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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時見鹿(全集)》第26章 愛在遙遠
  第26章 愛在遙遠
  惜光睡了一個很長的覺,溫遇雲不知何時走的,沒有吵醒她。只有窗台上的小盆栽,有被澆過水的跡象,蔥綠的葉片上還滾著水珠,沒有蒸發。

  前些天的經歷像是一個複雜混亂的夢境,她在Y省的山區裡親眼目睹了月亮熊的遭遇,也經歷了一場大逃亡。是顧延樹的出現,讓情況變得沒那麽糟。

  只是回到A城,一切就回到原點而已。

  惜光聯系了邱珊和鄭鳴鳴,兩人都已平安回來,那天他們逃得倉皇,但總算沒被抓住。惜光和邱珊約好了時間和地點,盡快把手裡的錄音筆和微單給她送過去。

  下午四點,E大南門口對面的甜品店。

  邱珊嗜甜,這個的新聞系女教授瘋狂地熱愛著各類甜品和蛋糕,在惜光看來是個極其萌的反差。

  “這次出去,感覺怎麽樣?”邱珊又挑了一塊提拉米蘇,詢問惜光:“有沒有什麽收獲?”

  惜光開玩笑:“就是突然覺得,能活著好像還不錯。”

  邱珊笑著誇了一句:“不錯,思想覺悟有提升。”把盤子裡的芒果班戟推過去給惜光,“這個好吃,你試試。”

  店門口的魚骨風鈴發出一陣清響,店員說歡迎光臨,然後惜光看見了謝諾。

  她戴著大大的茶色墨鏡,遮住了半張漂亮的臉。身後還跟著一個打扮時尚的男人,幫她拎著包,像是經紀人。

  惜光本想避一避,但謝諾沒有給她機會,7厘米的高跟鞋停在她面前,俯身搶走了她的芒果班戟。

  “難吃。”謝諾這樣評價。

  惜光瞄向對面,下意識地看了眼邱珊的臉色,她果然看上去不太高興,皺著眉好像在思索什麽重大的新聞議題。

  惜光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喜感。

  謝諾被華麗麗地忽視了,多少有點不爽,“鹿惜光,我下個月有一部電影殺青,到時候開慶功會,你來嗎?”

  惜光不太明白她話裡的意思,她和謝諾平日沒有交集,連朋友的稱謂也要打上一個問號。況且電影的慶功會,對她而言,太過於陌生了。

  這個邀請太突然,惜光準備拒絕。

  惜光說:“我……”

  “我到時候派人來接你。”謝諾已經替她做了決定,不給人反駁的時間,高跟鞋踩在地面又走遠。

  之後邱珊問起惜光:“她是那個電視裡的大明星謝諾?”

  惜光點頭:“對。”

  邱珊喝了口咖啡,評價道:“小姑娘一個,范兒還挺足的。”

  惜光沉默,謝家的孩子天生骨子裡帶著點優越感,放養的謝非年如此,年少鮮衣怒馬,春風得意,何況是被從小寵到大的謝諾。

  又聽見邱珊說:“她這麽沒禮貌,還好不是我的學生。她要是我的學生,至少得被罰抄一百遍《中學生行為道德規范手冊》和《公民道德建設實施綱要》。”

  惜光笑:“老師英明。”

  隨著時間過去,E大校園的流感風波逐漸平息,生活回歸於平靜。

  邱珊手中關於月亮熊的報道也陸續發表出來,刊登見報。惜光參與了其中部分新聞的撰寫。鄭鳴鳴負責的是另一個版塊,以日記的形式記錄了在Y省的所見所聞,傳到了網上,引起的轟動也不小,帶動了不少人對保護黑熊的重視。

  惜光不知道政府部門最後沒有沒派人去廖家組調查情況,但確有一個國外的動物保護組織發起了一次行動。

  邱珊說,我們盡力做了我們所能夠做的事情,但往往結果不如人意,因為我們的能力有限,但求問心無愧。世間百態,千羅萬象,你以後遇到的人和事越多,無奈也就越多,沒有人是救世主,你能做的僅僅就是揭露真相,公之於眾。

  邱珊這些年做的就是這樣的事。

  學校恢復上課之後,惜光依舊遲遲沒有得到鬱隨的消息,也無法和她取得聯系。公寓裡只剩下她一個人在住,倒是溫遇雲每次去外地拍攝回來,不想回家,就會跑到她這裡來蹭被窩。

  溫遇雲的白頭髮長得很快,額前細細碎碎的幾縷,低頭就遮住了眼角。她在客廳的抽屜裡找出一把剪刀給惜光,“來幫我個忙。”

  惜光頭一回當理發師,雖然只是修剪劉海,也有點緊張,怕破壞了溫遇雲這張臉的整體美感。她商量著說:“咱們先說好了,我閉著眼睛,一刀下去,剪完了以後你不準掐我。”

