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4章 解池
對於鹽政,李嘉就是一個字——鹽引。
另外的話,就是簡政放權,削弱中間環節,控制豪商,使得鹽價低廉,從而讓百姓的生活水平提升。
既然無法讓百姓手中的錢財更多,那麽就讓他們日常的物價耗費更低,而鹽,就足以承擔這種重任。
在所有的產品中,鹽是最廉價,也是最令人在意的奢侈品,安撫人心的一劑良藥。
皇帝帶在青州不過月余,在濟州山東知府衙門,就搬遷到了青州,其他的轉運使,通判,巡檢司,軍都司,也通通搬運過來。
萊州灣鹽場,也初步賣出了所有的鹽引,獲利三十萬貫,這比往年少了些許,但為了百姓,這般讓利也是值得的。
李嘉鹽業改革的決心倒是頗為堅定,他也嘗到了鹽引的甜頭。
於是,他輾轉北上,來到了河北府,滄州,渤海之濱,西海岸。
這裡也是鹽場眾多,河北府數百萬百姓所食之鹽皆由而出,由於位置更好,產出更多,所以滄州的鹽場,販賣鹽引,獲利五十萬貫。
逛了兩個地界,八十萬貫到手了。
而要知道,前幾年的北宋時期,年入賦稅頂多八百萬貫,少時只有五六百萬貫,兩地的鹽引,就佔據了其十分之一。
而,天下最大的鹽場,就在於淮海地區的淮鹽,起碼也是萊州灣的十幾倍,供應著整個河南府,江南地區,近千萬人口。
李嘉不由得萬分期待。
走走停停,河北府溜達一圈,宣示皇帝的權威後,李嘉就過了黃河,來到了河中府,解池。
這裡是北方最大的池鹽,解池所在,方圓一百三十平方公裡,與俄羅斯庫楚克鹽湖、美國猶它州大鹽湖並列為世界三大鹽湖。
解池位於中條山的北麓,面對黃河由北向東的轉彎處,東西長約30公裡,南北寬約3~5公裡,夏季氣溫高,夏季南風使解池的鹽水加速蒸發,凝結成鹽。
其含鹽量,是普通海水的六倍,換句話說,哪怕是鹵水,也只是解池一半的含鹽量。
其風乾凝鹽,更是節省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一直是封建王朝的錢袋子。
所以對於解池的掌控,唐朝一直在心。
與海鹽不同,解池的管理,一直是民製,民運,民銷,朝廷的作用,就是收稅。
產鹽者為大戶,銷鹽者為鹽商,實行由生產到運輸的一體化經營。
產鹽大戶通過官府的許可,取得生產製造食鹽的的專利權,獲得利益,而像治畦、修池、補渠等相關事宜,則由製鹽的畦戶來承擔。
澆曬食鹽者,每年必須向國家交納定額的鹽租,呼之為鹽課。
種田者交糧,曬鹽者,自然是交鹽了。
不過,隨著安史之後財政困難,第五琦,劉晏進行改革,施行榷鹽製,鹽的銷售,運作,都由朝廷主持。
由此,鹽價,從每斤一錢,暴漲到每斤三十七錢,漲了三十多倍,而在唐太宗時期,每石鹽,也才二十錢。
由於鹽是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所以鹽價的上漲勢必會加重百姓的經濟負擔,其時,“鹽估益貴,商人乘時射利,遠鄉貧民困於高估,至有淡食者。巡吏既多,官冗傷財,當是病之。其後軍費日增,鹽價寖貴,有以谷數鬥易鹽一升者。”
鹽價貴,自然私鹽販子越來越多,黃巢就是這種情況下起來了。
望著一片紅色的鹽田,李嘉注目而視,這種天然的鹽湖,容易控制,耗費也小,真是上天賜予的最大禮物。
“解池之地,年產湖鹽百萬石,河東,關中,皆因而食之,一日不到,百姓食之無味。”
兩池榷鹽使站立在一旁,頗有些自豪地說道。
對於解池的管理,早就脫離了地方衙門,朝廷設置兩池榷鹽使,專門管理鹽業,而兩池,指的就是解縣和安邑的鹽池,其中的看重,可見一斑。
“百萬石嗎?”李嘉目視這寬闊無垠的湖面,紅色蕩漾的鹽田,不由得感慨道:“豈止是關中之民食用解鹽,就連洛陽,河南府,也得食用解鹽。”
解池的產量讓李嘉感到有些驚訝,這數目雖然看上去不錯,但比之海鹽,也並沒有大到哪裡去,如果按照鹽引,也不過百萬貫罷了。
不過,解池的情況比較複雜,所謂的民製,其實就是大戶豪商,一個個家財萬貫,比瘦骨嶙峋的鹽戶難對付多了。
鹽田在他們手裡,而朝廷不過是收鹽,販賣,朝廷給的價格低,這些人自然不乾。
唐宣宗時,甚至將解池圍起來,扎藩籬,但依舊阻止不了私鹽的泛濫。
百萬石的產量,完全配不上解池的身份,這可是供應河東,河南,關中,甚至河北地區的大鹽池,這點產量怎麽夠?
所以,這些大戶基本上都在販賣私鹽。
“你也阻攔不了?”李嘉凝神問道。
“陛下,亂世以來,朝廷大亂,這些大戶豪商,不僅自己產鹽,也能自己賣鹽,家家戶戶都有壯丁,少者數十,多者上百。”
兩池榷鹽使無奈地苦笑道:“上百家聯手,等閑萬人都可拉出,都是訓練有素的精銳,我等又怎能為敵?”
聽到這番解釋,李嘉大怒。
有錢又有人,豪商果然是朝廷大敵,他不敢想象若是有個沈萬三這般的人物在,其威脅該是何般。
但在李嘉的心中,解池乃是朝廷的要害,萬不可脫離掌控。
要知道,這些豪商們若是聚兵,可輕易奪下河中府,河中府一下,蒲津關大開,關中也就失陷了,當初唐高祖李淵就是這般入了關中。
“河中府有多少兵馬?”李嘉皺著眉頭問道。
“八縣,約莫萬人。”
“不夠!”李嘉面色陰沉。
他心想,如今我身邊只有三千鐵騎,不擅長守城,況且,這河東縣怕是早就被他們收買妥當,他們若是知曉我的打算施行鹽引制度,到時候一個清君側,就完了。
不過,我從河北到河中府,這些人怕是早就知曉了我的心思。
他不憚用最壞的心思考慮,奪人錢財,如殺人父母,這河中府,竟然一刻也待不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