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林仁肇
時值四月,雖然依舊是春時,但已然邁入了夏日,熙熙攘攘的人群,讓整個洪都府都炙熱起來,處於鄱陽湖西南畔,商賈往來不絕,作為整個江西的首府,作為南唐的南都,當之無愧的繁榮大城。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物華天寶,人傑地靈!”屹立在滕王閣上,林仁肇看著來來去去的商船,以及熱度升高的太陽,不由得感歎道。
“一篇滕王閣序,道盡了洪都的美景,真是好啊!”
“父親為何感歎?”嬌柔的林小娘撅著嘴,問道:
“這諾大的鄱陽湖,水賊數萬,父親幾個月的功夫就剿滅乾淨,還有什麽憂愁嗎?”
“水匪雖然為禍甚大,地方糜爛,但咱們江西底子厚,數十年來平安無事,只需一個夏收秋收,就能緩過來,那群水賊,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不了幾天了!”
林仁肇不屑地說道,他如今不過四十來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又直面過凶悍的中原禁軍,些許的水賊,他完全沒有放在心裡,隨便幾招,就讓其不戰自潰,簡直是大材小用。
而他,卻一直想圖北而上,從而統一天下,立下卓越功勳,只是可惜朝廷碌碌無為,只求苟且,新帝也膽小懦弱,沉迷於富貴中不可自拔,畏宋如虎。
只是,大唐的敵人又豈止是中原,左側中,有一隻陰險的老虎,舔舐著舌頭,正虎視眈眈的觀望著,其危險,不亞於中原。
畢竟,中原並沒有多少戰船,而如今在洞庭湖、江陵,大量的造船廠,無數的水兵不斷地被操練,其目的不言而喻。
所以,自從擔任南都留守後,他一直留意那個偽國的發展,一年滅兩國,並不稀奇,只要給他兩三萬大軍,他也能,馬楚還是他們大唐滅的呢!
但,這一年多,湖南、南平兩地,卻一如既往的平靜,沒有散亂發生,小規模的動亂轉瞬間就被平定。
“難道,娶一個周氏女,就能獲取江山?”
朝堂上對於偽國,一向是鄙視的,都戲言,一個女子得湖南,甚至有人還假意說讓皇帝娶了吳越王的女兒,這樣就統一南方了。
只是,一個女子,哪裡有那麽厲害?
聽到女兒的問話,他面無表情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平和地說道:
“這江南沃野千裡,虎視眈眈的,不只有中原,旁側惦記的豺狼也是不少!”
“父親可是說,數月前,將國都遷到長沙的偽國?”林小娘輕聲說道:“南平、楚國、南漢,安南,這四國,只是兩年的功夫,就全滅了,雖然這些地方丁口不多,但加在一起,卻是為龐大的,已經不亞於咱們大唐了!”
“嗯?”林仁肇有些訝異,自己的女兒真是出乎意料,竟然有如此見識,不由得問道:“這是誰告訴你的?”
“我偷偷看了父親的邸報,而且,商人們也從江陵那裡,也傳來了偽國的邸報。”林小娘驕傲地挺起幼小的胸脯,脆聲說道:“作為南都留守的女兒,我又怎麽能不懂這些呢?”
“你啊!”林仁肇心中倒是驕傲,但依舊嘴不留情地說道:“切勿自滿,懂這些東西,對女兒家來說,有何用?十七了,還不嫁人,你比偽國還令我頭疼!”
“哼!”林小娘小腦袋扭過去,看著野鴨暢遊的湖面,說道:“這些士大夫的郎君,一個個目中無人,平日裡隻知舞文弄墨,好不無趣,對於女兒騎射弄武,排斥的很,哪怕日後成婚,也要離去,還不如再謹慎些!”
“好了,你剛才說的邸報,朝廷的邸報,你能看到,但偽國的邸報,你怎麽能察看?而且還是有商人傳過來的,你還有門路?”
林仁肇也不想談這個,說再多,這個繼承自己倔強性格的女兒肯定又不樂意,於是問道了邸報的事。
“偽國的邸報是可以售賣的,而且,聽聞一份只需要十錢,所有人都可以買到,哪怕是一個乞丐都行,每十天就發一份,上面都有偽國發生的大小事情,可以知曉不少的東西呢!”
林小娘的話,讓林仁肇大吃一驚,讓普通百姓購買邸報有何用?這偽國,又在準備乾些什麽?
“難怪你懂這些,正視其威脅!”林仁肇對此頗為感歎,這點東西回去一調查自然就清楚了,於是沉聲說道:“偽國遷都長沙,其目的昭然若揭,你可曾在其邸報上獲得什麽?”
“那些邸報上說,偽國遷都長沙,就是為了更好的進攻中原,抵抗中原的威脅,統一天下,恢復大唐的天下!”
“荒謬!”林仁肇不屑地說道:“中原二十萬禁軍,南征北戰精悍無比,區區偽國,何以北伐,只不過是送死罷了,若是真的,兩虎相傷,但是不錯!”
林小娘脆聲地說道,然後又眨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自己的父親,問道:“偽國的邸報上說,咱們大唐並不是李氏宗室,原姓徐,為統禦天下,所以改姓為李了。”
“荒謬絕倫!”林仁肇思慮片刻,沉聲道:“烈祖(徐知誥)本為前唐憲宗皇帝之子建王李恪的四世孫,因是義祖(徐溫)的養子,所以改姓徐,禪讓後恢復本姓,咱們大唐,才是大唐真正的正統苗裔!”
“至於偽國,詐稱睿宗之子,明皇之弟,薛王李業之後,乃是膽大妄為之旅,哪怕其是真的,但也是偏遠宗室,哪裡及得上咱們,陛下可是憲宗之子建王之苗裔!”
林小娘被自己父親一本正經的話嚇到了,隻知點頭稱是,有些驚慌失色。
“以後這些,就不要出去亂說,一個不好,就為咱們家惹來滅門之禍。畢竟,我本來就是降將出身,須小心謹慎。”
林仁肇教訓了一頓自己的女兒,隨即又想到,這偽國邸報可以肆意傳播,售賣,若是被那些一知半解,肚子裡沒幾滴墨水人的看見,恐怕又得生事端。
百姓愚昧,聽風即雨,不利於朝廷。
不行,得禁止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