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謝罪登門 女神嬰正言規苗祖 隱身探敵 小癩姑妙法戲妖徒(4)
易靜笑道:“這個容易試,我也不便在此傷人,你們有甚法力,隻管施為。或用你二人手中長矛,一齊刺來,看是如何,自然就信服了。”二人聞言,半信半疑。又問道:“這是你自己說的,你那同伴呢?”易靜指著英瓊道:“她比我法術還高,又不似我心軟,如換她來試,你們就真活不成了。”
二苗見易、李二人神情始終藐視,自是有氣。口喝一聲:“看好!”各自端矛,當胸刺來。易靜見手勢頗緩,知二人心尚不惡,微笑答道:“隻管用力,無須顧慮。”話未說完,二人手中長矛已直刺過來,眼看就要透穿,猛覺手中一震,好似撞在堅鋼之上,雖然用力不猛,也震了個虎口生疼,幾乎脫手。二苗原見識過一點法術,心疑幻術,仍是不服。二苗持矛又刺,等快刺中,覺有潛力阻隔,便不再進。一面忙收轉矛,一面口誦法咒,矛尖上立有兩團火焰射出。被易靜一手一把握住。二人見狀大驚,忙即回奪,竟如生了根一般,用盡氣力,休想移動分毫。不由惱羞成怒,使出唯一看家本領,手揚處,各發出大片紅光火焰,朝易、李二人迎頭罩下。易靜隻把手微揚,便有一道光華飛起,將紅光火焰緊緊包沒。二人見所煉飛刀也和長矛一樣,再收不回,急得連喊:“快些放手,我們服你就是。”易靜遂將手一松,招回劍光,笑問:“如何?”二苗終是心粗,也不問二女來歷,隻笑答道:“你們果有這麽大神通,先說和我師祖相識的話,想也絕不會假。放你二人進去容易,只是見了我師祖,卻不能告我二人在守門時玩婆娘呢。”易靜一心想二苗開門放進,以便仍照預計行事,穿過天狗坪禁地,到了紅木嶺神宮之前,再和英瓊一同現身,以便先聲奪人,並可免卻途中許多屈辱周折。聞言,即應諾道:“我來是客,只要你二人能容我們進去,自無話說。”
二人放了心,隨請二人閃開正面。那個和易靜說話的苗人,便伸手向前,取出一面上繪白骨的小幡來,朝著關門急畫了十幾下,再將幡一指,那兩扇宛如天生、一片渾成的高大石門,忽然紅光亂閃,彩煙四射,徐徐向外自行開放。這時,二人才想起,未問二女姓名來歷。方欲問詢,易靜本防二人要問,等門一開,不俟發話,朝英瓊一使眼色,早雙雙飛身縱入。門在妙相巒之中,兩面相通,其長七八十丈,內裡頗似一座洞府,中有不少石室,並有人在內入定。易靜不知洞中苗徒行輩法力深淺,進門忙打手勢,同將身形隱去。二苗在洞外望見二女遁光強烈神奇,驚鴻掣電,一瞥即隱,以為人已飛遠深入。自信來人未懷敵意,同時所歡苗女不忍久候,又各在兩崖洞穴中昵聲相喚,色情一動,哪還有甚心思再顧別的,匆匆行法,再將洞門封禁,各往原崖飛去。不提。
這裡易靜同了英瓊穿洞而過,等走出洞去一看,境界倏地一變。只見前面盡是一片極平坦的石地,寸草不生。隻左近有七八座大小石峰平地拔起,疏落孤立,最高的不過二三十丈,大隻數畝,小的不過丈許,粗僅二三抱,宛如石筍矗立,俱都峻峭靈秀,姿態生動,似欲飛舞。除這幾座石峰,再望前面遠處,如曉行遇霧一般,也看不出有甚山嶺,只是一片溟蒙,望不到底。二人雖都慧目法眼,但因各人功候相差,所見景象也是大同小異,石峰數目也有多有少。易靜首先覺出有異,再與英瓊各運慧目定睛查看,互相低聲一問,英瓊只看出八座石峰,易靜所見不但比英瓊多了五峰,並還看出前面霧影中有大小數十座峰頭隱現。只是用盡目力,僅辨依稀,稍一疏神,便即失蹤。再一諦視,遠近多少之間,前後所見也有出入。情知厲害,忙拉英瓊立定,仔細觀察。審定了門戶方位,估量可以冒險越過,然後悄囑英瓊,令其緊隨自己,一同隱身潛行。如有警兆,或是誤觸禁製,有了阻滯,不聽發話,任是什麽現象,不可妄自出手。英瓊早知此行不是容易,自然點頭應諾。
易靜暗忖:“這一路大小石峰,何止百數,今僅看出面前十幾座。分明由此起直達紅木嶺紅發老祖神宮洞府,全在陣地包圍以內。此陣又專為妖屍谷辰而設,一路埋伏,雖然不知多少,盡管師傳隱形之法神妙,不患敵人發覺,到底絲毫大意不得。稍一疏忽,難免失機,求榮反辱。”於是,便就自己所知陣勢方位,各種禁製生克,試探著緩緩前行。進約裡許,便有一座較為高大的石峰阻路。易靜自小學道,兩世修為,備得乃師一真大師真傳,又有易周、楊姑婆二老隨時指點,本來各異派中陣法多半知悉,這次更得妙一真人傳授仙法,預示先機;故入陣以前,便把門戶方位認明,看出陣中好些妙用。知道這座石峰乃入陣頭一關,而陣中一切埋伏禁製,也必就著這大小數百座石峰的天然形勢設施。照理本應避開正面,由峰側斜穿過去。可是等快行近峰側,無心中發現那峰由側面看,宛如一隻饑餓撲食的惡狗,忽然觸動靈機,想起眼前所看石峰,各有象形,以犬形居多。暗忖:“前面邪霧彌漫,籠罩數百裡,只有當門諸峰可見,陣中虛實,難於窺測。前行,隻憑以前所諳各派陣法臆度,此峰形如惡狗橫立,狗的頭、爪俱都斜朝向後,其勢不對。來路卻與右側後面一座犬形之峰若相呼應,地名又叫天狗坪。並且所有石峰,俱都隱蔽,獨此大小十數峰現出真形,又是以各人目力的高低,來分析所見多寡,頗似故意現出門戶破綻,引人入伏情景。莫要中了他的詭計?”念頭一轉,便不再進。
