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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成仙1:斷塵絕念》第26章 番外二 曲正風:拔劍四顧心茫然
  第26章 番外二 曲正風:拔劍四顧心茫然

  那一日,他隻身一人,提著一壇子酒,從崖山索道上飛下。

  平坦的河灘上,荒草叢生,流水常年衝刷,沙石堆積,那一片淺灘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大了許多。六百年來,不變的只有那千座墳塚,靜靜地躺在上面,與高聳入雲的崖山遙遙相望。

  曲正風最喜歡的事情,便是拎著一壺酒,來下面喝個痛快。

  六百年前的一戰,耗光了崖山的精銳。

  於修士而言,數百年不過彈指一揮間。

  只是天下修士,修為低的居多,壽數也不夠,除卻修為高、年紀長的那些人,到頭來,還有幾個記得?
  人人都有新的輝煌要去追逐,人人都有新的傳奇要去建立。

  舊日懷著傷痛的人,卻反而失了語。

  六百年來,這中域的崖山以一種近乎傷痛的沉默,站在十九洲大地上,卻少有人能讀懂它。

  墳塚一座連著一座,曲正風唇邊掛著一絲諷笑,他從荒草叢中走過,向著熟悉的方向,來到了一座墳塚前,隨意地靠坐下來。

  將酒壇子的泥封打開,酒香氤氳。

  曲正風仰頭便喝,帶著一種痛快之感。

  索道之上有人在走動,卻沒人可以看見他的身影。

  他經常會來這裡,從日升喝到日落,一喝就是一整天。

  酒到酣處,舊日的人和事,就會浮現在心裡。

  人人都以為崖山大師兄曲正風,是個光風霽月、待人溫文有禮的翩翩君子。

  只有他自己清楚,現在的他到底是個怎樣的德行……

  一旦沒人看見了,誰又管誰是什麽德行呢?

  君子也好,浪漢也罷。

  不都是他曲正風嗎?

  仰頭喝酒,任由灑出的酒液浸濕衣襟。

  等到太陽下山了,便又是醉生夢死的一日。

  天黑了,周遭也重新陷入一片寂靜。

  唯有九頭江的江水,滔滔流淌而去。

  曲正風坐在墳塚前,聽了這江水奔流的聲音很久,才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回到崖山。

  靈照頂上已經一片安靜,歸鶴井內,清波蕩漾。

  曲正風從靈照頂的邊緣而上,抬頭一看,卻忽然發現,拔劍台後,執事堂內,竟還燈火堂堂,隱約能看見幾個人影投落在窗上,似乎正在走動。

  風裡,飄來人說話的聲音。

  “真的要回來了?”

  “真是不敢相信……”

  “扶道師伯這也太……太那個……”

  “收了女修當徒弟,自然沒什麽要緊,可這怎麽平白無故就要當大師姐啊?”

  是幾位長老的聲音。

  鄭邀站在執事堂內,手中壓著一道風信,擰著眉頭,面對下面諸位長老的議論,似乎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

  曲正風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遠遠站在執事堂那一片燈光之外,一拂袖,卷來一陣風,將自己滿身的酒氣都清掃了出去,只有一點點殘余的味道,並不那麽明顯。

  “篤篤。”

  進去之前,他輕輕叩了叩門,意在提醒屋內之人,有人要進來了。

  而腳下的步伐,卻沒有任何的停頓。

  曲正風走進了執事堂,站在那一片燭光之下。

  崖山掌門鄭邀,是個身形微胖的懶家夥。

  他見曲正風忽然進來,嚇了一跳:“曲師兄?”

