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早春的陽光
後事既已托付,尹成業身心俱都輕松不少。回想自己的一生,年少時孤兒寡母,飽受同族欺凌。好不容易成家娶親,延綿子嗣。孤身闖揚州,十年一覺揚州夢,也算是功成名就。眼下仍然牽掛老母親和妻兒,但已將她們的生活安排妥當。以後的事,再輪不到自己操心啦,兒孫自有兒孫福。
“哈哈哈!”尹成業大笑三聲,猛然敲擊牢房欄杆,大聲道:“來人!我要招供。”
李師爺聞訊趕來。
自昨晚將尹成業抓捕後,因事關林公子,他並未急著審訊,給彭刺史、林巡史留出足夠的反應時間。他只是耿直,官場上的事,也並非不懂。
除了林家寶,尹成業將前後八名女子的失蹤如實交代,並招供了擄人的那幾名手下,簽字畫押。
李師爺拿了口供,請彭刺史過目。彭學林微笑點頭,林泰鴻跟他通過氣,這事辦的不錯。簽了批文給李師爺,吩咐劉捕頭前去抓捕那幾人,一同問罪。
翌日清晨,早春的陽光灑入月下居。
南偏廂內傳來徐文宇驚喜的叫聲:“阿姐,你醒過來啦?”
徐婉真昏昏沉沉睡了兩日,全靠鄭嬤嬤和桑梓輪流伺候。這時方才徹底蘇醒過來,見徐文宇肉嘟嘟的小臉蛋就湊在床邊,微笑道:“宇兒,阿姐讓你擔心了。”
徐文宇扁了扁嘴,撲上床去抱住徐婉真,泫然欲哭,道:“阿姐嚇死宇兒啦。我還以為是宇兒不乖,阿姐才會像阿娘一樣。”
徐婉真抱著他,柔聲哄道:“宇兒不哭哦。阿姐說好的,會一直陪著宇兒的。”
宇兒在她胸口悶悶點頭,道:“宇兒以後一定會乖乖的。”
徐婉真輕輕撫摸他的頭頂,道:“這不關宇兒的事,是阿姐自己不好。”
桑梓見徐婉真醒來,前去請了蘇三爺過來。
蘇良智進房,看了一眼徐婉真的氣色,笑道:“真兒恢復的不錯。今天可用些稠粥,喝點魚湯,將養一下身子。”
徐婉真道:“小舅舅,我想起來走走,躺的背都發痛了。”
桑梓扶她半坐起來,披上一件外衣,方便蘇良智診脈。徐文宇在一旁托腮看著。
“咦?身子恢復的比我預計的快,喉嚨的熱症也消了。”蘇良智笑著放開手,道:“看晨光,今日天氣甚好。可在院中適當走走。”
知道徐婉真醒來,鄭嬤嬤端來一碗銀耳燕窩粥,道:“滋補身子的,趁熱喝下。”
喝了粥,桑梓伺候她洗漱了一番,望著窗外清晨的陽光,徐婉真隻覺得神清氣爽。由鄭嬤嬤扶著,桑梓帶著徐文宇在一旁蹦蹦跳跳,在院子裡走了兩圈。
“嬤嬤,你看我這身子還是太弱了,隻落了一次水便病了兩日。”
見她恢復的快,鄭嬤嬤心情頗好,笑道:“早春的河水最是寒氣刺骨。小姐您才在床上躺一日,今日就可下床走動,強過許多小姐了。”
徐婉真搖頭道:“不跟別人比,弱就是弱。隻盼著早日到了京城,小舅舅那套養生的拳法,我可以早些練起來。”在這個高芒王朝,她雖然多活了一世,但能倚仗的也只有自己的智慧。若是身體不行,那一切都是空談。
因此,徐婉真對身體的健康,是相當在意的。她前世雖然也知道一些適合女子的鍛煉動作,比如平板支撐、瑜伽的貓式、鴿式等。但畢竟沒有自己練過,並不系統。
而且到了京城,隨身服侍的人只會更多,這些動作做出來,未免有些驚世駭俗,還是入鄉隨俗的好。若是被人當成異類看待,更難快速融入京城的環境。
又對鄭嬤嬤道:“祖母應該用罷早飯了,我們去請安吧。”
桑梓道:“徐老夫人吩咐過,這幾日請小姐好生養著身子,不必前去請安。”
徐婉真笑道:“哪有那麽嬌弱。再說了,這個院子也就幾步路,又不是在蘇州的‘映雲閣’,去祖母那裡還要穿過花園。我也有事,要與祖母分說。”
說笑間,幾人到了徐老夫人所在的北廂房。玉露撩開簾子迎出來,笑著施了禮道:“遠遠的我就聽到大小姐的聲音,可是大好了?”
桑梓脆聲應道:“可不是?蘇三爺可說了,比他預計的恢復的還快呢。”
徐文宇奶聲奶氣道:“是我看著阿姐醒的呢。”
徐老夫人在室內聽到幾人說笑,笑道:“你們姐弟二人,可真是牛皮糖,恨不得時時粘在一起。”
徐文宇跳著進了門,跑到徐老夫人跟前,笑嘻嘻的道:“宇兒也要粘著祖母。”說著,像一隻奶狗兒,在她身上蹭來蹭去,逗得徐老夫人哈哈大笑。
徐文宇玩鬧了一會,徐婉真道:“祖母,我這裡還有事與您商議。”
見大人要談正事,徐文宇極有眼色的道:“我去找小舅舅和韓羿大哥玩。”徐老夫人欣慰的點頭,果然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經歷了這些事,徐文宇小小年紀,便懂得看人眼色了。他還未滿七歲呢,更加讓人心疼。
其余人等退下,隻留了徐老夫人、徐婉真、鄭嬤嬤三人。經過失蹤一事,鄭嬤嬤證明了自己的應變能力和忠誠,成為值得商議的對象。
徐婉真捧了一杯熱茶,緩緩道:“這件事,我反覆想過,尹成業不是衝著我來的。”
自尹成業被抓捕,徐老夫人和鄭嬤嬤也思量過這個問題。尹成業跟徐家素無來往,找不到任何交集,沒有任何理由去抓徐婉真。
“茹娘姐姐在之前跟我講過,舊年秋天,她見過尹成業,還險些被他買下。”喝茶潤了潤嗓子,徐婉真又道:“在尹家大船上的時候,我見到林巡史的公子。當日在‘花顏閣’,畫扇犯錯後,我讓桑梓去伺候茹娘姐姐,而茹娘姐姐剛好又用了我的披風。”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徐婉真將這幾個關鍵點一一道明,兩人便明白過來。鄭嬤嬤道:“果然是因為韓茹娘。”證實了她心中的猜測。
徐老夫人問道:“既然是擄錯了人,那真兒後來是如何脫身的?”
徐婉真微微一笑,道:“他們把我關押在尹家大船的一間艙室裡,看守嚴密,船又開出了碼頭。我是在艙室裡想通此節的。”並不談白玉鐲將她痛醒一事,這個鐲子關系到她穿越時空的秘密,眼下她並不打算告訴第二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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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