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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劍俠傳(卷六)》第76章 天末湧金輪 海氣荒涼觀日景 洞中驚黑
  第76章 天末湧金輪 海氣荒涼觀日景 洞中驚黑眚 嵐光明麗訪仙娃(4)
  易靜不放心靜瓊谷男女諸弟子,先催促速行。等遁光聯合,重新飛馳,然後笑對癩姑道:“師妹平日滑稽玩世,今日卻是文縐縐的,莊諧並陳。此女心思吃你點破,為爭顏面,不得不拚著性命,勉為其難,甚至與異派妖人同流合汙,俱說不定。我看此女煞氣晦紋已透華蓋,你說她晦星照命,一點不差。如再不知度德量力,死亡更快了。”癩姑道:“你看她眼下不是已與兀老的轉世愛妾連在一起了麽?”易靜驚問道:“我見那同行女伴相貌雖美,卻一臉青氣,細看又非妖邪一流,原來竟是老怪物的女弟子沙紅燕麽?你怎認得?”

  癩姑道:“這還用認?旁門女仙中貌美的,隻她一人身上不帶左道氣質。但她成道時,元嬰被仇人暗算,受了大傷。老怪物愛她過甚,不惜再轉一劫,百計扶持。她也因為以前行事狠毒,樹敵太多,上次轉劫重修,受盡折磨苦難,想起膽寒,不敢再行嘗試。偏生大荒二老的固魄神膠與九轉大還丹這兩種必需的靈藥,因二老都厭惡兀老怪物,一任好說歹說,明求暗取,輾轉請托,終是堅決不與。如與行強,又未必是對手。沒奈何,隻得由老怪物輾轉求托天癡上人為力,向乙木精靈桑仙姥求助,勉強求得三丸乙木神丹,借靈木精氣,補益所耗元神,才得逐漸修成,可是面上青氣老不能退。她過去、今生,俱以絕色自負,對此引為大憾,卻也無法。那青氣便是她的幌子,更無二人。別的左道旁門,臉上雖也不免有五顏六色的,但以男的居多;如是女的,均喜妖淫狐媚,即使本面色難看,也必設法掩飾,並且身帶邪氣,一望而知沒她乾淨。盡管她面有青氣,依然看去美秀。尤其冷冰冰的,不喜和人說話,更是她的特性。我雖聞名未見,卻聽眇姑說過,決無料錯之理。適才她因我話說得挖苦,已然不快,再說重一些,說不定便要發作,雖不怕她,難保不把老怪物引了出來。這廝飛行絕跡,來去如電,雖然妄自尊大,不肯和我們後輩為難,如傷了他的愛妾,決不甘休。不問能敵不能,我們急於回山,遇上他,豈非麻煩?不與破臉,隻說幾句,便是為此。那辛凌霄,乃昆侖派長一輩中最末的一位有名人物衛仙客的妻子,本是神仙美眷,不知受了何人蠱惑,如此倒行逆施。她那來意,師姐想已知道了。”

  易靜道:“我隻知辛凌霄必又到過幻波池,又受了挫折,或是有甚難題,正巧遇見上官紅在池邊窺探,值有妖人飛來,她恐紅兒受害,用法力隱起,送了回去,問出實情。她往海外約人相助,雲路中發現本門遁光,忽然想起可以利用。意欲令本門人帶口信,用激將之計,假手於我,代她去掉那洞中阻礙,以便坐享其成。再不便是激我三人去和妖屍崔盈惡鬥,好使兩敗俱傷,以收漁人之利。不料遇上我和瓊妹,話不好說,受了搶白。我斷定來意不過如此。上官紅遇救一層,聽你之言,好似她別有用心,並不承情,卻未想到。”

