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心頭一熱
進家門,已經差點喘不上來氣了。
鞋還沒換,她就看到老媽和江斯年聊得正開心。
“媽。”江曼泄氣地叫了一聲,手裡那瓶心臟藥松了松。
陸存遇在小區外,點了根煙,心情跟江曼一樣有壓力。
陳如看女兒累成這樣跑回來,心裡愧疚:“你哥說你跟他吵架了,不見他。媽就只能騙你回來了。”
江曼已不知道該說什麽。
陳如出門,家裡只剩下江斯年和江曼,其實江曼也不怕江斯年,從小一起長大,一個榻上睡了很多年,身子發育開始父母給換了上下鋪的榻,不過仍舊同住在一個房間裡。江曼扔下了包,拿出手機,打給了陸存遇:“恩,我媽沒事了,你先回去吧。好的,你別多心,也別擔心。”
陸存遇父親老洋房那邊的家具已經用兩天的時間搬走,暫時裝進了崇山路別墅的車庫,老爺子怕家具潮,有蟲子蛀,用了多年的家具喜歡極了,看不上現在賣的這些家具。陸存遇對他父親說,回頭我一定找人翻新這些家具,您再戀著這些老家具我就一把火都點了。
一聽兒子要一把火點著,老爺子投降,放車庫,就放車庫!
他打算讓江曼明早隨他去一趟老洋房,那邊現在沒人住,人隨家具撤離了。上回江曼去只是隨便看了一眼,主要見陸菲。
這回去量一下尺,設計完畢盡快動工。
江曼點頭答應,明早見。
收起手機,江曼眼睛略顯空洞地看向江斯年:“騙我回來要說什麽?”
“吃飯了嗎?”他靠近她。
江曼抬眼看他,語氣疏離:“吃過了。”
一菜一湯,還有香噴噴的米飯,他隻用了二十分鍾的時間。
江斯年廚藝不錯,父母不在都是他動手給她做吃的,中學的時候,餓了跟他一起吃方便麵,她直接泡,但他會到冰箱裡找一些蔬菜放進去,下個雞蛋,煮完再端給她吃。
坐在桌前,江曼被他做的菜誘到了,是她愛吃的菜和愛喝的湯,在外面,大家只顧喝酒,江曼喝了點水,東西基本也沒吃。
“不吃?”他把碗筷放在她的面前。
江曼視線看向了外面:“我不餓,在外面吃過了,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你誤會了,我沒有什麽話要說,只是想跟你一起吃個飯。”江斯年眉眼稍冷,坐下,盛了一碗白米飯。
江曼緊張的情緒逐漸消失。
他真的什麽也沒有說,但這一餐也不是很愉快,兩人沉默不語一直到陳如回來。江斯年收拾碗筷,江曼洗澡打算休息。
夜裡十一點半左右,江斯年離開。
躺在榻上的江曼有聽到他開門的聲音,走之前,他一直坐在客廳裡關著燈漆黑下看電視,抽了很多煙,老媽出來說過好幾次,少抽點煙,身子不要了?
江曼身心都疲乏了,實在不明白,難道他不會感到累嗎?對別人殘酷的同時他對自己是否也太殘酷了。
第二天,天氣很晴。
早上7點,江曼換好一身衣服出門,老媽可能也了解自己女兒的性格,該悶著的事情別人怎麽問都不可能說。
江曼自己開車過去與陸存遇匯合。
7:15分,本市一處公寓門口。
陸菲背著書包上去,一邊進電梯一邊打給媽媽:“我進電梯了,馬上就到。”
馮安雅出來,在門口拉著陸菲手進去公寓裡面。
“我錢夠用。”陸菲望著自己手中被媽媽放的這張銀行卡吃驚,抬起頭說。
馮安雅摸了摸自己女兒的長發:“拿著,沒幾天就放假了,給同學買點禮物,或者跟同學出去玩,吃飯,都用得到。”
“好,以備不時之需。”陸菲先收著了,對媽媽說:“我應該用不到。”
陸菲提前出門,坐的是大伯司機開的車過來的,要瞞著爸爸他們。
7:25分,門鈴響起。
馮安雅神色淡然地去開門,陸菲在餐桌前吃媽媽做的早餐,就聽見媽媽突然高聲說:“開玩笑嗎警員同志?”
