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回家的路上，李莎莎問了問李德河，對新院子還有什麽意見，李德河正興高采烈地跟李莎莎說得起勁的時候，馬車突然毫無征兆地停住了，讓李莎莎不禁往前一衝，多虧秋菊坐在車壁邊，整個做了李莎莎的肉墊子，李莎莎倒是沒什麽事，而秋菊則被這撞擊力撞得一陣齜牙咧嘴的。大妮倒還好一點，直接壓在了李莎莎的身上，沒有受傷。李德河抓住了車窗，才沒有與她們摔做一團。

  李德河氣得大喝一聲：“怎麽回事？”那車夫在外面結結巴巴地說道：“老太爺，您還是出來看一眼吧！”李德河怒氣衝天地掀簾跳下了馬車。李莎莎將壓在身上的大妮扶起來，自己又趕緊從秋菊身上爬了起來，急急地問秋菊：“怎樣？撞得厲害嗎？”秋菊邊抽著氣邊揉著胸口爬起來，聽得李莎莎問自己就說道：“小姐請放心，秋菊沒事。”

  見眾人都無事，李莎莎這才想起李德河已經下馬車了，怎麽半點沒有聲音呢。她將車簾掀開一角往外看去，只見李德河呆立在馬車前，一個婆子抱著一個娃兒跪在路中間，後面隻跟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小丫頭怯怯縮縮地跪在後面。

  李莎莎不知道什麽情況，讓秋菊下車放好車凳，這才對著大妮說道：“大妮乖，姐姐下去看看，你在馬車上好好坐著。”大妮乖巧地點點頭，腰杆子挺得直直的坐在馬車上。

  李莎莎見狀這才放心地踩著車凳下了馬車，她幾步走到李德河身邊問道：“爺爺，怎麽啦？”李德河這才醒過神來對著那婆子說道：“陳婆子，你說說這是怎麽回事？”那陳婆子邊將手裡的娃兒抱給李德河看，邊說道：“我家小姐她從這裡回去就病倒了，如今已經去了。臨去前吩咐老婆子一定將小少爺送到姑爺的手中。”

  “啊！竟是去了麽！”李德河喃喃地念叨道，手卻沒有伸過去接那男娃兒。李莎莎這才明白是江氏身邊的婆子，這會子是送人過來的。既然沒了親娘，這孩子收下倒也無所謂了。李莎莎衝著秋菊說道：“去，抱過來吧！”秋菊伸手從陳婆子手裡接過男娃兒，抱著走到李莎莎面前，李莎莎一看那男娃兒有一歲多的樣子，眉眼間倒是有幾分像李德河，只是猛然換了熟悉的懷抱有些不自在地扭動著。

  陳婆子跪在地上說道：“求姑爺開恩，小姐就剩了這麽個骨血，能否讓老奴專門伺候小少爺長大。”李莎莎卻不同意了，這孩子是一張白紙，怎麽教怎麽是，如果讓旁人教歪了卻是不好，這老婆子估計是那江氏的乳母，能教那孩子跟自家親麽。自己家出了錢最後還養出一白眼狼來，這種事是千萬不能乾的。

  李莎莎站到李德河的身前說道：“你這婆子就不用了，我家的丫鬟婆子也有的是，你就回江家去吧！”說完扯著尚在怔愣間的李德河就要上馬車，陳婆子膝行幾步跪在李德河身前說道：“姑爺啊，如今小姐去了老奴唯一的念想就是這小少爺，您就收下老奴，老奴只要有口飯吃就行，工錢都不要。老奴也是怕別人照看小少爺不精心，您就可憐可憐小少爺吧！”

  李德河讓她幾句話說得就要準備開口，李莎莎按住他的手說道：“爺爺，咱們還得趕緊回去，奶奶肯定準備好了晚飯等著咱們回家用呢。”李德河讓她幾拉幾扯的，隻得上了馬車。陳婆子還想上前，李莎莎攔住她說道：“你就不用跟著了，如果不想回江家也行，我這裡給你五兩銀子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吧！”說完就從袖子裡掏出了一錠五兩的銀子遞了過去。

  陳婆子也硬氣，將手裡的銀子推開說道：“這位小姐，我也不是想要銀子，實是舍不得小少爺。”李莎莎也不勉強，只是對著她說道：“那你就放心了，這娃兒到了我們家，不會虧待他的。你自去吧，我們要回家了！”說完也不羅嗦，將銀子又放回袖袋轉身上車去了。

  馬車上，李德河看著秋菊懷裡的男娃兒，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李莎莎知道他肯定是又想起了江氏，也不打擾他思念舊人，對著外面的車夫喊道：“走吧，還得趕回家去用晚飯呢！”那車夫一揚馬鞭，喊了聲：“是，小姐，這就走！”馬兒帶著馬車向前駛去。經過陳婆子的時候，車窗的簾子正好飄了起來，李莎莎只看到一張木木發呆的臉，她隻得在心底歎息了一聲。

