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要說晏思成怎麽和小胖一夥人打起來……其或者說晏思成為什麽打了小胖一夥人。

  追根究底，還是酒惹的禍。

  晏思成離開李媛媛找到小胖的時候，小胖還和幾個男生在校外閑逛。晏思成耳朵好使，早在今天吃飯的時候就聽到另一桌擺談了不少關於李媛媛的閑言碎語，現在這幾人走著，還在說李媛媛的閑話。

  先前公主喜歡江桐斌，這是事實，外人戲言胡亂打趣幾句便也罷了，但現在公主既與江桐斌再無瓜葛，這些閑言碎語便怎麽聽怎麽覺得刺耳了。

  晏思成找他們的本意是想讓他們從今往後不要再提起有關李媛媛的事，喜歡也好厭惡也罷，這件事都到此為止，他不想再有人空議此事給李媛媛造成困擾。

  但哪想到，幾個喝了酒的男學生，什麽都沒有，空有一身脾氣，三兩句話下來，一人衝著晏思成就揮了拳頭。

  結局當然是可想而知的。

  四個人，連帶著小胖在警察來的時候全部都已變得鼻青臉腫。

  小胖很委屈，直和警察說：“我沒動手啊！我沒動手！是他打我的！”

  晏思成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的望著遠方。

  “別吵了都別吵了。”警察將幾人一同拖上車，開去了派出所。

  晏思成還覺得自己甚是丟人，在大唐，素來只有他抓別人的分，到這裡卻反了過來，他沒敢打電話告訴李媛媛，害怕李媛媛嫌棄他。等到了派出所，晏思成驚訝的發現自己腦海裡竟然有這裡值班的警察的名字。

  “小子，你又來？”一個警察走到他身邊，神態看起來很是熟稔，“今天又是和哪些人打架因為什麽呀？”聽起來，以前的晏思成倒是這裡的常客。

  晏思成往旁邊瞅了一眼，這幾個人本來就喝多了酒，現在被晏思成揍了一頓，腦袋更迷糊了，一個兩個捂著腦袋在椅子上坐得東倒西歪，晏思成面不改色的道：“他們喝多了尋釁滋事。”

  小胖尚還有幾分清醒，聽得這話，一拍扶手要起來，晏思成冷冷看了他一眼，小胖忽然覺得自己被踹了一腳的胃更寒了一些。又抱著肚子老老實實的坐著。

  做筆錄的警察看了晏思成幾眼：“得，一個一個的來說。”

  等李媛媛穿著睡衣睡褲一路問路問到派出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其余幾個同學已經相繼被人領走，只有晏思成還坐在派出所大廳的椅子上。

  空蕩蕩的大廳讓晏思成看起來有幾分孤單，李媛媛推門進去，四目相接，晏思成看了看她這一身睡衣，心頭倏爾一暖，但又陡覺愧疚。

  他又讓公主擔心了……

  李媛媛急急趕了兩步上來，晏思成嘴角動了動，剛想開口道歉，李媛媛已經風一般的掠過他，徑直往邊廳而去，晏思成一愣，心裡陡升一股惶然……

  他給公主添了麻煩，所以殿下這是氣得連話都不想與他說了？正是惶恐之際，李媛媛轉身喊了一句：“思成且等等，我出來再說！”

  然後一頭扎進廁所裡面，竟是……尿急了……

  晏思成哭笑不得。正在這時，值班的警察便來喊他：“晏思成，你可以走了。”

  李媛媛今天晚上吃了不少東西，著急找了一路，到派出所的時候肚子已經痛的不行了，她迫切的解決了自己的問題，身心舒暢不少，可再到大廳，卻沒見著晏思成的身影了。

  李媛媛找了一圈，又問了值班警察，警察指了指外面，李媛媛推門出去，竟看見在派出所前面的空地上有一個男子對著晏思成又打又罵。

  “……還以為你安生了些日子！你要氣死我！”

  李媛媛站得有點遠，斷斷續續聽了兩句，聽不真切，但看晏思成挨打那可是真真切切的視覺衝擊。

  晏思成光挨打不還手，李媛媛以為是晏思成看見自己來了，不想再招惹是非，所以忍耐著對方囂張的行為，可她的侍衛長哪能由別人來打罵！晏思成自幼陪著她長大，她都從未下令責罰過他，怎麽能讓別人打了！