陸菲一聽到警員兩個字,立刻放下刀叉跑到門口,驚訝地看著媽媽和門口站著的三位警員叔叔。
其中一個警員態度很好地說:“馮小姐,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配合我們的工作。以前我們也打過交道,你哥哥我們也都認識,之所以選擇這個時間上門,就是不想到馮小姐的公司裡帶人,相互理解。”
“媽媽,怎麽回事?”陸菲嚇得小臉都白了。
馮安雅擰眉,點點頭,“好,我去換個衣服。”
在更衣室裡,馮安雅一邊穿衣服一邊說:“好好上學去。”
“媽媽,到底怎麽了?”陸菲也擰眉,站在馮安雅的面前問。
馮安雅被女兒問的沉默了片刻,在女兒眉頭皺起時說:“你許就哥哥的手機被人安了竊了聽器,不知道什麽人直接把矛頭指向了外婆和媽媽。”
陸菲“啊?”了一聲,不敢置信:“難道是許就哥哥報的警?我爸爸他知道嗎?”
馮安雅選了一雙白色的高跟鞋,神態如常:“不清楚。”
“媽媽,你打給爸爸問一問好嗎?非要鬧到警員局裡去嗎?多丟人。”陸菲眼睛眨了眨,對馮安雅問出一個問題:“媽媽,安裝竊了聽器跟你和外婆有關系嗎?”
陸菲信任自己的媽媽和外婆,但是,她也信任爸爸和爺爺太奶奶這些人,兩邊對事的說辭從來都是不一樣的,久而久之,她會覺得人心難測,連親人的心也是。自己的爸爸媽媽,不管怎麽樣她都選擇信任。
可是,許就哥哥敢報警,說明安裝竊了聽器的事情的確存在,誰安裝的?
馮安雅沒想到陸菲會問出這樣的一句話,站在陸菲面前問:“你懷疑媽媽和外婆做過這種事?”
“沒有,我只是問問,對不起。”陸菲認錯。
“去上學吧,大人的事情你就別管了,許就哥哥敢報警說明是你爸爸允許的。”馮安雅說完拎起包,拿了手機離開。
陸菲沒心思去上學,打開媽媽的台式電腦,查了一下安裝竊了聽器屬於什麽定義,當她看到這是屬於犯罪行為的字眼,拿出手機,她先打給了爺爺。
爺爺關機。
她又找到爸爸的手機號碼,可是,她不敢打。
陸菲隻好打給了大伯,大伯接了,陸菲求助地對大伯說了這件事情。
陸顯彰溫聲地在那端安慰陸菲:“菲兒,先去上學,不用擔心你媽媽知道嗎?”
“好……”陸菲遲疑地。
江曼開車在路上,手機在包裡震動響起,她一邊專注看著前方的路,一邊按了接聽鍵接起。
“你好,我是江曼。”江曼接起這個陌生的號碼來電,以為是某個客戶的來電。
“我是陸顯彰。”
那端的男性聲音透著幾分戲謔的味道。
江曼臉色頓時一沉,踩下刹車,白色奧迪緩緩地停在了路邊的樹蔭下。
“你這算是在對我進行騷了擾嗎?我並不想接聽你的電話,在任何時間,說任何事情!”江曼毫不留情面地說。
陸顯彰不怒反笑,聲音不輕不重地:“江曼小姐,你可以告訴存遇,你就說我騷了擾你,讓他馬上把我變成一個啞巴不就好了?”
江曼也笑了一下:“陸先生,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習慣了有事情一個人解決,不給自己的男人添麻煩。”
“你這麽好?真想你是我的……”陸顯彰的聲音更輕了,像極了是對情忍的一聲親密低喃。
江曼斂眸果斷地按下了掛斷按鍵,把手機攥在手裡。
一手握著方向盤,眼睛惶惶不安地四處都看了看,上班高峰,此刻街上正是車水馬龍喧囂無比。
面對自己根本就不了解的陸顯彰,江曼也擔心自己的處境,不過這擔心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嚴重。可能參加工作的這幾年來接觸的男性太多,什麽路數的人物都有,多難纏性格的男人都交過手了,便不會覺得陸顯彰有多可怕。
除非陸顯彰他能吃人。
命數天定,不是有那樣的一句話,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盡人事,聽天命,還是當個乾淨利落的人別節外生枝再生枝比較妥當。有一種人,惹不惹得起你都要選擇躲,否則就沒有安生,比如陸顯彰就是這類的人。
陸存遇越是被他激怒,他恐怕越是會感到暗爽!
江曼心裡忌憚的還屬陸存遇發脾氣時的性情,打斷他大哥的雙腿,要多憤怒他才能下得了手?
