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段子硯
那幾個丫鬟規規矩矩的出去了,眼神都不敢亂飄一下,明顯被教導得極好了。
室內只剩兩人的時候,夏湘苓這才完完全全的冷下了臉,她眸中冰霜迸出,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記得你叫……陌清璃?”
陌清璃還未回話,便聽見夏湘苓說道:“曾聽過你開酒莊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情,那時候對你還有幾分佩服,本以為你聰明伶俐,沒想到你卻是這般魯莽。”
夏湘苓聲音更冷,她唇角忽然揚起,眸子微眯,昂著下巴,居高臨下的看著陌清璃,語氣算不上好,說道:“在宮中,你屢次壞了主子的事,之前也都罷了,這次主子精心策劃的計劃就要毀於一旦,真不知道為何主子還如此照顧與你!”
這是陌清璃與夏湘苓為數不多的見面裡,夏湘苓第三次說這話了,說明夏湘苓對這件事有多麽不忿。她垂了垂眸子,卻沒有反駁。
“主子需要的是能夠幫他踏實完成任務的人,而不是你這種一直壞事的人!”夏湘苓神色帶了幾分凌厲,她黑眸緊緊盯著陌清璃,一字一頓的說道:“你若是還有自知之明,傷好了之後便自行離開吧,不要耽誤主子的事情了。”
陌清璃紅唇微張,卻依舊一言不發,她看得出夏湘苓同從前的雲衣雪等人不同,她是真心的想要君赦蒼好。
“你想想吧。”夏湘苓面色很快恢復如常,她婷婷嫋嫋轉過身,又滿含深意的看了陌清璃一眼,推開門便走了出去。
陌清璃外傷並不重,之前會昏迷也都是因為毒氣攻心,不過兩三日她便完全恢復了過來,只是那毒卻是一個隱患。
這幾日裡,君赦蒼對她也是盡心照顧,只是她總是隱隱覺得有些奇怪,一直還未能正常過來。
城門口。
城門處肅穆的站了幾個侍衛,城門口排起了長龍,侍衛們手中拿了畫像,一個接一個的排查著。
好在秋季的日頭並不曬人,還是有不少百姓交頭接耳的說著話。
“聽說這京中戒備又嚴了幾分啊,也不知是為了何事。”拉車的男人抹了把額間的汗,遠遠向著城門口看了一眼,對著身邊的書生搭著話。
那書生也是個八卦的,他等得無聊,見男人發問了,四下看了看,壓低了聲音說道:“近來京中可不太平,現實崇王謀逆不說,前幾日宮中還出現了刺客!”
“刺客?”男人表情大變,宮中那種戒備森嚴的地方還會有人有膽子去闖?他連忙問道:“那刺客可抓到了?”
“若是抓到了這城門怎麽可能會像這般?”那書生說著,指了指戒備森嚴的城門口,見男人一臉恍然大悟的神色,又說道:“我表哥在京中當差,聽說啊,那刺客還擄走了一個妃子,嘿,那妃子估計凶多吉少咯。”
男人更為震驚,他圓瞪著眼睛,問道:“刺客如此膽大妄為,就無人能阻止麽?”
“所以當今聖上震怒,下令這次一定要將那刺客捉拿歸案!就連一直在外遊山玩水的段大人也被召回來了。”書生似乎極懂行情,他說得激動,沒注意到壯漢的神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壯漢呵呵一笑,憨笑道:“可不是嗎?哎,隊伍動了,我家主子還在那邊。”
那書生好的湊過腦袋,問道:“你家主子……看那氣派也是非富即貴啊,不知是何人?”
壯漢又是一笑,卻是沒回答書生的話,轉身便回到馬車旁。書生冷哼一聲,喃喃道:“我還不屑而知呢!”
馬車中的男人輕輕說了句什麽,那馬車便超越重重人群,徑直向裡走去。
那書生目瞪口呆,連忙問著周邊抱怨道:“咱們都等了這麽久了,憑什麽他可以先走!”
周邊的人卻毫無怨言,只是說道:“那馬車裡……是段大人啊!”
那書生面色劇變,忽爾變得崇敬起來。段大人,可是他們讀書人心中的神啊!
京中小院。
君赦蒼的眼光極好,帶陌清璃所在的小院中環境也好極,院子裡一棵巨大的梧桐樹遮擋住了所有灼熱的日光,梧桐樹下有一石桌石椅,陌清璃與君赦蒼各自佔據一方,一黑一白,在棋盤上廝殺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白子以一子的微弱差距勝出,君赦蒼挑著眉,笑得肆意,他朗聲笑道:“棋藝不錯。”
陌清璃收拾著棋盤上的殘局,也不惱,她瞥了君赦蒼一樣,唇角不由自主的揚了起來,說道:“外面抓刺客可是鬧得沸沸揚揚,那個刺客反而在之類悠閑散漫。這裡倒是像個世外桃源一般,遠離一切紛擾,安全可靠。”
君赦蒼骨節分明的手指伸展開來,拿起了一旁的茶杯,淺飲一口,並未說話。
陌清璃垂了垂眸子,忽然有了幾分好奇,她抬起星眸,專注的看著君赦蒼,問道:“那段時間眾人皆傳你反叛,你是怎麽消除兩個身份之間的聯系?”
