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故事的真假
兩隻小手柔軟而有力,扯著衣襟胡亂在自己腰腹間蹭來蹭去,凌絕身子一緊,凝眸去看偷偷蹭著自己的小丫頭,臉上露出一絲無奈。
“你在幹什麽?”
目光似乎有些疑惑,聲音卻帶著些莫名的沙啞,童小野打了個寒顫,立刻直起了身子,一本正經的說道:“師父,這麽多年沒見您了,我擁抱您一下表示對您的想念與關懷啊!”說話間眼神下意識的掃過凌絕的**的胸膛——萬幸兩個大腳印都被擦乾淨了。
童小野收回目光,臉不爭氣的紅了一下。
男子身上的肌肉雄健有力,隻穿著件暗黑色的貼身軟甲,小麥色的肌膚閃著誘人的光澤,饒是看了幾百年早就習慣了,但師尊大人忽然這麽活生生的站了起來,強大的氣場發散開來,山洞中的空氣都有些凝滯。
童小野心虛的退後了幾步,
雖然凌絕昏迷時被她像踩爛泥一樣踩來踩去,但老妖怪畢竟是老妖怪,無知無覺的肉身尚且威壓驚人,清醒後更是不怒自威氣場十足,目光倒是還算溫和,但童小野想起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總有些心虛。
“師父,您感覺怎麽樣?疼不疼?要不要吃點兒丹藥恢復靈力?”看著凌絕身上還沒恢復的傷口,她狗腿的笑笑,取一瓶極品補靈丹屁顛屁顛送了上去。
凌絕揚揚眉,眼角的笑容愈發溫和:“送過來。”
“啊?”童小野微微一愣,才發現師尊大人一條手臂依舊被鐵鏈刺穿捆綁著,她剛才因為心虛後退了好幾步,隔了幾米遠的距離,凌絕根本夠不著丹藥。
“師父您等著,我來喂您!”童小野快步走上前去,小心的將丹藥放入凌絕口中,想了想覺得還是有些不夠,又從懷中掏出一枚潔白的舍利子,拿袖子擦了擦,也打算一並喂給凌絕。
這可是神界佛修的畢生精華所結,凌絕吃了一定大有好處!
指尖剛觸到他溫潤的唇瓣,凌絕卻退了一步,偏頭躲開了那枚舍利子。
“師父這個是很珍貴的舍利子,我只剩一個了,特地拿出來獻給您的!”童小野有些不解,大眼中帶著一點點委屈。
“那些舍利子是神界低階佛修所結,內蘊的元力並不夠純淨,煉化後才能真正發揮功效。”凌絕解釋道,看到小徒弟有些受傷的表情,伸手接過丹藥,柔聲道:“待我煉丹後再服用。”
童小野哦了聲,想起被自己直接吞掉的三枚舍利子,胃裡有些翻滾。
師尊大人眼裡若有似無的嫌棄,她怎麽會看不出來。
畢竟是死人骨灰化成的結晶,她自己吞掉舍利子時都有些犯惡心,可是她又不會煉丹,在雲天峰底呆的時間長的超出了預料,身上的丹藥早已在數百年的挖掘中消耗的差不多了,助凌絕脫困又用了很長時間,沒有舍利子哪能堅持下去。
小丫頭眸光低垂眼神委屈,凌絕哪裡猜不出來,摸了摸她的腦袋,正要安撫幾句,忽然咦了一聲:“你遇到過什麽人?”
遇到過什麽人?
師父一向淡定,這會兒聲音帶著罕見的詫異,難道自己身上有什麽不對?
童小野摸了摸腦袋,靈光一閃,想起了三百年前強迫收自己為徒的那位太監神君。
那廝臨走前說要讓自己體會一下萬年太監的感覺,當時隻覺得身體微涼,後來也沒察覺到什麽不對,擔心了一陣子後漸漸就忘了,而凌絕既然這麽說,難道……
她瞪大了眼睛,有些著急的問道:“師父,是不是又有人給我下了什麽奇怪的詛咒?”
凌絕搖搖頭,表情有些詭異:“也沒什麽,你不必擔心。”
什麽叫也沒什麽,沒什麽用得著這種欲言又止想說又不肯說的表情嗎?
