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 一年之約

  聽到蕭寶瑞說累的時候，唐歡喜的心中只剩下滿滿的心疼。

  “既然累了，就休息會吧。”唐歡喜輕輕地握住了他寬厚的手掌，低聲說道，“我陪著你。”

  “好。”

  兩個人並肩躺在了塌上，不消片刻，就傳來了均勻有力的呼吸聲。

  唐歡喜伸手，輕輕地摩挲著他的眉梢，眼底滿是心疼。

  從他們決定亮出先皇遺詔的時候，就注定了這條路不會走的太順暢。

  如今唐歡喜隻盼望著他能夠好好地，這便足夠了。

  二月的洛陽，依然下著雪。

  冰雪尚未融化，陽光也不算明媚。

  染冬將剛剛做好的湯婆子遞給了安秀慧，輕聲詢問道，“夫人中午想吃些什麽？”

  “這般冷的天氣，就支個鍋子吧，讓熙兒和明兒都過來，我們一起吃。”安秀慧笑了笑，那張笑臉被凍得紅撲撲的，看起來煞是可愛。

  “夫人，奴婢聽說賀太醫病了，夫人可要去瞧瞧？”綠茵匆匆忙忙的回了屋，小心翼翼的說道，“聽說賀太醫喝不下藥，都發熱了兩天了還沒退燒。”

  安秀慧沒說話，而是默默地垂下了眼眸。

  當初他們一家人得到唐歡喜的相助，不僅得到了河西王的稱號，還有了封地。

  雖說洛陽這邊有些寒冷，可安秀慧卻感覺自己的心是熱的。

  沒有了皇后娘娘這一層身份，她感覺自己輕松了很多。

  可她真的沒想到，賀一航竟然也執意來到了洛陽。

  只是沒過多久，他竟然就病了。

  “夫人當真不去瞧瞧嗎？”

  “容我想想吧。”

  安秀慧低聲歎息，語氣中滿是惆悵。

  到了晌午，一家人圍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吃完了一頓鍋子後，安秀慧感覺自己沒那麽冷了。

  綠茵從箱子裡面找到了一件紅色的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

  “走吧。”安秀慧看著她，微微一笑。

  河西王府不算大，但也不小。

  繞過菱形拱門，又走過了一道長長的走廊。

  到達了王府的後廂房。

  安秀慧站在已經抽出了新芽的柳樹下來，忽然頓住了腳步。

  “夫人？”

  “綠茵，我……”安秀慧苦澀的笑了笑，她本以為自己能夠拋棄從前的一切，開始新生活，可事到臨頭，她才發現自己，根本毫無勇氣。

  “夫人若是還沒想好，那就再等等吧。”綠茵看出了她眼底的忐忑，有些心疼的說道，“隨心而行。”

  安秀慧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她感覺自己的雙腿有些發麻的時候，才決定離開。

  不等她轉身，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忽然傳來。

  她顧不得太多，急匆匆的衝了進去。

  正在替自己施針的賀一航，看到她突然闖進來的那一瞬間，有些茫然，可更多的卻是驚喜。

  “秀慧？”

  “你……你怎麽不穿衣裳？”安秀慧這才發現自己實在是太莽撞了。

  “我……”賀一航立刻紅透了耳根子，“我有些咳嗽，喝了湯藥也於事無補，所以就想著施針看看……”

  “那……那我不打擾你了。”安秀慧匆忙轉身，想要離開。

  賀一航卻上前一步，用力的拽住了她的胳膊。

  “你？想幹什麽？”

  “我……秀慧，能不能留下來陪我說說話？”賀一航看著她，眼底是滿滿的乞求。

  安秀慧緊緊地咬著唇畔，最終輕輕地點了點頭，“好吧。”

  賀一航欣喜若狂，立刻將身上的銀針全部都取了下來，然後快速的套好了衣裳。

  兩個人，相對而坐。

  “你……”

  “你……”

  二人異口同聲的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

  “你想說什麽？”賀一航朝著她笑了笑，“洛陽這邊的氣候與京都大相徑庭，我知道你怕冷，你記得一定要好好地保暖，等過陣子我病愈之後，我想給你開幾道藥膳的方子。”

  “賀一航，”安秀慧忽然打斷了他的話，她看著他的眼睛，沉聲問道，“你為什麽要來洛陽？”

  賀家乃醫藥世家，賀一航是賀家的繼承人。

  他原本可以過肆意暢快的人生，可他為什麽要入宮？

  現如今又和她一同來到了洛陽。

  “為了你。”賀一航看著她，目光清明，語氣誠懇的笑了笑，“你還記得當年你說過的話嗎？”

  “什麽話？”

  “當年在沛縣的時候，你說像你我這樣的人，想要找一個一心一意隻愛自己的人，不容易。你還說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那時候我就對你動心了。”

  “我……”安秀慧的眼底閃過一抹錯愕，她是真的沒想到，在那個時候，賀一航竟然已經動心了。

  “後來我到處打聽你的下落，我追去了雲安府，卻聽到你即將入宮的消息。”那時候的賀一航，終於知道什麽叫做心碎的感覺了，“再後來我又回了沛縣，日日買醉，隻盼望著能夠早點將你忘了。可有時候，越想忘記一個人，卻越容易記起……我拚命的學習醫術，終於有機會可以入宮。”

  “秀慧，當初我的想法很簡單，即便不能和你在一起，只要能夠遠遠地看著你，我就心滿意足了。”

  他原本想著，就算她這輩子都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也沒有關系。

  他是她的太醫，能夠照顧她一輩子，他就心滿意足了。

  可是誰能想到，時事世移。

  “秀慧，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好好地照顧你，一輩子？”

  鼓足了全部的勇氣，賀一航終於將這句話說出了口。

  安秀慧沉默了很久。

  很久之後，她抬眸看向賀一航，認真的說道，“先皇剛剛駕崩不久，屍骨未寒。按照律例，我需要守孝一年，你能夠等我一年嗎？一年之後我們再來討論這個問題，你意下如何？”

  賀一航沒想到她竟然願意給自己一個機會！
  他立刻迫不及待的點頭道，“自然是願意的！”

  “那現在對你來說，當務之急就是要早點好起來。等你病好了才能照顧我。”

  “嗯。”

  “若是還覺得身子不爽利，就從府外請個太醫來瞧瞧，醫者不自醫。”

  “好。”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話，安秀慧起身準備離開了。

  這一次賀一航沒有阻止，因為她答應了自己，明日還會來看他。

  走出了門外，安秀慧抬眸望向天空，“今天的天空真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