  溫遇雲說:“我不掐你。”她比惜光高,往下斜了一眼,威脅的意味頗重,“我就拽著你,也閉著眼睛,一把甩牆上去。”

  惜光撇嘴:“那我不幹了,你自己剪。”

  溫遇雲蹂躪她的臉,笑著說:“小丫頭還想造反了不成?去給我找條大毛巾來。”

  惜光趕緊跑開,把掛在廚房門後面那條淡藍色的圍裙拿出來,給溫遇雲套到脖子上,繞到背後打上一個蝴蝶結。

  “就用這個將就一下,還挺好看的,只要別讓頭髮掉在你衣服上就行了。”惜光滿意地點點頭。

  溫遇雲長這麽大還沒戴過圍裙,忍不住嘴角抽抽。

  兩人搬著椅子坐在陽台上借光,剪子石頭布,由輸家溫遇雲自己動刀。惜光幫她舉著鏡子,準備觀摩全程。

  “你別這麽認真地看著我,我容易手抖。”溫遇雲說。

  惜光想起一個問題:“我們為什麽要在這裡糾結?你為什麽不去理發店?”

  溫遇雲反問她:“我的頭是能讓別人隨便碰的嗎?”

  惜光沉默了兩秒鍾,無法反駁她,還是專心舉鏡子好了,“左邊那裡剪的有點短了,你下手的時候注意。”

  “你緊張什麽,我就算剪殘了,剃個光頭也能秒殺一條街。”

  “……”

  午後,秋天的太陽被飄浮的白雲半遮半掩,漏下的光芒不再耀目刺眼,柔和地映在陽台上。衣服在風裡輕輕飄蕩,空氣中有淡淡的皂角香。剪刀哢嚓哢嚓,惜光看著面前的白色短發簌簌落下,細砂一般。

  溫遇雲認真地湊在鏡子前,拿著剪刀有點笨拙地調整角度,整個人裹在陽光裡,懶洋洋的。

  惜光不覺地微笑起來,那個夜晚在她枕邊絕望訴說的女孩仿佛從不曾存在,如果一直這樣下去,那該多好。

  她又想起了顧延樹,這樣好的秋天,同一個城市,同一片藍天下,不知道他有沒有曬到這樣溫暖卻不灼人的太陽。

  顧延樹一個人坐在宋渝生的心理谘詢室裡,把陸婉涼派人送來的所有文件都批注好,又叫人送回去。

  “不是叫你多曬太陽嗎?怎麽又把窗簾拉上了?”宋渝生走進來,替他把燈盞關了,拉開緊閉的窗簾,讓陽光透進來。“你每次一待在我這邊,我在辦公室就會心裡不踏實,總覺得像養了一個吸血鬼在隔壁。”

  顧延樹在一堆金融周刊裡瀏覽自己需要的信息,懶得理他。

  宋渝生從白大褂裡掏出幾張碟,“剛剛去了一趟舊貨市場,辛辛苦苦淘出來的片子,你要不要看看,放松一下神經?”他雖然這麽詢問,但動作卻不遲疑,直接打開了影碟機。

  “患者最好聽醫生的。”顧延樹手裡的雜志已經被他抽走。

  屏幕亮起,畫面是奧特曼打小怪獸,能量快要耗盡了,胸前的那盞燈變成紅色,一閃一閃。小怪獸一個沉重的回旋踢再次進攻,奧特曼憤怒了,準備放大招,拚盡全力,給出最後致命的一擊。

  宋渝生擺明是被坑了,一張臉啼笑皆非。

  顧延樹挑眉望著他,那意思不言而喻,這就是你費了好大勁買回來的?

  嗯,很有童心。

  宋渝生拍額頭,無奈地辯解:“我買的真的是大型風景紀錄片《北橋夜雪》,你要相信我。”

  顧延樹說:“我相信我的眼睛。”

  兩分鍾後,奧特曼成功地打敗了小怪獸。畫面切換成了一部美國電影,《面紗》。

  顧延樹曾經在一個下雨的午後路過一個影像店,他沒有帶傘,獨自站在簷下躲雨。透過落了厚厚一層灰塵的玻璃窗,模糊看見室內的電視屏,店主人選擇播放的就是這部片子。

  顧延樹一直等到雨停,屋簷滴水,天空明淨,城市的兩端架起彩虹,電影也將近尾聲。關於片名,沒有由來的,他更喜歡另外一種翻譯,叫做《愛在遙遠的附近》。

  時至如今,他忘了裡面的人物、情節和背景,記得的只有那一道乍現在頭頂天空中的彩虹,和電影片尾出現的兩個大寫的黑色字體——劇終。

  然後顧家的車已經開到街口,送傘的人匆匆趕來。他徑直走過去,上了車,難得發了一次脾氣,車門砰地關上,帶著某種隱忍的怒氣。

  司機在前排提心吊膽地打著方向盤,大氣不敢出一聲。

  他悶聲不吭,眸子裡澀痛,仿佛飛進了異物。許是劇終這兩個字,猝然落進他眼中,讓他猝不及防地想起了鹿惜光。

  陸婉涼曾經對他說過,延樹,惜光走了,再也不會回來。

  綁架案之後,他躺在病床上整整十二個月,不願意清醒。除了發瘋一般的嘶吼和咆哮,就是抵死沉默,不願開口。這樣變本加厲,把自己傷得體無完膚,但她再也沒有回來看過他一眼。