童小野很不滿意他的敷衍,正要追問,又聽凌絕說道:“你現在已經快進階合體期了,等進入大乘期後一切自然明了,不必放在心上。”
說罷起身轉頭,目光已經落在了困住他左臂的最後一條鎖鏈上。
鏽跡斑斑的鎖鏈穿透了整個左臂,傷口處泛白的皮肉翻卷著,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凌絕目光沉靜的看著,仿佛那並不是他的手臂,疼的人不是他一樣。
童小野頓時閉上了嘴巴。
她急著跟凌絕說話,倒忘了他身上的鎖鏈還沒取完,師尊大人受著這樣的苦尚且不抱怨不著急,自己卻去追問一件不必放在心上的小事……
她拿著斧子快步上前,聲音忽然變得柔軟:“師父,不然我先幫您把這個弄下來?”
凌絕搖搖頭,拿過她手中的斧頭,問道:“這是金剛伏魔斧?”
“嗯,哥哥離開後,我在雲天峰中尋到的。”童小野點了點頭,有一點點的不好意思。
金剛伏魔斧是她在寧遠走後得到的,凌絕並不知情,她一直留著做壓箱底的手段,無論前路多艱難危險,也沒有將這件神器顯露於人前。
事實上,她從未對凌絕真正放心過。
誰會輕易將奪舍來的天靈根身體如約歸還,尤其是在他自己的身體還沒著落的情況下?別說是凌絕這種被困了無數年的老妖怪,童小野捫心自問,為了個約定在百年後毅然放棄自由,她自己也很難做到。
所有凌絕一日未歸還哥哥的身體,她便一日不敢安心。
而現在,這一切終於都解決了。
童小野抬起頭,大大方方的說道:“師父,您是好人,我現在終於信了。”
凌絕揚眉,笑容中帶著一絲揶揄:“沒想到十幾萬年之後,有人覺得我是好人,我是不是該很高興?”
“您高不高興跟是不是好人有什麽關系?這世上哪有絕對的好壞之分,我只知道對我好的就是好人。”
童小野眨了眨眼睛,俏皮的說道。
凌絕哈哈大笑起來。
良久,他揮退童小野,金剛伏魔斧高高揚起,如驚鴻般砍向了左臂上的鎖鏈。
伴隨著刺耳的咣當聲,鎖鏈發出無數細碎的電火花,巨大的力道讓整個山洞都震動起來,塵土飛揚碰撞聲刺耳,只是,那碰撞的聲音與力道……
童小野松開捂著耳朵的手,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過去。
多年打鐵的經驗告訴她,這樣的動靜雖然大力道卻略有不足,至少砍斷這材質奇特的鎖鏈還不夠……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條鎖鏈隻斷了一小截,甚至連三分之一還沒到。
凌絕彎了彎眼角,深邃的桃花眼中閃過一絲戲謔:“你看,我也不是無所不能的。”
黑眸帶著些許自嘲,更多的卻是坦然與豁達。
他說的這麽坦蕩,童小野忽然覺得師尊大人也沒那麽高大上了,她笑嘻嘻的與他對視,打趣道:“本來就是啊,不是所有的修士都能一步登天,也不是所有神都能永遠高高在上,我們那兒有句老話叫落架的鳳凰不如雞,您現在可不就是一隻……”
說到一半,感覺到自己有點兒得意忘形,童小野機智的捂住了嘴巴。
凌絕卻朗聲大笑起來。
伴隨著清越的笑聲,他再次揚起了金剛伏魔斧,轟隆隆的砍伐聲不絕,足足砍了五次,鎖鏈才應聲而斷,穿透骨骼血肉掛在胳膊上,他毫不在意的抽了出來,隨手扔在了地上。
鎖鏈一離開身體,傷口就開始自行愈合,凌絕恢復傷勢的時候,童小野忙不迭的把鎖鏈都收拾起來,厚著臉皮問道:“師父,這些東西您還要嗎?”
凌絕不由的撫了撫額。
這貪財小氣的丫頭,連斷成幾截的鎖神鏈也不放過!
將一切收拾好,看著空空蕩蕩的山洞,又看了看化神池中清澈見底的萬化聖水,童小野忽然想起了之前被遺忘的問題。
她還被迫認了個便宜師父呢,也不知師尊大人會不會生氣?