  扶道山人在崖山輩分太高,曲正風入門時間也早,更是扶道山人座下大弟子,鄭邀客氣地叫一聲“師兄”卻是錯不了的。

  曲正風一身黑色長袍,看著並不是很有精神,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怎麽就晃到了執事堂這裡來。

  眾人心中都有疑惑。

  曲正風隻微微一笑,叫人有如沐春風之感:“方才睡不著,正打算出去練劍,恰好看見執事堂這邊燈火通明,才走過來一聽,便聽見掌門並諸位長老提到了師尊他老人家……不知……”

  “這……”

  眾人一下面面相覷了起來,不知道這消息到底該不該告訴曲正風。

  只因為,這個消息太匪夷所思,便是他們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沉默中,幾位長老都拿不定主意,又看向了鄭邀。

  鄭邀搓著手,半晌還是將那風信一轉,投向了曲正風:“曲師兄還是自己看吧。扶道師伯好不容易來了消息,也不知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他竟然發風信告訴他們:他隨手在人間孤島撿了個天賦不錯的女修當徒弟,還直接排了她當大師姐!
  崖山可不是昆吾。

  即便是昆吾,橫虛真人的真傳弟子身份高於其他普通弟子,可在真傳弟子內部,也是按照入門先後排的長幼次序。扶道山人倒好,從來看不起昆吾那真傳弟子的說法,向來嗤之以鼻,他自己卻直接搞出一個“大師姐”來!

  新收的徒弟是“大師姐”,行一,那曲正風怎麽辦?
  還被曲正風知道了……

  眾人隻這麽一想,就覺得頭皮發麻。

  曲正風在看風信的時候,卻顯得很平靜。

  也許是在外面的時候便已經猜到了,也許是不在意,也可能是……

  藏太深。

  總之,他看完之後,似乎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還笑了一聲:“師尊要回來了便是好事,還收了個新徒弟,就更是好事了。如此一來,他總不好將大師姐再扔給我,說不準他這是要結束遊歷回來了。”

  遊歷了三百多年,也該是時候回來了。

  天知道他一個人在外面晃蕩,把事情都丟給鄭邀,鄭邀心裡有多恨。

  如今一聽曲正風這樣分析,鄭邀一拍腦門兒,便道了一聲:“有道理啊,扶道師伯回來,可是好事一樁!”

  “天晚了,我還得出去練劍。”

  將那風信輕輕一拂,曲正風微微一笑,便拱手拜別,從執事堂中退了出去。

  幾位長老都用一種打量的目光,目送他離去。

  曲正風沒有回頭看一眼。

  只是在他重新站在靈照頂上,看著那倒映在歸鶴井內的月光時,卻忽然生出了一種恍惚之感:師父在人間孤島撿了個姑娘當徒弟,還要收為大弟子?
  心下那種感覺,一時竟難以言喻。

  曲正風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他只知道,明日的整個崖山,都會為這一個消息沸騰起來。

  所有人都在等待,似乎很期待新的大師姐的到來。

  只有曲正風心裡清楚:新來的大師姐是其次,所有人心裡真正期待的,是師尊的歸來。

  那是可與昆吾橫虛真人齊名並肩的存在,中域的執法長老,即便平日裡都是一副不靠譜的模樣,可誰又敢說,他不是一個稱職的崖山長老?
  等待的日子裡,時間變得非常漫長。

  曲正風將海光劍擦了好幾遍,幾位師弟坐不住,經常跑來找他聊天。

  沈咎會拍著腦袋在屋子裡走來走去:“你們說大師姐會是什麽來頭?天賦怎麽樣?會不會跟昆吾那個謝不臣一樣?師父這是要跟橫虛真人對著乾嗎?”

  他的嘴裡,永遠有很多很多的問題。

  同樣話癆的,還有那個呆子陳維山,並且問的問題讓人無語得多:“按咱們崖山的規矩,我們是可以跟大師姐拔劍的。如果大師姐打不過我們……”

  “你當師父是死的嗎?”

