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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婦難為》第49章
  第49章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文昭凌帶著玉枝離開也一定會走露消息。

  文夫人靜靜的坐在房中,看上去很平靜,實際上心裡卻很緊張。沒一會兒,福琴匆匆走進門來,連禮也顧不上行就急切的開口道:“夫人,我剛打探到了消息,老爺那裡收到了大少爺的信件,現在生氣得很,想要去追他了。”

  文夫人立即站起身來,無奈的歎了口氣,“我叫他不要理會他的父親,他卻總是不放心我,現在把一切都攬到自己身上,若是真被他父親追上就麻煩了。”

  福琴難得見到一向穩重冷靜的夫人這麽慌亂,一時也沒了主意,只有默默地陪著她。

  文夫人在房中踱了幾步,突然起身朝外走去,邊走邊問跟在後面的福琴:“老爺現在出發了沒有?”

  “沒有,剛才來時剛好聽到老爺喚人去備馬,可能是要親自去的,這會兒應該還沒出發。”

  文夫人聽了這話總算是放心了些,點了點頭,腳步卻是邁的更快了,“那我們趕緊過去。”

  文偃之的院子裡燈火通明,文夫人到時,就見他正一邊系著披風扣子一邊朝外走,看到她進來,停下了步子。

  文夫人轉身遣退福琴,走上前問他:“夫君這是要去追伯玉和玉枝回來麽?”

  文偃之臉色一變,“怎麽夫人原來早就知道他們要走了?那個逆子瞞著全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還要幫著他麽?”

  文夫人避開他質問的視線,點了點頭,“我是早就知道了,也是我要伯玉走的,我還叫他不要告訴你,就是怕你去追他,沒想到他還是告訴了你。”

  文偃之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夫人,你知道你做了什麽?你想讓伯玉成為二弟那樣的人?以後一年隻回來一次或者就不回來?那樣叫我怎麽跟母親交代?”

  文夫人苦笑了一下,“如果不那樣,那麽……便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

  文偃之一愣,“這話從何說起?”

  文夫人轉頭盯著他,“夫君,這一切做錯的不是伯玉,是你我,當初是你太過執念,也是我不肯服軟,如今你的第四子季禮給了我們這樣的報應,難道不是你我的錯麽?”

  “季禮?”文偃之越發驚訝,“他怎麽了?”

  文夫人抿了抿唇,輕聲道:“他想要把伯玉在外經商的事情上報朝廷,擊垮文家。”

  “……什麽?”文偃之驚異非常,“季禮怎麽會……他也是文家人。”

  文夫人默默無言。

  文偃之沉默了一會兒,沉聲道:“不管事情如何,總要先把人追回來再說。”說著就要朝外走。文夫人沒想到他這麽堅持,一時愣住,居然不知道要怎麽阻攔,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她越過自己朝外走去。

  等到文偃之一腳已經跨出院門,文夫人總算回過神來,連忙喊道:“夫君,你這是要讓我再失去一個兒子麽?”

  文偃之的腳步頓住,背影繃直,許久,跨出的一隻腳緩緩收回,轉身看向文夫人,“夫人,伯玉是長子嫡孫,如果真的有什麽責任要負,也是應當。他在信裡把一切都交代的很清楚了,我知道他做事周全,但是此時若是一走了之,更會有把柄在季禮手中不是麽?”

  “他走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玉枝和你我的長孫啊。”文夫人上前幾步,眼中已經泛出淚光來,抿著唇猶豫許久,終是低聲喚了一聲:“偃之,這麽多年我沒有開口求過你一聲,今日算我求你,你讓他們走吧,就當不知道這件事就好了,行不行?”

  文偃之怔怔的看著她,半晌無言。

  文夫人見他沒有動靜,以為他不會答應,咬了咬唇,乾脆在他面前跪了下來,“偃之,你想想叔全,我不能再失去伯玉了,他是我最對不住的孩子,如今走上這一步已經成了定局,求你讓他們走吧,事情總有過去的一日。”

  文偃之喉頭微微哽住,似不敢相信般後退了一步,“晚晴,你高傲一生,一輩子都沒有向我低過頭,今日居然會對我下跪,你我之間……居然會走到這樣一步。”

  他閉了閉眼,似一瞬間蒼老了許多,轉身面向院外,半晌才道:“伯玉在信裡對我說,叫我以後好好對你,因為只有你是與我執手終生之人。你說我追伯玉回來會讓你再失去一個兒子,其實我是覺得不去追他回來,你才會失去這個兒子。你我都不年輕了,我對子女的疼愛不會比你少,是你一直都不懂我。”

  文夫人愣住,上一次文偃之這麽直白的跟她說話似乎是很久之前了,久到初見或是新婚,沒想到今日還能聽到他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文偃之背對著她突然低聲道:“如果現在我說辭官,你覺得如何?”

