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今天也是個精致的豬豬男孩
  1.
  晚上十點。

  損友群。

  【俞尾巴：我明天生日，你們都給我準備好紅包啊。】

  俞郅琰發完消息就把手機丟到一邊，盤腿坐在床上開始看文件，時不時留意下群消息動靜。

  好半天沒有反應。

  嘰嘰喳喳的群裡陷入一片詭異的沉寂。

  信號不好？

  他又撿起手機重新翻看兩遍，還別過頭去看了下筆記本電腦的網絡。

  沒有問題啊。

  這幫裝死的孫子！
  他打開對話框，剛想再強調一遍。

  系統提示——

  【你已被“GOU南生”移出群聊】

  俞郅琰：“？”

  俞郅琰撈過手機就直接打了電話過去。

  那邊音樂聲震耳欲聾，夾雜著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吵鬧聲。俞郅琰皺了皺眉，揚了音調：“葉南生你嫌自己狗命太長了是不？”

  那邊很浮誇地“呀”了一聲：“琰哥？”

  “是我！”俞郅琰悶頭回了句，“你趕緊把場子給我散了，明天七點……不，六……五點，五點過來給我布置場地。”

  “琰哥你要結婚了啊？”

  那邊傳來老K玩遊戲的聲響，旁邊有人笑著附和：

  “琰哥速度夠快！”

  “琰哥威武！”

  “我明天生日。”俞郅琰沒什麽耐心，皺著眉，“你們怎麽把老子從群裡移出去的，就怎麽給我迎回去！”

  然後直接掐了電話。

  手機群消息又重新開始瘋狂振動。

  【紅豆生南國：琰哥琰哥，誤會誤會，我以為你被盜號了，詐騙呢！】

  【鳥叔成名曲：阿琰不是十二月過生日嗎？現在才七月不到！】

  【永遠比樓上帥：老夫掐指一算，琰哥是想收保護費了。】

  【宇宙無敵大傻：臣附議。】

  ……

  俞郅琰被吵得煩了，也懶得跟這群家夥囉唆。

  【俞尾巴：明天生日！】

  【俞尾巴：我！說！明！天！就！明！天！】

  過了一會兒……

  【所有人：喳！】

  俞郅琰交代清楚事情，又看了會兒文件，回復完郵件，從床頭抽屜摸出一隻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把玩了半天，露出一副癡漢笑。

  末了，他又想到什麽，翻出一串號碼，心情頗好地打出去。

  “以後不要跟著小尾巴了，我是追人姑娘，又不是要暗殺人家，什麽年代了，當你是黑社會啊，還搞二十四小時跟蹤這種事情？搞得跟個變態一樣！”

  他說完還“嘖”了一聲，又打了個響指，感覺自己義正詞嚴根正苗紅大好青年一個。

  對方：“……”不是，當初是誰說要我跟蹤小姑娘，隨時匯報情況來著？我願意做變態啊？！
  滿腹委屈還沒來得及說出來。

  “行了行了，不要解釋。”

  對方：“……”

  他吹著口哨心滿意足地準備掛斷電話，那邊又急急地喊他：“琰哥琰哥，我上次還查到一件事……”

  俞郅琰聽著他說完，眉頭一點一點地皺起來：“你確定？”

  那邊做了百分百的保證，俞郅琰還是有點不放心，想了想：“你先把聯系方式給我，我先跟老太太聊聊。”

  同一時間。

  禾晴休了半天假被葉南生那個厚臉皮給死纏爛打“拐”出去喝酒，散場之後才想起來充電器還在辦公室。

  她讓司機師傅繞了點路折返公司，才發現樓上燈還亮著。

  悄咪咪上了樓，一眼就看到辜娓還端坐在電腦前。

  她看了眼時間，過去收了辜娓手邊的咖啡杯：“娓娓，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你去喝酒了？”辜娓蹙著眉頭轉過身，看見禾晴緋紅的臉頰，忽然察覺些問題。

  禾晴一向滴酒不沾，作息規律堪比老人，最近外出喝酒的頻率極高。

  “禾晴，”她直接問，“你最近怎麽回事？”

  “沒事啊。”禾晴意識還很清楚，慢悠悠地喝了口水，目光落在她身後的電腦屏幕上，“喲，挑禮物呢？好巧，我今晚也剛剛聽說某個老板明天過生日，嘖……”

  辜娓：“……”