陸顯彰沒有再打過來。
江曼開車抵達陸家老洋房的門口,停好了車,打開車門下車。
視線看到陸存遇的黑色卡宴也停在外面,那麽,他就是已經來了。
“你在哪裡?”江曼走進去,見洋房的門哢地一聲開了,就知道他一定看到她進來了。
聲音似乎太小,江曼又提高了一點聲音:“人呢?”
偌大的洋房院子內還是沒有任何的回音。
江曼拎著手提包走進去,細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聲音很有節奏很好聽,一樓客廳裡面沒有人,江曼站在門口向外又望了一便,確定院子裡沒有人。
“陸大總裁?”江曼玩笑似地朝二樓方向叫了一聲。
這個洋房一共高四層,頂樓有兩個閣樓和成片的大露台,陸顯彰的身子行動不便,所以這裡的電梯幾乎成了陸顯彰自己的專用。
江曼從一樓走樓梯上二樓,期間又仔細看了看這房子的構造。
“沒人在,我就走了?”江曼知道,陸存遇一定身處這房子裡的某個地方在等。
還有兩個樓梯台階她就到了二樓,江曼低頭看著台階,高跟鞋踩在了軟軟的樓梯毯上,走過兩個樓梯台階,一抬頭準備拐向走廊那邊,措不及防地整個身子就被堅硬的身軀穩穩壓住,一條手臂,攬住了她的腰際不放。“每次吻我,你是什麽感覺?”
“就好像,擁抱著最溫暖的人,一起在天堂裡走了一圈。”男人深邃的眼眸透出一股真摯,隨即,又給了女人一個綿綿的長吻。
“你幹什麽……”
“做。”
“這是……地點不合適……”
室內已經沒有任何家具,只有一張榻,一張榻墊。
他說他沒有跟其他女人跳過舞,不要相信。
江曼訝異。
馮安雅撒謊的嗎?
“自己跳過,閉著眼睛,假設對面就有一個人,不知男女。和好哥們一起跳過,陪他們練,但當年他們是為了舞跳得好可以泡到更高質量的妞兒。”他拉她起來,把她抵在牆邊哄到:“你知道了我和她的事?”
他知道了?
“她對我說,94年的世界杯決賽那晚你們見到彼此,她還說,《老友記》播出的那天中午你們滾在草地上很親密。她還誇你跳舞跳得很好,她甘拜下風。”
江曼深切地知道自己在嫉妒,馮安雅親口說出來的時候心裡堵得慌,回過頭自己想來想去依舊堵得慌。現在面對陸存遇本人,他主動詢問的情況下把這些話都說出來,眼淚就控制不住地在眼圈裡轉了轉,這是嫉妒,特別嫉妒。
“17歲不到認識,不久我徹底離開學校離開青城,緊接著後來發生的一些事難以啟齒,不想再提,我們分道揚鑣。我會跳舞,她可能只是在哪裡不經意看到過,記憶中我們沒有一起跳過。我青澀年齡時的戀愛和如今社會上的曖了昧直接不同,我爸對一個又一個女人不負責,而我想證明給我爸看並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一個德行,最終,是她不配合。我爸罵過我媽,說將來你的兒子也會隨自己的爸,一樣有很多女人,我聽到了。17到37這整整20年裡,一個男人的心理變化沒有經歷過的人都沒有發言權說它究竟什麽模樣,真實的經歷遠遠比現在說出來的更煎熬。”
“年少輕狂的年紀,會高傲的認為跟女生跳舞才能泡到妞這很土。”
“一開始,你還不是非要帶我跳舞,調了戲了我……這就不土了?”
而他的理由是:“不對,是再不泡了妞就老了……”
陸存遇在的緣故,江曼量尺量到中午才從陸家的老洋房裡離開。
午餐約了夏薇怡在外面吃。
11:20,江曼踩著點抵達公司附近的西餐廳,找到夏薇怡的位置,看到了夏薇怡江曼卻腳步遲疑,因為她也看到了蘇青。
“那個,曼曼啊,一起吃吧……”
蘇青也站了起來,勉強地微笑著彎起嘴角看江曼。
江曼對於自己心裡頂在乎的人,根本就恨不起來,一開始也許憤怒,但等自己心裡的火氣平息,基本上也就沒多大的事了。
蘇青現在能坐在這裡,就說明蘇青也想跟她和好,但是大家都不是小孩子,和好不是你給我一顆糖果我就立刻朝你喜笑顏開。總得有讓人願意和好的理由對不對?江曼這個較真兒又要面子的性格,一般的理由也不會輕易接受。
三個人坐下,夏薇怡說:“我點了東西,還是老樣子!”
