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戰爭,終於打響(2)
曦兒坐在鸞車上,把戴著鬥笠、穿得臃腫的“小寶”摟在懷裡,隔著鸞車的娟紗,外人只能依稀看到兩個孩童的影子。
鸞車停在金鑾殿外,曦兒牽著“小寶”走了幾步,仿佛,“小寶”累了,宮女把“小寶”抱在懷裡,又仿佛,怕“小寶”吹了風,用自己的披風將“小寶”裹得連眼珠子都看不見。
宮女與“小寶”站在龍椅旁,曦兒拍拍手,立時有幾名太監搬來屏風,將他們倆擋在了後頭。
宮女衝小白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小白很聰明,吐了吐舌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朝臣們驚訝地給從不出門的二殿下行了禮之後,便開始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的刁難過來了。
曦兒的目的在乎拖延時間,所以不管他們問什麽,他都隻冷冷地瞪著。索性他來了,張帝師等人便有主心骨兒了,雙方很快陷入了唇槍舌戰,一時間,難分勝負。
另一邊,幾名禦林軍抬著一個傷員出宮,傷員蓋著被子,被子裡藏著小寶。
出宮時,正好碰上上官靈。
雙方交戰,於上官靈沒什麽危險。
諸葛夜不會抓她來威脅“大君”,“大君”抓她威脅不了諸葛夜。
她成了沒人管的家夥。
聽說金鑾殿在吵架,她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
戰火愈演愈烈,禁衛軍傷亡慘重,再這麽下去,京城就要淪陷了。
“援兵什麽時候到?”歐陽玨黑著臉,問一旁的侍衛長。
侍衛長道:“啟稟將軍,東山軍營已經收到飛鴿傳書,正往這邊趕來,預計最快……明日傍晚到。”
明日傍晚……
禁衛軍根本撐不到那個時候!
歐陽玨看了一眼城樓下的炮車,目眥欲裂:“給我挑十個人,我要毀了炮車!”
炮車這玩意兒,除了邊防重地,如京城這樣的地方,根本沒有。可他們的炮車明晚才到,一天一夜,誰知屆時的弟兄還剩多少?
侍衛長自身不肯:“將軍,屬下去吧!”
這樣的任務,一般是有去無回的,不管炸不炸得掉炮車。
歐陽玨冷凝了神色:“大君是有備而來,一次不成,第二次就沒有機會了。”
侍衛長喉頭一堵:“將軍!”
歐陽玨拍了拍他,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如果我回不來,把這個交給歐陽才人。”
“這麽貴重的東西,還是你親手交給她比較好。”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在身後,歐陽玨與侍衛長齊齊望向了對方。
諸葛琰身著夜行衣,綁了大小不一的工具,英姿颯爽地站在了暮色下。
“琰兒,你……”歐陽玨皺起了眉頭,“不在家養傷,跑出來做什麽?”
諸葛琰把侍衛長手中的玉佩塞回了歐陽玨懷裡:“我去對付炮車,你留守城樓。”
“不行!”歐陽玨想也沒想便一口拒絕,這麽危險的事,他怎麽舍得讓琰兒去?
諸葛琰卻不給他爭辯的機會,將那支祖傳的金筆交到了他手心,“歐陽家的東西,還是由你來保管比較好。”
“琰兒!”
“小寶和曦兒還在宮裡。”諸葛琰微微一笑,施展輕功,躍下了城樓。
歐陽玨捏著手中的筆,心情,難以平靜,良久,才顫抖著嘴唇道:“我去接二殿下與皇長孫,你守住。”
夕陽最後一縷金光消失在地平面時,諸葛夜與歐陽傾回到了營地。
陳慕傾好整以暇地坐在氈房的虎皮大椅上,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把玩著兩顆東珠。
他的腳,一隻落在地上,一隻踩在侍女的背上,儼然把侍女當成了腳踏。
他微微笑著,興奮而饜足:“回來的真快呀。”
到了這個田地,他裝,是無論如何都裝不下去了。諸葛夜一路上乾掉了他多少暗衛,若非抱了殺掉他的決心,諸葛夜不會如此狠辣。
他含笑的眸光掃過歐陽傾冷漠得沒有絲毫情緒的臉,“傾兒,要喝一杯嗎?”
他的表情、他的話,無疑讓兩個人同時感到惡心。
歐陽傾沒理他。
諸葛夜冷冷地揚起劍,指向他道:“你究竟是誰?是大君還是冒充了大君?”
陳慕傾攤手:“我就是大君,大君就是我呀!你以為年四爺那樣的,普天之下還能出現第二個?”
諸葛夜握著劍柄的手開始微微顫抖:“你不是大君!大君不會殺害我父皇!不會殺害我母后!”
陳慕傾仿佛很無辜的樣子:“你聽誰說我殺害他們了?她嗎?”
他看了看歐陽傾。
諸葛夜掏出上官若離開之前寫下的血書,砸在了陳慕傾的腿上。
裡邊,把大君曾經差點掐死她,並且把她打落懸崖的事寫得清清楚楚,末了,說,她不清楚大君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她覺得大君中邪了,她相信一直以來疼愛她的大君不會想要殺她,而對她下殺手的一定不是原來的大君。
陳慕傾看了上官若的血書,面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又輕蔑地笑了:“總算聰明了一回嘛,不過,我真的沒有被人控制。”
是他控制了這具身子!