  這語氣！都跟誰學的？
  “咳……”她乾巴巴咳了一聲，關掉瀏覽器，強行解釋，“爸打電話說的，合作客戶生日，要我挑個禮物跟人搞好關系去一趟。”

  “哦——”禾晴端著杯子轉身，聲音裡含著笑意，語調故意拉得很長，“客戶嘛——”

  2.
  翌日。

  某“客戶”起了個大早，翻遍了衣櫃也沒挑出件滿意的衣服。

  葉南生早上四點就被連環奪命Call喊過來，這會兒強撐著眼皮看俞郅琰現場時裝秀，自己哈欠連天：“我說阿琰啊琰哥琰爺爺！您能饒了小的不？”

  “四點！”他撐著腦袋比出四根手指頭，“雞都沒起這麽早的吧？就為了一個生日聚會？”

  為了生日聚會也就算了，關鍵還是個冒牌的生日聚會！
  “您老人家還真是拚啊，篡改生日這種主意都想得出來？”

  俞郅琰沒搭理他，進去又換了身衣服出來。

  “好好好，您穿什麽都好，宇宙超級無敵大帥哥，誰看不上你誰眼瞎！”葉南生撐不住了，直接倒在沙發上，“琰哥，我要是猝死了，一定是為你而死！”

  俞郅琰理了理衣服，別過頭白了他一眼。

  你可拉倒吧！

  自己為啥猝死心裡都沒點數嗎？
  “哎，琰哥琰哥，”葉南生忽然想到什麽，一下子從沙發上彈起來，“你讓你們家小尾巴過來的時候順便帶上禾晴啊！”

  俞郅琰：“呵呵。”

  外面一群人七手八腳地忙著臨時布置現場。

  老K脖子上掛著耳機，打著遊戲頭也不抬地推門進來，騰出一隻手指了指外面，一臉嫌棄：“阿琰，你確定這是生日現場而不是求婚現場？”

  客廳裡，投影大屏幕上滿是粉紅色的小心心。

  心形蛋糕，心形氣球，心形蠟燭……

  這也就算了。

  問題是……

  他表情扭曲地盯著客廳中央的一坨紅色。

  誰見過大老爺們兒過生日給客廳搞一堆玫瑰花瓣的？！
  追妹子也不是這麽個追法吧？

  直男審美！

  “噗——”

  葉南生嚼著口香糖出來，聲音含糊：“來來來，吹個泡泡糖都是愛你的形狀！”

  “哈哈哈，琰哥這是中邪了。”

  俞郅琰被說得有些心虛，看了看半個書架的言情小說。

  ——怪他？戀愛法寶上不都這麽寫的嗎？
  他想了想，又過去一腳踹翻了花瓣：“算了，不要了不要了。”

  辜娓過來的時候，家裡已經完全收拾好。

  客廳裡到處是氣球，在她進來的時候屏幕上的畫面開始播放，伴隨著循環的生日歌，有人剛好推出碩大無比的生日蛋糕。

  其他人嘻嘻哈哈地站成一排。

  辜娓盯著一屋子的小豬佩奇，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還真是符合俞郅琰那個家夥的風格——

  浮誇！

  生怕別人不知道這是過生日似的。

  “人呢？”辜娓環視一周也沒看見“壽星”，瞥見葉南生順口一問。

  “嫂子你先坐，等兩分鍾就出來哈！”葉南生一邊示意身後一幫雀躍的人安靜，一邊油腔滑調地應了聲，隨後徑直繞過她直奔禾晴，兩個人勾肩搭背你儂我儂。

  辜娓還來不及追究稱呼問題，就陷入新一輪的震驚中。

  辜娓：“……”

  感覺自家的小白菜突然就被豬給拱了。

  她隨便找了個地方先坐下來。俞郅琰遲遲不見人影，她莫名有種不安的預感，看著角落裡沒清乾淨的玫瑰花瓣，再加上周圍一群人若有若無往她身上瞟的視線。

  她臉上隱隱發熱，心裡七上八下的。

  但願這家夥別亂搞什麽么蛾子。

  “娓娓！”禾晴突然從後面竄出來，身後跟著狗腿子葉南生，兩個人相視一眼。

  禾晴湊過來笑了下：“我們倆……先出去轉轉，半個小時內回來哈。”

  辜娓將葉南生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板著臉：“葉南生，你要是敢給我把禾晴帶壞了試試！”