聊了一會兒昨晚夏薇怡喝醉的事情,夏薇怡努力緩和氣氛,哈哈大笑:“我竟然坐陸存遇的車回的家!我媽說了,曼曼是和一個長得可帥的男的把我送到家門口的。早上起榻我媽就對我一頓逼婚,說眼看人家曼曼都找著人了,你還單著!”
“蘇青,你知道麽,昨天我居然摔了酒店點菜的一個平板,差點就砸到陸存遇那一張帥臉……還好他及時躲開。我可不想後半輩子被曼曼追殺。”
夏薇怡嘀咕完一堆,又歪頭笑著挽住了江曼的胳膊問:“哎,曼曼,你會追殺我麽?友情重要,還是愛情更重要?”
“砸到他多好,把他砸不帥了我也好對他放心。”江曼有些答非所問地應付了過去。
蘇青一直尷尬地不知道該說什麽。
東西上來時,夏薇怡看了看蘇青,又問江曼:“在陸存遇家裡量了一上午尺?男女搭配興許乾活真的不累,但是,陸總也實實在在耽誤了我們江大設計師不少的寶貴時間。你量房子的尺,還是去量陸存遇的尺寸去了?”
任憑夏薇怡怎麽調節氣氛,蘇青和江曼還是沒有任何進展,都悶聲不吭地吃東西,最後氣的夏薇怡火大:“喂!你們兩個從大學認識開始就這樣嗎?還是從來沒吵過架,這是第一次?”
兩個人繼續沉默。
午餐吃完,蘇青江曼根本就沒有改變什麽。
江曼回了公司,過馬路時,走在夏薇怡身邊的蘇青突然彎腰乾嘔了起來,似乎很痛苦,夏薇怡一邊輕輕拍著蘇青的背部問怎麽了?一邊拿出紙巾給蘇青。江曼見蘇青難受的臉色蒼白,乾嘔的直不起腰,就把手裡的水擰開遞給了蘇青。
“謝謝。”蘇青接過,剛說兩個字,立刻又乾嘔了起來。
夏薇怡扶著蘇青:“你中暑了吧,還是餐廳裡的東西吃壞了?”
蘇青搖了搖頭:“沒事。”
江曼在身後拎著蘇青的手提包,皺眉望著蘇青難受的樣子。
“要不要去醫院?”夏薇怡又問。
蘇青還是搖頭,擺手說不要……
創州大廈一座27層,江曼回來拿一些東西回家,工作需要。
江曼抱著東西離開的時候,轉身卻撞見江斯年推開辦公室門正走進來,他手中拿著一杯水,白水,裡面兩片嫩綠的黃瓜片。
“給你。”他伸手,視線望著她的臉頰。
江曼接過,回頭扔進了垃圾桶中,連杯帶水。江曼走過江斯年的身邊,面無表情地推開辦公室門,快步離開。
江斯年依舊站在江曼的辦公室中,一身淺色休閑西裝,條紋襯衫。
下降的電梯中,江曼抱著文件閉上眼睛做深呼吸,他要幹什麽?傷害了一個人之後,不停的對這個人好,就以為能彌補一切嗎?不管是如今的陸存遇還是曾經的江斯年,一旦在江曼措不及防時為了個人利益給她一刀,捅的又深又疼,那麽就永遠別指望她會不計前嫌的跟他回到最初。如果有人認為這是野蠻,這是愛得不夠深,那麽江曼很願意承認,可能是的,真的就還沒有愛誰愛到願意為他一味作踐自己的程度!
如果愛上一個人你發現在愛的過程裡他親自給了你很多痛苦,那就需要重新慎重衡量,這個人是否值得去愛?當然,願意受虐被虐的人,另當別論。事實上的確有很多男女至今愛的迷茫。
頂著下午1點多很毒的大太陽,江曼走出創州大廈,打開車門,把懷裡抱著的幾個文件夾一股腦全都扔在了副駕駛上,關上車門。
江曼又繞到車的另一邊,上車,啟動離開。
創州大廈前面的遠處走來兩個女人,童曉,江開。
童曉問:“男朋友處的怎麽樣了?”
“分了。”江開視線瞥著那輛開走的白色奧迪。
“為什麽分了?”
“不如江曼的男人優秀,我處的什麽勁?”
“你跟她比什麽?放心啦,陸存遇只是跟她玩玩罷了,那種家庭的男人等了37年就為娶一個平凡無奇的小設計師?”
“我等著看她被玩的很慘。”江開冷笑地諷起嘴角。
下午四點,江曼穿著一身睡衣正在家裡的臥室中工作。
手機響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