  文夫人緩緩起身,走到他身後,亦低聲回答:“我會同意。”

  文偃之一怔,轉身看著她,文夫人迎著他的視線淒涼的一笑,“其實你上次問我,我就想說同意的,到底是我在執念,還是你在執念?偃之,這麽多年了,我似乎知道你的心結源於何處了。”

  文偃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有默默地看著她,韶華似水,只有她那雙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澄澈淡靜,一如當初上元節時所見。

  —

  季禮聽了小廝說了文偃之剛才急著要出府卻被文夫人攔下來的事情之後,一直坐在桌邊沒有做聲。小廝唯唯諾諾的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退下。

  桌上靜靜的放著一幅卷軸,那是玉枝還給他的。他一直都知道是自己一廂情願,當初在明月庵時他就知道。那個時候他隻想著將來功成名就,能夠擁有匹配的上她的身份。可惜還沒有等他有一點進展,她已經嫁做人婦。

  他的不甘心在見到文昭凌時終究變的忍無可忍。他也是文家人,卻因為出身而流落在外,當初的毫厘之差,造就了他今日與玉枝的天壤之別。

  如今回想這一段時日的作為,究竟有多少是出於真心,有多少是出於私怨?
  他以為那四年不僅僅是對自己重要而已,同樣也對玉枝重要,知道先前聽了她的話才徹底明白,他不僅一廂情願的愛慕她,還一廂情願的以為可以改變一切。

  玉枝說希望他能保留一顆本心,他終究是沒有做到。只是現在他突然覺得疲倦了,不是善心大發,也不是幡然悔悟,只是因為突然之間發現了自己的作為實在荒唐的可笑。他做了這一切,借用了那麽多人情,現在卻發現自己毫無立場。

  卷軸邊放著一封信,已經撕開,信紙還在季禮手中,封面上是文昭凌飄逸的字跡:季禮親啟。

  他已經看完了,也知道自己徹底的輸了。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季禮頭也沒有抬一下,來人已經衝到了他跟前,急急忙忙的道:“季禮,你怎麽了?傻孩子,你這麽一大晚叫娘來,就是看你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吳氏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臉,“季禮,我都知道了,玉枝走就走了,她是注定無法與你在一起的,命裡無時莫強求,你當知道這個道理。”

  季禮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驀地勾了勾嘴角,抬眼冷冷的看著吳氏,“娘這話說的極好,命裡無時莫強求,既是如此,娘又為何這般強求?如今終於風光滿面的回到了文家,娘開心麽?”

  吳氏臉色一僵,“季禮,你在說什麽胡話?”

  季禮將手中的信紙遞給她,“娘不妨好好看看,您當初做事實在不夠仔細,讓人家隨便一查就查的這般清楚,想賴也賴不掉啊。”

  吳氏心中驚奇,直覺得感到一絲不妙,伸手接過那張信紙看了起來,奈何她識字不多,看的極慢,足足看了好幾遍才明白了大概的意思,手心不由得滲出一層冷汗。

  “我是該叫您娘,還是該叫您姨娘?”季禮神色淒楚的看著她,“我是你死去兒子的替代品,也是你報復文家的工具,是不是?”

  吳氏被他眼中駭人的神色驚得後退了一步,手中的信紙無意識般跌落在地。

  季禮低笑了兩聲:“不管如何,你都是將我一手拉扯長大的人,我永遠都當您是我的親生母親,只是……我如今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文家人,那麽我所做的這一切又有何意義?我原先就沒有與文昭凌競爭的條件,那些不甘真是生的叫人可笑。”

  吳氏驀地叫了起來:“誰說你沒有與他競爭的條件?你就該走進文家,這是文家欠我的,是那個女人欠我的,若不是她將我趕出文家,我怎麽會流產,怎麽會失去我的兒子!”

  季禮頹然的看著她,“您承認了,那就是真的了,難怪那日修譜時你會突然犯病,原來根本就是裝病。既然覺得我應該走進文家,為什麽又不敢堂堂正正的將我填入族譜之內?娘,您還是心虛了。”季禮笑的虛無縹緲,“您說您這樣欺騙文家,還讓滿朝文武都知道了我是文家人這件事情,算不算是欺君呢?”