  曲正風淡淡地回了他一句。

  於是,陳維山一下子不說話了。

  從寇謙之到薑賀,每個人都直勾勾地盯著他。

  曲正風隻慢慢將海光劍擦了個乾淨,再穩穩當當地收劍還鞘,這才說道:“師父幾百年沒收過徒弟了,如今有了新徒兒,不是咱們能欺負的。”

  或者說,不是你們能欺負的。

  這一句話,他沒說出來,也不需要說出來,甚至不需要有任何人知道。

  所有人都對這一位大師姐很好奇,那一段時間裡,所有人的話題都無法從她身上離開。

  直到扶道山人帶著她,走過了崖山道,出現在所有人面前,那存在於所有人想象之中的“大師姐”,才落到了實處。

  一個……

  讓人完全沒想到的人。

  曲正風一開始以為,能被扶道山人收為徒弟,還是在人間孤島順手撿來的徒弟,一定年紀很小,天賦出眾,說不準還能碾壓自己,與那昆吾謝不臣一樣,成為名動十九洲的存在。

  可是沒想到的是,出現在他面前的,竟是一個已經經歷過了許多事,有了不少積澱的溫婉女子。

  她有著柔和的眉眼,周身散發著一種淺淡的味道,與整個崖山那種一言不合便拔劍的剽悍作風,一點兒都不搭。

  師父,竟然收了這樣一個人當徒弟,還是大師姐。

  當著眾人的面,曲正風溫文爾雅到了極點;可是轉過身去,他就有一種極端荒謬之感:這樣一名柔弱的女修,憑什麽成為崖山的大師姐?
  那不僅僅是一個稱號那麽簡單。

  崖山的大師伯、大師姐,不應當是需要被所有人保護的存在,相反,它應該是保護所有人的存在,強大到可以碾壓任何人,將所有來犯之敵打趴在地。

  她應該拔劍向天下,縱橫十九洲!

  直到,剪燭派來人,剛剛築基的她,展現出了駭人的實力……

  天賦,心性,還有那一種獨屬於崖山的睥睨姿態!
  曲正風那時候才真切地意識到:扶道山人沒有挑錯,她簡直是為崖山而生!一名完美的崖山門下!

  於是,那一瞬間,一個瘋狂的念頭,終於在他心裡滋生了出來。

  也許,等到她足夠強大,等到她可以庇佑崖山……

  他這個原來的大師兄,就可以徹徹底底地放心離開,去做一些“崖山大師兄”不能做的事情。

  每每午夜夢回,夢到極域戰場之上,揮舞的刀劍,染血的面容,倒下的同門……他總是要強迫自己,將那滿腔的殺意壓下,強迫自己,耐心地等待。

  曲正風以為,自己可以等到那一天,看到新的崖山大師姐,成為整個崖山的支柱。

  可是,一趟西海之行,忽然出現的昆吾吳端,讓他想起了六百年前的舊事,想起了那河灘上的千座墳塚……

  他終究還是沒有忍耐住。

  他還有那麽多那麽多的計劃要完成,他還有那樣深那樣深的仇恨要報。崖山不能報的,他來報;師尊不能報的,他來報……

  又如何能這樣心平氣和地等待?
  她已經很優秀,只是還不夠。

  曲正風終於還是帶著她,上了崖山的最高處。

  她似乎不明白自己帶她來這裡幹什麽,甚至臉上還帶著微微的笑意,藏著幾分關切,是一種叫人覺得溫暖的眼神。

  那一刻,曲正風想:師尊是對的。

  也許崖山真的很需要這樣一個溫柔的大師姐……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的他,忽然很想喚她一聲:小師妹。

  事實上,他也這樣做了。

  站在崖山巨劍之前,曲正風沒喝酒,卻似乎已經有了酒意,隻對著她露出了幾分冷然的笑意:“拔劍。”

  於是,他看著見愁面上的表情漸漸變化,似乎不敢相信。

  呵。

  有什麽不敢相信的呢?
  最好的盟友都有拔劍相向甚至背後捅刀之時,被同門拔劍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就讓他,做這一回惡人吧。

  畢竟,裝了那麽久的謙謙君子,他臉上的面具都要長進肉裡了……

  至於旁人怎麽看,又與他何乾?
  日後他將成為整個十九洲的“罪人”,如今區區“惡人”之名,又算得了什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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