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軟柿子

  要說程家也沒什麽好爭的，但是程奶奶是個摟錢耙子，特別能找兒女要錢，又是個隻進不出的性子，很是攢了一筆錢。

  程奶奶身體好，活得長長久久，但程爺爺不行，程爺爺一過世，程家就散了，當時幾家商量程奶奶養老的問題時，幾兄弟就爭起了家產。

  不過這事程恩妮也不清楚，上輩子她也是多年以後才聽說的，據說程志強被大伯娘拿鋤頭打進醫院，小住了半個月。

  “他二叔，這話就不是這樣說的，咱們來算算帳……”程大伯不會說話，這時候自然是大伯娘出來據理力爭。

  吵來吵去也沒個完，程恩妮聽得有些煩了，趁著他們歇戰的間隙道，“實在不行，讓爺爺奶奶去縣城住吧，反正我住到學校去了，小弟弟出生奶奶也能幫著照顧。”

  瞬時間，屋裡的人都看向了程恩妮，然後若有所思。

  程志強是不太樂意父母跟著他住的，父母跟著大哥在鄉下挺好的，他在縣城自由慣了，再說了他跟秀秀又是新婚，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不方便。

  “不會說話就別說話！”程志強皺眉低聲訓了程恩妮一句，才揚聲道，故作慈愛，“你這傻孩子，就是太孝順了，爺爺奶奶住到家裡去，你寒假回家住哪裡？”

  言下之意，就是不希望老兩口去縣城了。

  程大伯娘倒是覺得這個法子很不錯，她就是對兩老太好了，才縱得兩個老不休盡折騰她，就應該讓他們去縣城受受城裡媳婦的氣，才知道她的好。

  程爺爺看了眼程志強，沒說話，程大伯覺得父母就應該跟自己住，但媳婦擰了他一把，他也不敢說話。

  程恩妮想說其實她寒假也不會回家住，但這種時候，她還是少開口為妙。

  堂屋眾人都繃著臉，氣氛有些窒息，程恩妮想了想，乾脆找借口溜了出去，她給出了可行建議，能不能談妥就不關她的事兒了。

  程家老屋離縣城近二十公裡，是個普通的小村莊，既不挨山也不傍水，是個大垸子，就是發洪水時泄洪的地方，住在這片的人，大多是多年前從江堤沿岸遷過來的。

  村裡幾個大姓，程家算是一個，出了老屋門，隔壁好幾家鄰居都是程爺爺的兄弟，程恩妮的叔公輩。

  程恩妮才出門走了幾步路，就被一個堂嬸拉住問她父母離婚的事兒，“聽說你爸媽要離婚你也沒攔一下，你這孩子是不是傻啊，你當後娘能是什麽好人呀……”

  這話一聽，就知道是程奶奶在村裡宣揚了，在程奶奶這裡，就沒有家醜不可外揚這個說法，她老人家是恨不得家裡出了丁點事，就要鬧到人盡皆知的地步。

  堂嬸八卦歸八卦，但眼神裡更多的是心疼。

  程恩妮無奈，“嬸，我攔不住，我也不希望我爸媽離婚。”

  “也是，你心裡也不能好受，你奶把你那後娘說得天上有地下無，我可不信，要是你那後娘欺負你，你到三叔奶奶家裡來，嬸替你出頭。”堂嬸心疼地看著程恩妮，對程奶奶一家子十分看不上。

  知道程家現在還鬧著，堂嬸二話不說拽著程恩妮就往家裡去，“走，嬸娘給你炒南瓜子吃去。”

  在堂嬸家裡灌了一肚子茶水，吃著零嘴，聽著三叔奶跟堂嬸聊家常裡短，婆媳倆不時懟上兩句，但又不是吵架，程恩妮心裡感覺還挺溫馨的。

  程志強來喊程恩妮回去的時候，程恩妮已經吃零嘴吃飽了，臨走，三叔奶奶還往她手裡塞了一兜子零嘴，有堂嬸現炒的南瓜子，有炒好的青皮豆，還有半兜子地瓜乾。

  “放假來叔奶家裡玩啊。”三叔奶奶送程恩妮到路口。

  到了程家，程大伯娘沉著下臉，程恩妮挑了挑眉，看來程奶奶還得要老家住著。

  只不過程志強的臉色也不好，具體是個什麽結果也不知道。

  父女倆上路邊去等客車，來的時候程志強兩手空空，回去的時候也一樣，只有程恩妮，回去的時候，多了個三叔奶奶塞的布兜。

  大伯娘就不說了，對程志強有氣，不張羅東西是正常的，但程奶奶也沒給程志強張羅點菜什麽的帶到縣城去，就顯得有些可憐了。

  要知道以前程志強和姚美華回來一趟，不說程奶奶，就是大伯娘也要裡裡外外，恨不得摘下半菜園的菜給他們的。

  “給我拿點。”程志強看程恩妮豆子咬得嘎嘣香，板著臉衝她伸出手。

  程恩妮給他抓了一把，打聽事情的結果，“奶奶還是住在老屋呀？大伯娘不生氣啦？其實奶奶去縣城挺好的，到時候能幫忙照顧小弟弟。”

  “小孩子家家，管那麽多幹什麽！”程志強臉色不太好，這次沒談妥，他沒料到父母也想跟他去縣城，兩邊壓力一加，他只能拿林秀禾作推辭。

  程恩妮突然提起這個事，程志強其實心裡有點不舒服，但他並沒有陰謀論，隻覺得程恩妮年紀還小，腦子太過單純，根本沒想到老人同住會有多麻煩。

  而且聽程恩妮話裡話外都是讓奶奶照顧弟弟，不管怎麽說，弟弟這兩個字，還是很戳程志強的心窩子的，他想要兒子都快要想瘋啦。

  程志強有一搭沒一搭地往口裡丟著豆子，皺著眉頭一直在想事，程恩妮微微揚了揚眉，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再說話。

  其實她完全可以在程志強面前演演戲，讓這場火燒得更猛烈一些，但程恩妮並不想這樣做。

  反正以林秀禾的性格，程奶奶這趟上縣城來，是來定了，火燒不燒也沒什麽所謂。

  如果她有心，重生回來，她就有辦法讓林秀禾嫁不得程志強，但她沒有那樣做。

  那有什麽意義呢？

  要說報仇，上輩子程恩妮早就替自己報過仇了，上輩子林秀禾的日子可比程志強難熬多了，程志強是腦梗，林秀禾是生生被一雙兒女給折磨得不成人樣。

  上梁不正下梁歪，說的就是林秀禾，她一兒一女都被她給教歪了，程恩妮也沒有做什麽，更沒有逼迫，只不過順勢引導一二，事情就往她期望的方向發展了。

  重生一輩子，程恩妮想好好地為自己活著，活得坦蕩又無愧於心，上輩子的很多遺憾，她想一點點彌補。

  當然，這輩子她也絕不是軟柿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