  那段時光裡,他等她到絕望。

  在空無一人的病房裡,他對著雪白的天花板伸出手,扯開嘴巴傻子似的笑:“惜光,我抓到你了……”五指收攏來,掐進了自己的掌心,沒有痛意,隻感覺到一片麻木。

  一個人的心,原來真的可以一點點碎掉,變成粉末。

  再也等不回一個人的意思,就是劇終,連那一丁點兒粉末,也被一場大風刮散。

  如今的顧延樹整個人置身陽光下,重新再看一遍這部電影,神情專注,眼中不起一絲波瀾。

  影片講述的是在20年代的倫敦,由愛德華·諾頓主演的一個性格孤僻的醫生和他妻子之間發生的故事。醫生為了懲罰背叛他的妻子,決定帶著她一起前往霍亂肆虐的農鄉行醫,作為對妻子懲罰。

  這對夫妻在霍亂災區,每天面臨被感染的危險,見證著生與死的較量。在這場愛情的角逐中,他們終於學會為對方妥協,兩顆心漸漸走近,早已枯萎的愛情在死亡和絕望中萌芽,長成參天大樹。

  醫生最後染上了霍亂,臨死之前,他對妻子說:“原諒我。”

  他那年輕漂亮的妻子眼淚掉下來,“原諒你?不,沒有什麽需要原諒的。”她不斷撫摸他的鬢發,叫他的名字,卻無法挽留住他。

  永恆的死亡和愛情成為這部電影的主題。

  末尾,響起的是一首法國童謠,溫柔的女聲和稚嫩的童音合唱,柔軟直擊人心。

  “在清澈的泉水邊我漫步,泉水如此美麗,我依水而浴。我愛你已久,永不能忘。躺在橡樹葉下晾乾身體,高高的樹枝上黃鶯在歌唱。我愛你已久,永不能忘。唱吧,黃鶯,唱吧,你心情歡暢。你滿心歡喜,而我的心在哭泣。我愛你已久,永不能忘……”

  我愛你已久,永不能忘。

  宋渝生問顧延樹:“看完之後有什麽感受?說來聽聽。”

  陽光照耀在顧延樹的臉上,他眨了下眼睛說:“片尾曲好聽。”

  宋渝生顯然不滿意這個答案,有點語重心長地說:“你應該認真回答我的問題,這也屬於治療的一部分,我是你的心理醫生。配合一下如何?”

  顧延樹頓了一頓,說:“前十分鍾零七秒,《賽文·奧特曼》重點突出,畫面著重表現臨危關頭,賽文怎樣給怪獸致命一擊。後面一百二十四分鍾,《愛在遙遠的附近》畫質一般,中間一度出現雪花點,略卡,說明你買的是盜版中的殘次品。以上是我最直觀的感受,夠了嗎?”

  “難為你了,竟然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宋渝生被他哽了一下,“不過,你怎麽認識賽文奧特曼?你分得清賽文、雷歐、愛迪、葛雷、傑克、艾斯?”

  顧延樹隻說了句:“他們都是昭和系奧特曼。”

  宋渝生的桃華眼都睜大了,“延樹,我不敢相信,為什麽你一個搞金融的,連這個也知道?我有點懷疑我的耳朵。”

  顧延樹說:“我以前去過兩趟孤兒院,那裡的孩子喜歡這個。”

  “原來如此,不然我還真是想不通。”宋渝生恍然大悟,忽然覺得不對勁,“我們現在談論的話題好像偏離了我問問題的初衷,為什麽到了最後變成了我們在討論奧特曼?”

  顧延樹說:“你問我答,我全程都在配合,是你自己跑偏的。”

  “……”宋渝生一回想剛才,還真是這樣。他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對顧延樹說:“今天就到此為止了,走,咱們出去一趟。”

  顧延樹拒絕:“不去。”

  宋渝生眯著眼睛微微笑:“今晚是謝諾的慶功宴,你又忘了?她前陣子跟了說了很多次的。還有……惜光也被邀請了,你不過去看一看?”

  顧延樹坐在地板上的時間久了,腿有點麻,動作有些慢地扶著桌沿站起來,面無表情,“走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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