  葉南生看著她，表情無比玄幻。

  這才幾天，這倆人連說話語氣都一模一樣的了！
  “遵命！”葉南生乖巧地比了個OK的手勢，兩隻手指頭落到額前又彈開，意味深長地喊了句，“老板娘！”

  周圍一群人跟著起哄：

  “老板娘威武！”

  3.
  “小尾巴！”

  俞郅琰打著口哨吊兒郎當地走出來，十分做作地摸了把自己“精心打理”的髮型，走到她面前，毫不要臉地伸手：“我的生日禮物呢？”

  辜娓下意識地去摸了下自己的包。

  她還不知道該怎麽定義兩個人的關系，昨晚百度了半晚上都在糾結禮物問題，今天又起了個大早去商場挑選半天。

  只不過……

  她瞟到周圍暗戳戳湊上來的一堆人，臉頰有點發燙。

  這個反應落到俞郅琰眼裡，變成了她來得倉促沒來得及準備禮物。

  正好啊！
  他索性直接往前兩步，極自然地抓住她的手。

  辜娓掙了下，沒松開。

  俞郅琰瞟了眼周圍，順手從旁邊的桌上扯下來一隻蝴蝶結拉花，三兩下給她系在手腕上，然後把人往跟前又扯了點。

  “嘖！”他眯著眼睛毫不避諱地盯著她，眼底帶著淺淺的溫和笑意，“行，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禮物我就收了，謝謝不客氣。”

  “我去！”葉南生一個踉蹌，一口酒噴出來，“突如其來的撩，閃了老子的腰！”

  老K隔著耳機都感受到了眾人的震驚，一個謎之走神遊戲瞬間被人秒死。

  ——猝不及防，一波不要臉牌狗糧。

  辜娓覺得自己真的低估了這個人的臉皮厚度。

  她一臉尷尬地伸手去扯手腕上的拉花：“俞郅……”

  “我有禮物送你。”

  她話沒說完，身後的人忽地附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

  從旁人的角度看過去，分明就是小情侶之間的親昵耳語，辜娓愣了下，心跳卻迅速加快。

  換作別人，她可能早就甩過去十個過肩摔讓他滿地打滾了。

  可是現在……

  隔著薄薄的衣服，她甚至感覺得到身後人的溫暖，心裡卻沒有半分厭惡。

  她被自己嚇了一跳。

  想到這些有的沒的，又晃了晃腦袋。

  俞郅琰注意到她的小動作，也沒說什麽，勾著嘴角笑了下，然後松開她的手腕。

  兩個人拉開一點距離的時候，他忽地從褲兜裡摸出一隻四四方方的精致小盒子。

  “我去！”

  眾人低呼一聲。

  “琰哥威武……”

  “阿琰別！”

  “俞爺爺還等著抱孫子呢！”

  ……

  辜娓也愣了下。

  瞬間浮現出一個難以置信的誇張想法……

  她有點慌了。

  周圍的起哄聲一陣一陣地湧進耳朵裡，辜娓又想到剛才瞥到角落裡沒來得及收拾乾淨的玫瑰花瓣，她看了看他握在手裡的小盒子，再抬頭對上他的眼睛。

  他只是笑著。

  撇去以往的漫不經心，眼裡落上一層淡淡的浮光，認真又專注，帶著勾人的平和與溫柔。

  看著就讓人生出莫名的安心。

  即便她多年來自詡不屑愛情，可不得不承認，這一刻，她的心跳背叛了自己。

  辜娓默默地攥緊了拳頭，手心裡已潮濕一片：“俞……”

  俞郅琰忽然低頭劃開手機。

  “嘟”的一聲。

  伴隨著不是很穩定的網絡信號，客廳的小屏幕上忽然出現了人影。

  頭髮花白的老太太坐在輪椅上，不可置信地盯著鏡頭前的女孩子，瞬間滿眼淚花：“小希……”

  辜娓愣了下，半晌，喉嚨一哽。

  鋪天蓋地的零碎回憶湧上來。

  在她記事的那幾年，印象最深的就是她被送去外婆家裡的那些日子。

  因身體原因，她胃口不好，同年的小孩子可以喝一整杯牛奶的時候，她勉勉強強才喝得下兩三口。

  牛奶還得一點一點反覆溫著。

  所有人都覺得這小姑娘活不長了，也沒人願意再為她多浪費時間。

  只有外婆，每天早上起很早，去數公裡外的奶場幫她買最新鮮的牛奶，然後回來一次一次耐心地幫她溫著奶，再哄著她喝下去。

  外婆每次苦笑，我們家囡囡啊，都沒小喵喝得多……

  後來呢？
  後來她被媽媽帶出去，“走丟”之後再沒見過她。

  這些年來也打聽過不少消息。

  有人說是她與女兒斷絕關系，搬去外地，也有人說她早早辭世……

  種種說法不盡相同，但她確實再沒有找到過她。

  辜娓盯著屏幕，從俞郅琰手裡接過手機，聲音裡都帶了些顫抖：
  “外婆……”