  李媛媛怒氣衝衝的小跑過去。

  蠻橫的躥到兩人中間，雙手一張，像護雞崽一樣將晏思成護在身後，因為雙手張得太過用力，挺出來的肚子還崩掉了睡衣上面的一顆扣子，打在中年男子臉上。

  中年男子一愣，李媛媛厲喝：“不準打了！”她瞪著眼前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也瞪著她：“你又是誰？我打他關你什麽事！”

  李媛媛氣勢洶洶的開口：“晏思成是我的人，你不準再傷他分毫！”

  中年男子愣了：“你……你的人？”

  “沒錯！你離他遠點！”李媛媛的話擲地有聲。

  晏思成心頭一暖，但溫暖之後，又是一陣陣風往心頭不知疲憊的吹，他大逆不道的拿手拽了拽李媛媛的睡衣衣角，啞聲呢喃：“媛媛……這是我……爸。”

  爸？爹？
  李媛媛一呆。

  她隻覺今天的自己大概真是吃太多以至於腦子不夠用了，竟然沒有推斷出這一層關系！實在……太有失水準。

  晏成國也呆呆的上上下下打量李媛媛，披發睡衣拖鞋，這雙拖鞋是晏思成的，晏成國認識，是晏思成從家裡帶到學校去的，而現在竟然穿在一個女人腳上……這是……已經住在一起了嗎？
  晏成國忍住驚訝，目光兜兜轉轉終於停留在李媛媛的肚子上。

  李媛媛剛才太激動，一抬雙手一挺肚子，把扣子給崩掉一顆，現在衣服的中間股了一團肉出來，白花花的，彰顯著她的肚子有多圓。

  晏成國不敢置信的搖頭。自己兒子的眼光他是知道的，說什麽，他也不會喜歡眼前這個女孩啊，除非……除非……

  晏成國臉色漸漸變了，他死死的盯著李媛媛的肚子，李媛媛拽了拽自己的衣服，強作鎮定的把肉藏住，晏思成默不作聲的把李媛媛攔到自己身後。

  晏成國點了點頭：“好啊，好啊，知道體貼人了啊。”他盯著晏思成，“你怎麽就從來沒體諒體諒你老爸我？”晏成國目露凶光：“你就是要氣死我！”他摸了手機就往晏思成臉上砸，晏思成腦袋一偏，輕輕松松躲過砸來的手機。

  晏成國更是氣得渾身發抖：“我今天就打死你個兔崽子！盡知道闖禍的混帳東西！”

  晏成國伸手抓了晏思成的胳膊，拉過來就是一拳頭往他臉上打。李媛媛在他身後抽了口冷氣，晏思成幾乎是下意識的抬手將晏成國打過來的拳頭格擋開，上前一步，用肩抵了晏成國一下，迫使晏成國不得不往後退，離開會打到李媛媛的距離。

  晏成國被晏思成頂得一愣，回過神來更是燃起了滔天怒火，他又是一把抓了晏思成的衣領，揮拳砸去，晏思成下輕輕松松的偏頭躲過，晏成國使出渾身的勁兒打了幾拳，但拳拳放空，明明晏思成還被他抓著，但他就是怎麽也打不到。

  晏成國又怒又惱，氣得臉都紅了：“你長本事了啊！我讓你躲！”他說著抬腳就去踹晏思成。

  晏思成自幼習武，一身功夫早植根在心裡，現在公主又在他身後，從小到大植根與腦海中的“保護公主”四個字促使他幾乎是不由自己控制的踢開晏成國這一腳。

  看似沒有多大勁兒，可卻一腳踢準了小腿骨上沒有肌肉包裹的地方。踢得晏成國立即縮回了腿，抱住了小腿跳了兩下。

  “兔崽子！”晏成國恨得咬牙切齒，氣急攻心一時也找不到別的話罵人：“兔崽子……”他說一句摸一下小腿，該是疼得不行，只有翻來覆去的罵，“兔崽子！”