可是那太監神君也說了,自己從沒有學過什麽其他功法,根本不像有師父的樣子,而凌絕確實從來沒教過自己什麽東西……
這樣想著,她便抱著凌絕的胳膊撒嬌:”師父,您這麽厲害來歷又如此驚人,我好歹拜了您為師,現在想起來好像什麽都沒學到,不然您教我點兒厲害的法術,比如一出手就能很唬人的那種?”
一出手就很唬人的法術?
這丫頭的靈力太少,自己的法術以她那點兒靈力根本無法施展啊!
而且小丫頭修煉的功法與她的性格體質非常契合,修煉方法因人而異,並不是等階越高效果越好。
凌絕皺了皺眉,半晌展顏一笑:“溪山微雨扇還在嗎?拿來給我。”
看著遍地碎石沙礫,他又搖了搖頭,拉起了童小野的手:“我們先回寂空界。”
寂空界中的綠洲生機怏然,童小野坐在草地上,嘴裡嚼著根細細的草葉子,有些無趣的看著凌絕煉器。
師尊大人的動作永遠是那麽賞心悅目,他說要將斷成幾截困神鎖鏈煉製到溪山微雨扇中去,從此溪山微雨扇的困敵功效將會更加厲害,連大乘期的高手不留神都會中招。
童小野總有些興致缺缺。
她並不需要好法寶。說老實話,她的法寶實在不算少,九連環的功效遠勝溪山微雨扇,扇子大多數時候只是個好看的擺設而已,就算多了困神鎖鏈也未必有九連環用的順手。
關鍵這個師父拜的,好像除了討要法寶丹藥之外,根本沒什麽實際意義。
或許真如那太監神君所說,他才真的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師父?
寂空界中的好吃的靈果早就被童小野啃了個精光,千年的時光,連靈草都沒剩下幾根,日子除了挖掘就是挖掘,唯一的樂趣便是跟洪荒霸八卦神界秘聞了。
盯著專注煉器的凌絕,童小野八卦之心大起。
煉爐中正熔煉著不少稀有材料,她湊過去幫著扇風,扇了一會兒後,忍不住問道,“師父,聽說您被困在這裡是因為一個美女?”
“對啊!”凌絕笑了笑,饒有興趣的看著她:“洪家的那小子告訴你的?”
“額……”童小野完全沒想到師尊大人居然回答的這麽痛快,更沒想到他會很自然的與自己搭話,絲毫沒有芥蒂的樣子。
碧綠的草地上,男人伸展雙腿坐在煉爐旁,煉爐中黑色的煉器材料沸騰翻滾著,他偶爾看上一眼,更多的時候只是懶懶的坐著,與她說話的時候會轉頭看她,目光溫和而專注。
回到原本的身體後,凌絕脾氣溫和了不少,童小野與他相處的更加輕松,不像師徒更像朋友,少了敬畏多了隨意,連拍馬屁都比以前自然了。
其實細想起來,自從得知師尊大人年輕時的狗血三角戀,再加上踩著他的身體砍了幾百年的鎖鏈,把他的身體隨意擺弄成各種姿勢隨便蹂躪,這樣的肆無忌憚過,要真的像從前那麽敬畏他討好他,童小野自己都有些不習慣。
她嘿嘿一笑,得寸進尺的拍了拍凌絕的肩膀,將洪荒霸將給她的故事原原本本複述了一遍,末了很認真的問道:“那麽師父,你是不是真的把那位神君弄成了太監?”
“你都在無靈之地學到了他的凌空步跟萬化聖訣,這當然不會假了。”凌絕扯下她不安分的小手,看著小丫頭呆滯的圓眼睛,心中惡趣味頓生,也學著她眨了眨眼睛:“其實,我還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
“啊,您還有什麽秘密?”
“你哥哥寧遠所在的元家,其實跟故事中女子也有關系。”他頓了頓,幽幽的說道:“你一定不知道,那名女子也姓元。”
“什麽,師父你開什麽玩笑!?”
童小野再也坐不住了,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小嘴大張,眼睛瞪的圓溜溜的,一副受到了驚嚇的模樣。
凌絕被她逗笑了,眉角挑了挑,眼中有莫名的波光流轉:“不然寧遠為什麽會熟悉都天神行大陣,元家人為何世世代代修煉九轉融元功這種雞肋的功法?為什麽不是別人,偏偏是寧遠傳送過來被我奪舍?”
他說著,眼中忽然露出一絲黯然:“除了她,再不會有人這麽處心積慮的救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