若是君赦蒼沒處理好,他不可能這麽輕而易舉的活動在宮中,當然,現在也不能自由活動了。
“聽說,是那萬怡筱呈上的證據?”陌清璃當時被收押起來,對其中細節一概不知,她心中對這種說法自然是不信的,那麽萬怡筱,是誰的人?
陌清璃目光炯炯的看著君赦蒼,君赦蒼卻是回避了她的眸光,眸色如同暈染了墨一般,深沉的讓人捉摸不透,他唇角勾著,笑容依舊那麽肆意,卻是含含糊糊的說道:“事情已經過去了,如今也不必深究。”
陌清璃垂了垂眸子,知道君赦蒼是不想將這件事同她說,她抿了抿唇,說道:“我在宮中的時候,發現了先皇真正的死因。”
君赦蒼唇邊笑意忽然凝固了,他神色沉了沉,陌清璃不依不撓的看著他,繼續說道:“我雖然不確定你知不知道具體,但是你一定知道先皇死因有些蹊蹺。西域有一奇毒……”
“夠了。”
她話未說完,卻被冷冷淡淡的兩個字打斷了,君赦蒼一揮衣袍,站起身來,眸色冷了幾分,他看也不看陌清璃一眼,語氣裡滿是冷淡之意,說道:“這些事情你不必參與其中,我自會調查。”
陌清璃張了張唇,心中帶了幾分惱意,君赦蒼說翻臉就翻臉,她實在捉摸不透他的性格。
她站起身來,正準備開口說話,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夏湘苓邁著蓮步,慢慢向著君赦蒼一拱手,說道:“主子,外面有朝廷中的人派來搜查,請主子暫且回避一下吧。”
陌清璃有幾分驚訝,方才還說這裡像境外桃源,現在就被闖了進來。
君赦蒼眼神只是掃過陌清璃,他淡淡的應了一聲,說道:“將陌姑娘安頓好。”
夏湘苓一愣,眸光轉向陌清璃,頗有幾分不甘願的應了一聲:“是。”
話罷,之前陌清璃見過的阿余便跟在君赦蒼身後,寸步不離的守候著,而夏湘苓則帶著陌清璃慢慢走著,走了幾步,陌清璃忽然發覺不對勁。
眼前景致忽然開闊了起來,拐過一個彎,陌清璃便看到一個身著絳紫色衣袍的闊氣公子坐在廳中,他背對著陌清璃,陌清璃看不清他的臉,卻能看到他的腰間掛著玉佩,刻有官家的標識。
身後忽然出現一股推力,陌清璃一個踉蹌,便站在了那人身後,她回過頭,只見夏湘苓面上泛冷,低聲道:“少主也救你多次,這次你便來應對吧。”
陌清璃面色更冷,她現在沒帶人皮面具,夏湘苓明知道她也是通緝犯之一。
那人察覺到身後有人,慢慢回過頭來,陌清璃最先看到的便是一雙多情的桃花眼。她暗自思襯著,這男人倒是有幾分眼熟。
“刺客沒抓到,倒是看到一個漏網之魚。”男人唇邊笑意涼薄,眼神卻銳利的看向了陌清璃。
夏湘苓唇邊溢出嘲諷來,她拉過一個家丁,低聲道:“去向少主報告一聲,說段大人來了。”
話罷,她眸中閃過一絲暗芒,這次定要讓陌清璃出個醜!
陌清璃穩住心神,男人眸色暗沉,通身帶了幾分危險之意,卻遲遲沒有動手。
“大人此次前來可是來抓刺客?”陌清璃垂了垂眸子,拱了拱手,說道。
男人身體微微向前傾,面上浮起幾分饒有興趣的神色來,他不可置否的應道:“如你所見。”
陌清璃見他的反應,心中稍安,她勾著唇,笑得動人,道:“大人可是來錯地方了,既然大人此行是為了刺客,便無須停留了。”
那男人有幾分微楞,忽然明白了陌清璃的邏輯,他爽朗的笑了起來,良久,他深沉的黑眸在陌清璃身上四下打量了一番,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難怪啊。”
陌清璃正準備問難怪什麽的,身後忽然傳來君赦蒼的聲音,君赦蒼聲音愉悅,疾步走上前,對著男人笑道:“子硯,你何時回京的?”
陌清璃神色並不驚訝,方才她看段子硯渾身氣勢雖然危險,但是卻並無敵意,最多只是有幾分戲謔罷了。
她也終於想起了,曾經在京中和君赦蒼一起整日尋花問柳的段子秋,和眼前的段子硯眉眼間有幾分相似,所以她才會覺得眼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