  晏思成見晏成國被自己踢到痛處，他也有幾分不好意思。晏思成父母早逝，隨後便入了公主府一直保護公主到現在，他這一生有過主子，有過上級，但卻對父母印象極為淺薄。

  他幼時也時常羨慕與他同為侍衛的人，還有家裡幫襯，還有家人關心，還有親情牽掛。後來他成了侍衛長，他對他人私事淡漠，但唯有對父母不孝一事，他時常訓誡下屬。晏思成心裡本想著若他父母還在，他一定會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孝敬他們。

  哪想天意這般弄人，他真的還有了“父母”，但他和“生父”一見面話沒說兩句就上演了全武行，他還撞了爹一下，踢了爹一腳。

  雖然這不是他真爹，但晏思成還是覺得自己真不是東西。

  “只要您不傷害她，我任由您處置。”晏思成向晏成國致以崇高的敬意。

  “處置！我今天要處決了你！我……我……”晏成國轉了兩圈，沒有尋到東西，只有空手過來，劈頭蓋臉對晏思成一頓扇。

  晏思成沒有躲，打臉的啪啪聲聽得李媛媛心頭一緊。

  晏成國也愣了，他倒是沒想到自己這個兒子竟然真的說話算話，就這樣讓他劈裡啪啦的打了一頓。打到了人，手掌心的刺痛感讓晏成國的怒火發泄了不少。他氣喘籲籲的瞪著晏思成。

  晏思成紅腫著臉，垂頭靜立，真像是在乖乖認錯的模樣。

  晏成國盯了他一會兒，目光又往後轉看了看後面的李媛媛。

  此時李媛媛正拽著崩開扣子的衣服擋著肚子，其實她並沒有胖到能脹開衣服，只是剛才一激動動作太大，肚子正好挺出了身體的最高點，那顆處於風口浪尖上的扣子自然頂不住壓力崩開了去。

  李媛媛見晏成國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將剛才心底所有的情緒掩藏住，她像是在公主府招待貴賓一樣客氣微笑，但轉念一想，這是思成的父親，是長輩，她現在也不是公主，沒資格端著身份，對長輩還是要行個禮的。

  於是她對晏成國鞠了個躬。

  晏成國卻不知為何抖了抖手，像是有幾分承受不住一樣。默了許久，直到李媛媛直起身子，晏成國才指著李媛媛問晏思成：“這女孩是哪兒的？”

  他一邊問著一邊打量李媛媛，李媛媛肚子上的扣子崩掉了，這本是一件讓人尷尬又窘迫的事情，但此刻李媛媛站在那裡，神情仍舊鎮定，拽著掉了一顆扣子的衣服，並非不局促，而是成功的掩飾了局促。晏成國眼睛會看人，他覺得這姑娘雖然身材不怎麽好，但修養理當不差。

  他是一個商人，時時刻刻心裡都有著自己的算盤。

  晏思成轉頭看了李媛媛一眼，然後決定面不改色的撒謊：“是校友。”

  晏成國心底的火氣又是一燃，一抬手又要打人：“兔崽子還騙人！”

  “是朋友。”

  晏成國冷冷一笑，指了李媛媛的拖鞋：“住一起的朋友？你當你老爸我是瞎的？你給我老老實實說實話！”他頓了頓，問，“住一起多久了？”

  若較真算來，晏思成和李媛媛住一起大概有十余年了……

  晏思成毫不猶豫的忽略了這個最真實的答案，選擇了另一個真實答案，“一周。”

  “哄娘哄老子呢！”晏思成這個老老實實的答案卻沒想激起了晏成國更大的憤怒，“我讓你老實說！住一起多久了！”

  難道真要說十余年嗎……

  晏思成有幾分無奈，他歎息道：“當真只有一周。”

  “一周能有這麽大！”晏成國深呼吸，忍住脾氣，“你就說吧，幾個月了，你闖禍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你老實說，我還能給你想辦法，還能給你兜著，說。”

  晏思成怔愣的回頭望李媛媛，李媛媛也怔愣的望晏成國：“伯父，您說什麽幾個月了？”

  “孩子啊！”晏成國皺眉，“還要裝傻充愣？你肚子裡的孩子，幾個月了！”

  李媛媛就這樣拽著微微歇開的衣服僵立在了原地。

  晏思成也驚得呆滯了目光。

  她這肚子裡……難道有像是裝了一個孩子的樣子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