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為難的李煜
“豈有此理!!!”禦桌被狠狠地拍打著,一個身著淡白色長袍的男子,手掌不斷地顫抖著,嘴角也在抖,心也在抖,桌子也很平穩地在顫,他已經控制不了自己了。
“陛下息怒!”司空、同平章事嚴續彎下腰,低聲勸慰道,作為先帝安排的輔助大臣,嚴續雖然智囊空空,但為人持重,穩定朝綱是一把好手。
“些許謠言,陛下不必當真,偽國本就是弱者,打不過咱們,所以只能靠製造流言蜚語來動搖咱,不必理會。”
文安郡公徐遊輕聲說道,細皮嫩肉,輕聲細語的,打扮上卻也仿佛吟詩作賦的書生,翩翩公子。
徐遊是徐知誨的兒子,徐知誨又是徐溫的兒子,雖然說得了徐溫的天下再改姓有些不地道,但對於南唐徐氏一向信賴有加,徐遊深受兩代帝王寵幸,如今又善文墨,得封文安郡公。
嚴續的話,李煜並沒有聽到,但徐遊的話,卻入了他的心,看了一眼手中的毛筆,舍不得扔去,這是自己多年書畫多年的東西,索性,這筆架倒是陌生的。
李煜直接將筆架甩下,哢嚓一聲響,仿佛發泄一口氣,他喘了喘,說道:“這偽國,著實不是個東西,誹謗與我國,又說著妖言,隻恐那些讀書人信了去,江山不穩。”
“陛下放寬心,正是因為他們打不過咱,所以只能散發謠言罷了,謠言止於智者,況且再不行。咱們也可以封禁那些邸報不是,讓他怎麽傳!”
徐遊每一句話,仿佛說道了李煜的心坎,但他心中還是有氣,說道:“些許謠言算不得甚,而且我也從上面看到了些許中原的消息,算是有利有弊吧!”
“看看這,許多州縣彈劾林仁肇囂張跋扈,擅自做主,命令他們遷徙百姓,今年夏糧恐損失慘重,而現在,又命令州縣嚴禁邸報,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朝廷,真是豈有此理!”
李煜想到這,心中愈發的煩悶。
自繼位以來,雖然因多次戰爭連綿,國削勢弱,國庫空虛,但他依舊下詔令減免稅收、免除徭役,與民生息;而且還取消先帝時設置的諸路屯田使,將各郡屯田劃歸州縣管轄,將屯田所獲租稅的十分之一作為官員俸祿,稱為“率分”,政策推行後,既增加賦稅,又可使百姓安心耕作,免受官吏的撓刻。
新政得力,李煜大為鼓舞,為緩解土地兼並,他又派李平掌管司農寺,準備恢復井田製,創設民籍和牛籍,勸農耕桑,希望借此緩解國難,但此策卻推行不利,備受打擊。
因此,他認為新策推行不利,皆是地方不作為的緣故,若是以往他並不在意,但現在林仁肇撞上了,私下行事,自作主張,而且還即將造成夏糧的減少。
一瞬間,他氣血翻滾,怎能平穩。
“陛下,如今鄱陽湖水賊肆虐,去年秋糧歉收數十萬石,如今水賊被困,雖說損失些夏糧,但對於長遠而言,是極為有利的。”
這個平庸的宰相,對於一切還是看的清楚,雖然不喜林仁肇的跋扈,但目前而言,他才是最好的選擇。
“至於些許夏糧,只要君明臣賢,開源節流,自當是可以過去的。”
聽得這番毫無營養的說辭,李煜瞬間不想聽了,他搖搖頭,說道:“自失去江北之土後,朝廷依賴於江西錢糧的輸入,而南都,更是坐鎮江西的重鎮,不能有絲毫的損失,如今,林仁肇如此跋扈,朕心難安。”
“陛下,林仁肇素有勇力,又識戰陣,乃是坐鎮洪都的最佳人選,而今,水賊將滅,不可臨陣換將啊!”嚴續沉聲道。
“如今水賊已然銷聲匿跡,只剩下一些小毛賊,對於朝廷而言些許幾日就可平定,如今林使相坐鎮洪都多日又屢立功勳,也改升官提拔了!”
徐遊讀懂了皇帝那顆猶豫又懷疑的心,幽幽地說道:“況且,長此以往的坐鎮洪都,怕對於林使相,以及朝廷而言可不是好事,底下的那些州縣,可是不滿的很,鬧出了事,可就不好了!”
這一言一語,敲動著李煜的那顆敏感的心,他沉思起來。
時刻面對老臣的奪權,以及朝廷將亡的頹勢,李煜大腦轉動的極為快速,做事不能憑借喜好。
之前林仁肇那副忠肝義膽之心,拋棄家業為國盡忠,著實震撼了他,深深的讓人感動,但,一介降將,武夫有那麽忠心嗎?恐怕連文人也難做到,這會是表演嗎?
但,整個大唐,朝廷上下文恬武嬉,能用的沒有幾個,指望那些老將倚老賣老?擴大勢力?林仁肇這個外將反而是最適合鎮壓江西的人選,別人他都不放心。
些許跋扈算個甚,天底下哪裡有不跋扈的武將,忍耐些時間,多發掘一些能將……
“罷了!”李煜輕聲道:“如今水賊將滅,不易臨陣換將,我相信林使相的能力!”
“派些人去撫慰他,講些朝廷的難處,盡快將水賊剿滅,國庫錢糧不多了!”
“諾——”嚴續低聲應下。
待其走後,徐遊輕聲問道:“陛下為何改變了主意?”
“朝廷中,能有幾個善戰之人?林仁肇算一個,中原威逼,偽國垂涎,若是將其收於朝廷,豈不是讓人有可乘之機?”
李煜歎了口氣,強大的外壓,快讓他喘不過氣來,一個中原不夠,還來一個偽國,遷都長沙,傻子都能看出他們想做什麽。
就不能和平相處,天天吟詩作畫,美酒佳人,這樣不好嗎?文官多藐視自己,武官又囂張跋扈,真是太累了。
南唐朝堂上,自李璟時,就黨爭激烈,以孫晟、韓熙載、常夢錫、高越等皆為北人,宋齊邱、馮延巳、魏岑、查文徽等俱系南方人。
而宋、馮、查等雖死,朝廷卻依舊卻又分成了抗周(宋)派和和談派。。
韓熙載,蕭儼等主張北抗,其余的妥協派,主張和談,而李煜雖主張和談,但卻一直暗地裡準備抗敵,只是才疏學淺,作用不大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