  4.
  身後有細微的動靜，她脖頸上突然多了一點涼意。

  辜娓下意識地回頭，俞郅琰低著頭，一隻手還半握著剛才那隻小盒子，單手幫她把一條線繩掛在脖子上。

  胸前落下一隻小小的魚骨質吊墜。

  周圍一群人紛紛唏噓失望。

  “琰哥，什麽鬼嘛！”

  “虧得老子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坐等看您老人家求婚！”

  “我伴郎都準備好了，你就給我看這個？”

  魚骨。

  俞辜。

  辜娓下意識地捏著胸前的吊墜，也不知道怎的就想到這個。

  心裡忽地一軟，各種情緒紛遝而至，一回身低頭捂了捂鼻子，額頭剛好撞上他溫熱堅硬的胸膛。

  俞郅琰還在笑。

  難得見她同手同腳的窘迫模樣，他俯下身子壓低聲音，眼角都是笑意：

  “小尾巴，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是投懷送抱！”

  “咳咳咳！”

  辜娓一個沒忍住，自己把自己嗆了一下。

  俞郅琰看著她，沒留給她掙脫的余地，順手將人往懷裡一拉：“外婆在你十歲那年被故人接去了渥太華，現在很好。”

  辜娓松了一口氣。

  他捏了捏她脖子上的吊墜，想到她剛才見到自己拿出盒子時臉紅的模樣，故意戲謔地笑：“不然，你剛剛以為盒子裡的東西是什麽？”

  辜娓臉熱。

  視頻裡老太太盯著這頭一幫年輕人鬧騰，抹著眼角，又哭又笑。

  辜娓看著屏幕那端的外婆，耳垂溫度也開始迅速上升。

  這地方待不下去了。

  她摸了摸臉，從包裡摸出準備好的禮物，直接塞到他手上，僵著表情咳了聲，乾巴巴地開口：“生日快樂。”然後將人一把推開，轉過身攥著手機就往外走，“那個……我先出去跟外婆聊……聊……”

  “哈哈哈……”

  一群人眼睜睜地看著不解風情的“老板娘”當眾甩下“老板”，抱著手機遁走，紛紛笑出了豬叫聲。

  “琰哥，還真以為你要求個婚什麽的。當場拿下多好，明天就能領證，後天俞爺爺就能抱孫子，多好！”

  “就說你這套路太垃圾，照你這速度什麽時候才追得到人啊？拿出你飆車揍人的勢頭來啊老大！”

  ……

  揍你個頭！

  俞郅琰白了他們一眼，徑自走過去吃蛋糕。

  “琰哥，”葉南生擰巴著眉頭，一副思考人生的模樣湊過去，“我就不明白了，你跟匹野馬一樣的，怎麽就中了辜娓的毒了呢？冷冷冰冰的，一點女人味都沒有……”

  說到一半，他撞上俞郅琰的眼神，又生生降低了音量，還是不死心，揚著下巴指了指不遠處的禾晴：“哪，看看人家小姑娘多好，溫柔體貼還善解人意，簡直就是……”

  他脖子一疼，不說話了。

  回頭看著俞郅琰，狗腿地笑。

  行行行，您長得好看，您說誰好誰就好！
  全天下女人加起來都沒你們家小尾巴一根頭髮好行了吧？
  俞郅琰挖了一杓子蛋糕塞嘴裡，然後給葉南生來了個降“狗”十八掌，背過身偷偷摸摸地去拆他的寶貝生日禮物。

  黑色的小袋子下是同色系的包裝袋。

  他一層一層地打開。

  半分鍾之後。

  “嘶！”

  葉南生從沙發後面偷偷摸摸地蹭過來，瞄了一眼，捂著嘴笑。

  當晚。

  所有人破天荒地刷到了糙漢俞少的第一條朋友圈——

  【俞尾巴：今天也是個精致的豬豬男孩。】

  配圖是一瓶香水。

  還加了顆超大愛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