易靜重又仔細觀察,果然體會出:所有大小石峰相互呼應,奔赴迎湊,前後相連,氣脈一貫。那隱在霧中的不曾見到,雖不可知,就眼前所見寥寥十數峰,便不是個平常陣法,中藏好些變化。如照預計前行,再進不遠,必將觸動埋伏,就說不致失陷,也非將敵人驚動不可。一經主持人行法催動,起了變化,由此起步步荊棘,動輒遇險,想要平安到達宮前,真是難如登天。駭異之余,估量前面石峰既是誘敵之策,那麽可以通行之路必在相反一方。反正不免涉險,何不姑試為之,看還藏有別的變化與否。想了想,立即變計。正要由右側狗的後身繞峰而過,忽聽峰上有人對答,忙即立定,側耳偷聽。一個道:“你看峨眉派何等欺人,開府早過,已將百日,至今還未有人前來賠罪。師父當年何等性暴,怎麽如今法力日高,反倒懦弱膽小起來了?”一個道:“聽師父口氣,也並非是懦弱膽小怕事,只因峨眉那些狗道氣運正盛,師父四九重劫將臨,但能過去,挽回一點顏面,便不願樹此強敵。不過忍辱也有限度,真要他們銅椰島事完,過了百天還無人來,令他難堪時,說不定也隻好和敵人翻臉了。”前一人冷笑道:“你只和師父一樣怕惹事,大家都勸師父和狗道們絕交,你卻一言不發。如今相隔百日之期還有幾天,人家隻置之不理。我們不早派人下書問罪絕交,挨滿百日仍無人來,我看師父對眾門人如何說法?要是敵人講交情,早就派人來了,分明逞強,目中無人罷了。”後一人笑道:“洪師兄,不是我說,最好還是雙方不結仇的為妙。你只顧和雷師兄一樣,聽人說得天花亂墜,恨不能慫恿師父往峨眉問罪,迫令獻出前來冒犯師父的三女弟子,擒回山來,盡情處治,稍有不合,便將峨眉師徒多人全數殺死,毀滅凝碧仙府,任性欲為,方可快意。你想這事能做得到麽?就照他所說,峨眉的幾個勁敵,如軒轅、兀老之類能為我助,不比敵人勢弱,也不過是乘掌教諸人閉洞參法,無暇兼顧,遇便殺傷他幾個門人,由此仇怨相尋,永無休歇,還能再有別的好處麽?”
姓洪的大怒道:“你怎沒出息,說出這類無恥話來?實對你說,我已和姚、雷諸師兄約定,特意討令把守陣門。漫說敵人驕狂無禮,百日之內不會有人來此賠罪,就有人來,也必背著師父運用陣法,阻他入見。來人再不識趣,不肯服我教訓,便將他困入陣內,過了百日,便即拿他開刀,先出這口惡氣。那時師父再想忍氣苟安,勢所不能。你如事前泄露機密,誤了我的大事,休怨我三人沒有同門情分,與你不肯甘休。”後一人又道:“事情我早看透,你和姚師兄以前非誤交惡人,也不致有今日。現在雷師兄又步你二人後塵,反倒變本加厲。可見定數難移,無可解免。盡管忠言逆耳,但我只是盡心,聽否全在你們自己。便對師父,也隻把心盡到。我昔年誤入邪教,中途悔過,偏又無門可入。以為師父雖也旁門,除縱容門下不免偏私外,並無惡行。近年又與諸正教中人交好,四九重劫一過,地仙位業,並非無望。所以望門投止,苦求收錄。現既行跡日非,不納忠言,遲早禍及。我已百死之余,劫後余生,自不願相與同盡,只等雙方仇怨一成,我便避去。禍福無門,唯人自招,誰管你們閑帳?休看我入門較晚,位分是師弟,如論法力,就你為首三人同與我鬥,也未知鹿死誰手。不過我現已痛改前非,不願重施昔年故技罷了。你恐嚇我,有甚用處?師父此陣,費了數年心力,誠然神妙,用來防妖屍,尚且難料;你想用以阻擒峨眉來人,可知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齊真人新近開府,正教行見昌明,以他為人,門人在外冒犯尊長,雖由妖婦蒲妙妙一人而起,事出無知誤會,終須把禮盡到,不等百日必有人來。可是如此延遲,不是算出我們要與為難,事前煉法,預為戒備,因而耽延,便是另有盤算。我料這九進一退的反正五行門戶決瞞不了人家。師父現正入定,你只能運用前半陣勢。我此時已有預兆,隻不肯說出而已。來人要是知悉陣中微妙,避開正五行犬牙交錯之勢,經由後尾左轉,繞向後面犬脊,再以九退一進之法,見峰如前繞行,直達神宮,去見師父,又當如何?”說時,語聲粗暴,姓洪的妖徒似為所懾,空自憤怒,未敢再逞暴性。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文便知分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