諸葛夜冷眸一瞥:“這些話,你還是到了黃泉路上再跟鬼差解釋吧!”
不管是不是,殺害他父母的人……都該死!
諸葛夜一劍招呼了過去!
陳慕傾練的是邪功,在全盛時期,催動功法的話,幾乎是刀槍不入之軀。先前受的傷在這一日的打坐中已然恢復,他沒用兵器,徒手便掐住了諸葛夜的劍,隨即哢擦一聲,將它折斷了!
諸葛夜一驚,另一手亮出匕首插向了他心臟。
誰料匕首不僅沒扎進去,反而被弄斷了。
“你……”
這什麽邪功啊?
諸葛夜一個分神的功夫,陳慕傾一掌打來,將諸葛夜劈上牆壁,噴出一口鮮血。
陳慕傾趁機變掌為拳,一躍至諸葛夜身前,朝諸葛夜的面門狠狠地砸了下去!
咻!
一支箭矢飛來,扎進了陳慕傾手掌。
那箭,雖未入體,卻像硫酸一樣,腐蝕了他掌心。
陳慕傾倒抽一口氣,倒退數步,難以置信地望向了歐陽傾。
“處子血?你怎麽會知道?”
“年四爺說的。”
年四爺告訴楚芊芊的,這個破綻只有年四爺與陳慕傾知道,陳慕傾以為年四爺死了,以為天底下再也沒人知道他秘密了,誰料——
“好哇!他還活著?那個禁製……是他給楚芊芊種下的?”
壞他好事的家夥!他還以為是諸葛夜乾的呢!
“哼!等我收拾完你們兩個,我就把他的皮一塊一塊地撕下來!”
說著,他抓了一塊虎皮撲向歐陽傾。
說時遲那時快,諸葛夜一個鯉魚打滾自來到歐陽傾身邊,抽出她竹筒中塗了處子血的箭,一把扎進了陳慕傾的右眼!
“啊——”
陳慕傾一聲慘叫,倒在了地上。
而倒地的功夫,他順便滾了一下,躍出了窗戶。
諸葛夜與歐陽傾一刻不停地追上去。
營地的侍衛,潮水般地湧了過來。
諸葛夜的暗衛,也同一時刻,朝著主子靠了過來。
諸葛夜的人,沒有陳慕傾的人多,但為諸葛夜殺出一條血路還是不成問題。
夜,越來越黑,陳慕傾卻並未因此而放松應有的警惕。
他翻身上馬,朝著皇城的方向狂奔。
而就在半路,他碰到了同樣策馬狂奔,只是方向不同的楚芊芊。
楚芊芊依舊是戴著丫鬟的人皮面具,可陳慕傾還是一眼認出了她來。
陳慕傾夾緊馬腹,用力一蹬,騰飛而起,落在了楚芊芊的馬背上。
楚芊芊與馬同時一驚!
馬揚蹄長嘶,幾乎站了起來。
楚芊芊抱緊馬脖子,不讓自己摔落:“你……你誰呀?”
陳慕傾一把點了楚芊芊的穴道,接過她手中的韁繩,咬著她耳朵道:“傾兒,好久不見。”
媽呀,是鬥笠男!
楚芊芊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陳慕傾低低地笑著:“傾兒,你知道什麽叫做瞌睡來了送枕頭嗎?”
知道,知道啊!
你被諸葛夜打傷了,滿身血腥味兒,就想抓我做人質了……
陳慕傾的右眼火辣辣的疼,不過沒關系,他左眼的視力也是極好的。況且,若不是被諸葛夜打跑,他也碰不到楚芊芊,而碰不到楚芊芊,就解不開楚芊芊身上的禁製。
只要解開了禁製,他便能控制楚芊芊了。
“傾兒,你這個禁製……是年四爺種下的吧?”
楚芊芊的心,咯噔一下!
他怎麽知道她被人種下禁製了?
陳慕傾對楚芊芊的反應十分滿意,呵呵笑了一句:“他的本事全都是我教的,如果是他給你種的禁製,我想,我可以給你解開。”
解開?
你有這麽好心?
不不不,你絕對沒有!
“你想幹什麽?”楚芊芊警惕地問。
陳慕傾笑而不語,一隻手,慢悠悠地搭上了楚芊芊的肩膀……
諸葛夜抬起歐陽傾的手,把她指尖的處子血擦拭乾淨。
處子血不止對陳慕傾有用,對歐陽傾也有極強的腐蝕作用。
歐陽傾戴了手套,可還是不小心沾上了一點。
歐陽傾靜靜看著為自己擦拭血跡的諸葛夜,心頭一軟:“陛下。”
諸葛夜愣了愣,隨口道:“我還沒登基。”
歐陽傾笑了笑。
諸葛夜一抬眸,正好撞見她這一抹迷人心扉的笑,似山澗清風,似暮春暖陽,也似嚴冬蒼穹的一縷極光……
有些……熟悉啊。
諸葛夜看癡了去。
歐陽傾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垂下眸子:“陛下,我……”
後面的話沒說完,身子驀地一僵!
下一秒,她琥珀色的瞳仁倏地一下放大!
諸葛夜察覺到了她的異常:“喂,你怎麽了?”
撲哧——
歐陽傾的手指,如匕首一般,插進了諸葛夜的胸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