  癩姑道:“師姐料得極是。她因突如其來,忽遇本人,又想起前事內愧,不能再照預計說話,又不能就此退去,所以辭色牽強,授人以隙,居心不良,一望而知。至於上官師侄,她分明是愛才,妖人到時,用法將她隱去。事後相見,紅兒為人和易,無甚經歷,胸少城府;再見她不是左道妖邪,又長得美秀,也許她再拿話一誘:越認作是自己人,便告以詳情。她愛紅兒資質,問完之後,必說實話,要收為門徒帶走。紅兒只是受愚一時,人本機智,聞言自知上當。不是當時隱形遁走,便是自覺勢孤力弱,引去靜瓊谷內,米、劉、雕、猿自必出來接應。先也因她是昆侖門下,知道教祖與對方長老交往,又非邪教,必以婉言相拒。但我聽李師妹說,衛仙客夫妻遇救,逃出洞時,恩將仇報,暗算李伯父。當時神雕正在身後養神,自然認得此女。此雕近來愈發通靈變化,必告袁星,說出此女前事,這一來,米、劉、上官、雕、猿自必群起夾攻。人還尚可,神雕卻是難鬥,也許措手不及,還吃了點虧。她適才罵雕、猿定是為此。否則,她已看中紅兒,又問出是我們門人,焉有放過之理?不信回山一問,就知道了。紅兒膽小,決不輕往池邊窺探,也必有點緣故。照此女適才所說,不過三五日內之事,受此虛驚,連米、劉、雕、猿均有了戒心,我們未回,絕不敢再冒失行動。真要有事,神雕久隨白眉禪師,得道千年,海外途徑不是不知,早就迎頭飛來了。這層可以無慮。我們回山真是愈早愈好,現已無暇再與受傷諸同門相見,一入中土便須分手。我三人自還依還嶺,萬年續斷、靈玉膏由金、石諸位師弟帶去,如法施治。嶽師兄現在衡山,本門諸弟子中隻他和諸葛師兄可以出入仙府。靈奇雖蒙乙真人引進,尚未拜師,可由諸位師弟分出一人引去。如能僥幸,隨了嶽師兄去往仙府參拜,不問能見教祖與各位尊長與否,借此見識一回,也不枉他向往心誠,連日辛苦。”

  易、李二人聞言稱善。阿童笑道:“你們不是要除幻波池妖屍麽?共隻三個人,如何能行?我們送到靈藥,將人醫好,來助你們除妖如何?”癩姑笑道:“聖姑不願男子入她仙府,你們來了,反而有害。此事不勞照顧。”石生道:“我不信這話,一樣除妖去惡,分甚男女?”易靜道:“洞中禁忌,實是如此。並且此次師父命眾弟子各照仙柬、道書之言,分途行事,到了急難之時,方可求助。此時一則無須,二則諸位師弟也還是分途行事的好。”金蟬笑道:“石生弟和你們說了玩的。我們現連一個棲身之所還未尋到,哪有工夫管人閑帳?”癩姑笑道:“你少說好聽的話吧,我三人只要答應,你們不當時來湊這熱鬧才怪。”

  阿童賭氣對金、石二人道:“我早聽李師兄說過幻波池中女鬼的厲害。她們今日不要我們,到了事急之時,再以法牌傳聲求救,我們也不要理她們。”癩姑道:“小和尚,你白生閑氣。我們就有了甚為難之處,也有人可找,不勞你們照顧。你沒聽說洞中禁忌,不令你們男子入內麽?沒的找了你們來,給我們添些阻力?且等別府建成,我三人移居以後,再請光降吧。”金蟬笑向阿童道:“小師父不要急。跟我們走,包你有熱鬧。跟癩女尼在一起,有甚意思?休看她有幻波池洞天福地,整年藏身地底,多好的洞天福地,也是悶人。我們且找一處好洞府與她們看。”英瓊笑道:“幻波池和紫雲宮兩處仙府奇景,絕無僅有,隻恐未必能賽得過去吧?”石生不服道:“莫非天底下就是你們這兩處好地方麽?”英瓊道:“空言何用?凝碧崖仙府和這兩處以外,叫你想也難想出來,休說現成放在那裡,等你去住呢。”