  一路無話，回到家裡，王氏早就讓黃媽做了一桌子好吃的等著他們爺孫倆，見他們進來，也笑著迎了上來說道：“怎麽樣？爺孫倆今日的事情辦妥了沒有？”正笑著呢，突然看到秋菊懷裡抱著一個男娃兒，就有些好奇地問道：“咦，這是誰家的娃兒讓你們給撿回來了？”

  李德河有些羞愧地低下頭，李莎莎隻得硬著頭皮說道：“奶奶，這是江氏生的那個，今日剛出鎮子，就碰到江氏的乳母抱著孩子跪在馬車前，說是江氏已經過世，過世前讓她一定將這娃兒送過來，我們只能先接下孩子了。”王氏本來笑著臉頓時有些垮了下來，這孩子雖然可憐，可是她確實對這孩子的娘有些不喜。

  李德河上前握住王氏的手說道：“秀安，我知道你是好人，這孩子沒了娘也很可憐，你就當好心收留個孤兒吧！”王氏無可奈何地點頭說道：“這孩子我不會親自養了，就讓房媽當他的乳母吧！”李德河只要王氏答應收留這個娃兒，就高興地說道：“秀安，我這輩子可能還不清你對我的情了，這輩子我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對你好，如果有來世，我一定做牛做馬地報答你！”

  李莎莎在旁邊聽得直起雞皮疙瘩，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隻得說道：“爺爺、奶奶，我讓秋菊抱著他去找房媽吧！”說完也不等這倆回答，趕忙帶著秋菊出來了。從此後，李莎莎家又多了個庶出的二叔，只是從小就不受家裡人待見，連家裡的下人都不拿他當回事。

  第二日早上秋菊卻偷偷告訴李莎莎：“大小姐，那陳婆子一直守在院子外呢。”李莎莎安慰她：“別理她，過幾日她也就死心了。”又過了兩日，秋菊又來稟報：“大小姐，果然如你說得那樣，陳婆子真的走了。”李莎莎這才完全放下心來，她一直害怕李德河一個心軟，讓那陳婆子進了自家的門，那才是大患呢。如今只要她走了，這孩子怎麽教就都是自家的事了。

  到了十七的下午，王氏帶了李莎莎和李先智去雷家村觀禮，這次是李莎莎的四姨雷國秀嫁人。李莎莎第一次參加這裡的婚禮儀式，也存了心要好好看看。可不明白為什麽要提早一日過去，她有些奇怪地問王氏：“咱們為什麽提早一天出發呢？不是明日才是正日子嗎？”王氏給她解釋道：“咱們這裡新娘的姐妹必須提前一日過去，要哭嫁呢。新婚的前夜是最熱鬧的，要請齊九個平日最好的姐妹陪著新娘哭呢，你娘親沒法趕過來，你肯定要去撐一下門面的。而且我們這裡迎親都是晚上用完晚飯後，觀禮後再在你外婆家住上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吃完雞蛋才回來呢。”

  李莎莎也驚了，這麽多人住住得下嗎？王氏看出她的疑惑，安慰道：“第一天不用擔心住的問題，因為大家都要去陪著你四姨哭嫁，沒人睡。第二個晚上嗎，如今天氣這麽熱，可以將涼席鋪在震板屋，又涼快又住的人多。如果實在是住不下，咱們也可以跟著迎親的隊伍回家來，反正你四姨父家住得離咱們家挺近的，走沒多會兒就能到家，這回該放心了吧！”

  李莎莎這才點點頭，想起又問道：“奶奶，什麽叫哭嫁啊？”作為一個純正的北方人還真不知道什麽叫哭嫁。王氏回道道：“咱們這裡的老規矩，女兒出嫁時一定要會哭，謂之哭嫁，哭得動聽，哭得感人的女娃兒，將來一定是聰明伶俐的好媳婦。”聽得李莎莎咂舌不已。

  這去雷家村只有山路，馬車根本走不了。李莎莎讓車夫將車廂卸了下來，隻牽了馬去。馬兒就可以掛上兩個大箱子，裡面放著自家送給雷正堂家的禮物。李先智則騎著閃電，後面帶著李莎莎。剩下王氏則由秋菊扶著，慢慢在後面跟上。

  才剛剛到雷正堂家對面的小山包，就聽到震天的哭聲撲面而來，差點沒將李莎莎從馬背上驚得掉下去，只能感歎，這哭嫁真是夠威夠力啊！
  到得近前，哭聲更加大了，李莎莎有些接受不了，這哪裡像是辦喜事，明明就跟老了人一般。雷國安遠遠看到他們過來，早就等在坪裡。李先智見到自家的小舅舅腿一偏就躍下馬來，高興地上去摟住雷國安的肩膀打著招呼。可李莎莎人還小，個子也沒有李先智的大，這閃電又是一匹高頭大馬，李先智這一走開，李莎莎就麻了爪了，又不敢跳，隻得扯著嗓門喊道：“小舅舅，你別跟哥哥說話啦，我還沒下馬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