  吳氏神情慌亂,氣息不穩,“季禮,你怎麽了?你清醒些!”

  “我很清醒,也是直到現在才清醒。”他微微苦笑,“難怪玉枝會選擇他而不是我,知道了我的秘密卻堂堂正正的交到了我手中,光是這份氣度便是我無可比擬的了。”

  他抬眼看著吳氏,眼神幽深,“娘,當初的事情究竟如何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這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您陷得夠深了,該清醒的是您。我知道你經歷喪子之痛,又多年勞碌辛苦,是孩兒無能,不能讓您享受榮華富貴高人一等的生活了。”

  吳氏一驚,“你……你要做什麽?”

  季禮朝她深深作了一揖,“我暫時還不會將您苦苦守了這麽多年的秘密說出去,也不會說什麽負氣的話,我剛剛已經命人呈了折子給聖上,說明我想要外放為父母官的意願,相信不久就會有回音,而至於您,想要繼續留在文家或是隨我走,都可以。”

  吳氏有些結結巴巴的道:“季禮……你、你現在可是前途似錦,你居然要自請去做一個小小的……父母官?”

  “我讀書就應當為國效命,國之根本在於民生,為民請命的父母官適合我這樣初入官場之人。”他轉頭盯著桌上跳動的燭火,“我也想保有一顆本心,僅此而已。”

  吳氏面如死灰,跌坐在他對面的凳子上,形容枯槁,“難道是我做錯了?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而已……”

  “再不甘心,人家心中沒有你,還是一樣的結果,娘,您與我一樣,何苦來哉?”

  季禮起身收拾了卷軸和書信,走入內室,開始收拾東西。吳氏聽著那窸窸窣窣的聲音,心裡空蕩蕩的一片,過了許久,眼中漸漸落出淚來,略施脂粉的臉顯得越發的蒼老,似乎輕輕一擊就足以徹底摧垮她。

  季禮從內室回到外間時,吳氏已經起身朝外走去,腳步虛浮,像是突然失去了生活的重心,一下子就無所依靠了。季禮快步上前扶著她出了門,她卻揮了揮手,自己朝前走了,身影漸漸隱於黑暗中。

  季禮歎了口氣,也許是自己一時難以接受這個現實,所以話說的有些重了,她這麽多年苦苦期盼,又何嘗容易?如今她所期待的一切不是被她視為敵人的文夫人擊碎,也不是被她深愛的文偃之擊碎,而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兒子親手打破了,終究是太殘忍了。

  季禮在原地靜靜的站了一會兒,直到完全聽不到吳氏的腳步聲才轉身回屋,一偏頭卻發現門廊的柱子後隱著一個人,快步上前,借著窗邊透出的燈光一看,頓時愣了愣,“阿芹?”

  阿芹半隱於黑暗中的臉色看上去神情複雜,半晌才囁嚅著道:“我原先是想來問問大哥大嫂的事情的,不是故意偷聽的,四……先生,對不住……”

  季禮張了張唇,半晌之後輕輕搖了搖頭,“無妨,反正我也要走了,知道便知道吧。待這段時間過去,我便上報朝廷,向聖上坦承一切。”

  “那你……”阿芹呐呐的看著他,後面“怎麽辦”三個字硬是問不出口來。

  季禮像是讀懂的她的神情,笑了一下,“放心吧,大不了便不做官就是,讀了這麽多書,總還不至於餓死,或許還可以重新做回先生,教書育人。”

  他原先不過是說著寬慰阿芹的,阿芹卻認真的聽了進去。兩人相對靜默了半晌,她看了一眼季禮,轉身離去。

  “阿芹?”季禮對她這反常的表現很奇怪,忍不住叫了她一聲。

  阿芹轉頭看著他,站在黑暗中的身影有些單薄,“先生,我尊重你的決定,無論怎樣,你就是你,身份無所謂。”她垂下頭,低聲道:“他日總有相見之時,你……一路珍重。”

  季禮怔怔的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突然有些明白阿芹的話了。他日相見,必定是全新的季禮,從前的年少輕狂或是不顧一切都會留在昨日了。

  他低頭微微一笑,心中滯留許久的壓抑消散了不少。他日相見,必定都不再是以前的人了,他和阿芹都是,玉枝也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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