  石生方要回答,甄艮接口笑道:“李師姐,這話並不盡然。宇內靈境甚多,盡有仙凡足跡未到之地。本來我也不敢如此說法,日前詳忖教祖仙示,不特小師兄領導的七矮弟兄,將來要廣收門人,發揚光大,好似嶽師兄也要自成一支,如無一處極好的靈境仙府,如何用得?不過時候久暫,能否當時尋到,說不一定罷了。”英瓊笑道:“真要如此,那太好了。我在仙府,私底下還問過玉清大師:‘怎麽好地方都被我們女子得了去?男同門怎都向隅?’她隻笑說:‘各有因緣莫羨人。’教祖仙示自然無差,我先不知,所以那樣說話。平生最愛名山勝域,仙境靈區。你們此去如若尋到,早點通知一聲,大家喜歡。”甄艮應了。易靜笑道:“李師妹那麽性剛疾惡,平日相處偏那麽天真得愛人。”

  癩姑道:“本門男女諸同門,差不多都是襟懷坦白,磊落光明,剛而不激,柔而不靡。不似別派門下,無論師規多嚴,多少總有兩個敗類。”石生笑道:“心裡就有甚花樣,也拿來刻在頭臉上了,再要說是不磊落光明,豈不冤枉?”引得眾人都笑了起來。癩姑笑道:“你繞著彎刻薄我麽?誰似你長得和小姑娘一樣?幾時惹我生了氣,不叫你變成又癩又麻才怪呢。”石生故意吐舌道:“癩師姐,莫生氣。誰要長上你這副人見了嚇得倒退三尺的尊容,莫說外人,自己先就惡心。管他小姑娘不小姑娘呢,好歹落個乾淨相。”癩姑道:“石生近來道力未長,卻學會了貧嘴薄舌。小師弟做了娃娃頭,倒裝得老實了。”金蟬道:“你們拌嘴,沒我的事,我不疤不麻,也不像小姑娘,牽扯我作甚?”眾人聞言,又見癩姑天生醜怪之狀,俱都忍俊不禁。

  易靜等十一人一路說笑,不覺飛入中土,到了四川境內,方各辭別分手。

  金、石、甄、易、阿童、靈奇一行八人,帶了陷空島所得靈藥,自去醫治傷員,送靈奇往衡嶽拜師,並往各地尋找洞府。情節新奇,暫且留為後敘。

  易靜、癩姑、李英瓊三人,與金石等八人分手以後,便急催遁光,往依還嶺趕去。遁光迅速,不消多時,便已到達嶺上。只見空山無人,水流花開,表面看去靜悄悄的,依舊一片清麗靈淑的仙境,毫無異狀,也看不到一點妖邪之氣。易靜覺得金鳧仙子辛凌霄有點過甚其詞,意欲揭開幻波池上面奇樹探看。癩姑知易靜平日雖然性傲,畢竟久經大敵,見識得多,遇起事來,仍是謀定後動。這次對於幻波池妖邪,卻輕率躁妄,連靜瓊谷還未到,門人一個未見,便想探看池底動靜,好似有些反常。想起師父道書上附載的預示,覺著不似佳兆,忙勸阻道:“看辛凌霄神情,所說不似虛假,就說過甚其詞,也不能全屬子虛。妖屍所勾結的外邪,必已深入仙府。師父仙示所限年月,相差甚遠,如若就此下手誅戮妖屍,時機未到,必無成功之望,徒違師命,於事無補。師姐既不打算下去,單看一眼,有甚用處?靜瓊谷中諸弟子尚未相見,只是遠望谷中,禁製未破,此間已有妖邪往來,辛凌霄又曾與諸弟子打過交道,我們離山日久,知是如何?好歹先回洞去,問明之後,再作計較,何苦打草驚蛇呢?”說時因恐豔屍崔盈邪法高強,機警異常,所勾結的妖黨決非弱者,特用本門傳聲之法,免被警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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