了，第二天新聞就報道說：“《憾情》主演顧寶貝，簽約星光娛樂，公司力捧。”星光娛樂，莫氏旗下的子公司，自家公司。

  表哥把公司最好的經紀人安排給了我，她叫萬青，是公司的老人，圈裡知名的經紀人，作風乾淨利落。我估計表哥讓她放下手下的藝人，專心隻帶我一個她是不高興的，但總歸一直是笑著的。我也不想直說‘我是你二老板啊！’這樣的話。以勢壓人是痛打落水狗時用的章法，對待同僚朋友，不需要高誰一等。

  我希望我的經紀人是一心為我，和我一條心的。雖然當她轉身拿著一堆劇本廣告給我的時候，我擺手拒絕，她僵著笑牙癢癢的表情讓我記憶深刻。

  兩個月的時間，《憾情》播了一半，可是傅君顏一次宣傳活動也沒有出席。我私下問過約翰，約翰很奇怪地轉頭看著我說：“你不知道？他簽合同的時候就說明了不包括後續宣傳。”我愣了愣，但再一想，這也確實符合前世傅君顏的做事風格。

  所以這次的握手會，傅君顏自然也還是沒有來。

  “小愛，恭喜你簽約。”房町越在後台一見我就對我說，招招手讓我坐過去。。

  “你也不差啊，你公司力捧你做一哥呢！”我朝他笑。

  他點點頭卻擺擺手，等我坐下了才神秘兮兮地對我說：“我們要靠實力！”

  我笑，低頭帶了眼他手中的文件，他的新經紀人見了我的動作伸手就要攔。房町越卻擺擺手，不悅地瞪了一眼過去。我摸摸鼻子覺得町越哥真威武。

  “看吧，沒事。”說著，他就把文件遞過來直接給我看。我反而不好意思，瞟了一眼，又笑著搖了搖頭。

  他無所謂地挑挑眉才說：“我在挑劇本，你呢？公司有什麽安排？”

  我搖搖頭倒真沒接劇本，隻說：“哪有這麽快，倒是有幾個廣告，我想先看看。”

  他點點頭，這時jay才從化妝室裡走出來，他摘下墨鏡和我們打了個招呼，房町越抬頭看他一眼，把文件合上遞給了一旁的助理。

  “小愛，我聽說你簽約了，怎麽連個助理也沒有？”jay一邊說著一邊挑眉看我，拉了把椅子坐了過來。

  “我就是不想讓人跟著，才簽得星光娛樂啊……”說著，我才發現他身後跟著的竟然不是徐玫。

  “玫姐呢？”

  “她身體不好，公司放她一個月假。”

  真的假的，徐玫會放他？“玫姐那麽敬業，怎麽可能因為生病扔下你不管。”徐玫把你當做囊中之物，怎麽可能不惡狠狠地看著你，還放你出來？
  Jay聞言臉色變了變，望了望四周又看了眼房町越，才靠近些我對我說：“小愛，我不騙你，玫姐出了車禍，現在正在醫院。”

  我聽他說得話詫異地看了他一眼，jay這個人到底算心地純善，對朋友多半會說真話。我想著又心裡一團亂，徐玫前世什麽時候出過車禍啊！她裝病裝自殺裝死，就沒真的怎麽樣過……“那她還好吧？”

  聽我這麽問，Jay苦著臉表情不是很好，隔了很久才說：“醫生說，可能會癱瘓。”

  “這麽嚴重！”我呼出聲才覺得不妥，拍了拍他沒再說什麽。可我心裡卻翻江倒海，我從沒想過，前世整整坑了我十年的女人，竟然會因車禍癱瘓？如果她癱瘓，她還拿什麽纏著jay？突然，我覺得一切無比諷刺。

  握手會上我們坐成了一排，很多影迷都激動地掉了眼淚。看到這樣的情景，大家都很感動。

  之後主辦方預留了時間給記者，進行短時間的直播采訪。可原本一切都是好好的，一個記者卻突然問：“顧小姐，今天蘋果周刊有登出你和房町越帶著孩子去遊玩的照片，而且在機場他也護著你和孩子，那孩子真是你們倆的私生子嗎？”

  我中槍了！

  聞言轉頭看了看jay又看了看房町越，嘴裡因為激動不自覺地就蹦出了一句：“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有私生子？”可才出口我就發現自己失言，這樣的句法其實是我的慣性，我爹地長著一副鐵齒銅牙，我鬥不過他的時候，嘴裡就隻好死拗這一句。結果後患無窮啊……

  我隻好不好意思地撇過頭，求救地看著房町越和jay，結果他們倆果斷的抽著唇角在偷笑。

  “你們弄錯了，那是小愛的弟弟。”終於jay笑著開口，接著又說：“小愛很疼弟弟，我們拍戲的時候安安也經常來劇組，大家都認識安安也很喜歡他。所以常常給孩子帶些吃的玩的，有休息的時候也都會搶著帶安安出去玩。關於這件事情你們就不要再捕風捉影了。”

  後來我買了那份報紙，照片拍得那麽和諧，和諧得我很糾結。房町越似乎也這麽想，轉載了報紙的內容在微博上附上了一句：“感謝蘋果日報，讓我有了個這麽可愛的“兒子”，可是小愛是他姐姐，這輩分怎麽算？”

  之後網友開始圈圈叉叉，有人留言：“莫謙莫謙，你們是偽兄妹戀啊！偽兄妹戀啊！父女！偽父女戀！哦！好和諧！好激情……”我扶著額回了一句：“町越哥，你想太多了……”JAY也回復說：“町越，你真的想太多了……”

  約翰老頭也很給力，第二天公布了一段花絮，安安給jay喝牛奶認錯那次，竟然也被他拍了下來放了進去。我都懷疑這老頭是不是在劇組放了針孔攝像頭了？再然後的畫面是我和傅君顏鬥琴那一段，畫面裡，安安和小啟圍著我們無比快樂地舞蹈著。

  顧小安的人氣也因為這麽一鬧開始飆升。自家的小糯米團子被眾人喜愛我當然也是高興的。只是晚一些的時候萬青來找我，這次竟然是說有幾個公司想接洽安安拍廣告。

  安安還太小，露面擋不住就算了，可拿孩子賺錢我卻是堅決反對的。於是我想了想說：“安安還小，不需要賺錢養家啊。青姐，等他再大些懂事了，如果他再想走這條路，我就不反對了。”果然，我的經紀人大人再次黑臉。

  後來我再一次打開傅君顏微博主頁的時候，發現他竟然更新了。

  當我有幾分緊張顫抖地看過去，就看見他附上了小啟的照片，下面隻一句簡短卻意味深長的話，他說：“小啟很想安安……”而我的眼眶一熱，不知道為什麽，好想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