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午飯是容顏親自下廚做的，阿萌在一旁打下手，虞月卓照看小包子，閻離塵幫倒忙。

  當容顏終於忍無可忍地將揀個菜也不會的某位神仙一樣的男人轟出廚房時，虞月卓不厚道地笑起來，小包子正啃著一根蒸紅薯，萌萌地瞅著被不客氣地趕出廚房的男人。

  閻離塵淡定地拍拍手背上黏到的青菜碎葉子，理直氣壯地說：“阿顏，我多練習幾次，就會做好了。”

  容顏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回道：“我若是信你，我就是烏龜！”

  “……其實你已經是烏龜了！”閻離塵思索了下，如此說道。

  容顏不再理他。

  阿萌坐在灶前看火，小包子見好玩也擠了過來，於是母子倆蹲在灶台前，用燒火棍戳著灶膛裡的柴火玩兒，時不時地因為容顏要求的火勢大小而弄得手忙腳亂。

  虞月卓和閻離塵一起站在門口當守門員，兩人的目光皆沒有離開廚房。

  閻離塵突然驕傲道：“我家廚房果然很好玩，比你家好多了，你瞧你家小崽子玩得多開心？”

  虞月卓失笑，突然發現這個男人真是幼稚，連個破廚房都要比較，莫不是記恨他曾經諷刺他沒錢買房子給他的女人住，反而沒骨氣地去住女人的房子？那時見他一副清冷淡然的神仙樣子，以為依他那沒有廉恥的三觀，定不會在意的，現在看來倒是挺在意的模樣。

  “阿塵，你真的找著她了？”

  “嗯。”閻離塵神色淡漠，連音質也是一種清清澈澈，宛若沒有感情的仙人。但是他的眼神卻透露出他的情感，帶著些許的壓抑及瘋狂。

  “這麽多年，我陪你走遍大江南北，被你折騰得婚事都蹉跎了。作為報酬，你是不是該將一些內幕告訴我？”虞月卓淡淡地笑道。

  閻離塵沉默了會兒，說道：“阿顏是我妹妹——看什麽看，是隔了幾代的同姓妹妹，不過因為她出生的時候就抱到我家來養，才會以為是我妹妹罷了。阿顏並不知道這事，所以她以為和我們是有血緣關系的親人。等她十五歲的時候，我受身上的閻氏血脈刺激，又因為對她生了兄妹外的感情，然後就闖進她房裡做了些不好的事情……。”

  禽獸！

  虞月卓一臉羨慕嫉妒恨地唾棄他，想他十五歲的時候，可是被這丫的押著出去闖蕩江湖了，著實可恨。不然他那時也計劃著將阿萌娶回家“欺負”了。

  “你也知道，我們閻氏一族因為血脈的力量太過逆天，所以要遭受天罰，以平衡這個世界的規則。而阿顏就是我的劫，我得不到她，也不允許任何人得到她！阿顏比較死腦筋，她一直認為她是我親妹妹，加上族中的一個該死的女人的操作下，族人要將她嫁給別人。我當時產生了魔障，就將那些要分開我們的人都殺死了，其中也有那個該死的女人流莎，她是阿顏同母異父的妹妹。阿顏本就不能接受兄妹感情變成男女之情，更不能原諒我殺了族人和她妹妹，便決定離開我……我當時的身體情況不好，理智無法壓抑血脈的力量，時常會失控。阿顏的決定讓我理智全失，整個人都被覺醒的血脈控制了，等我清醒時，我親手殺了她。”

  閻離塵的聲音雖然一如既往的清澈如泉，但那內容卻讓人打從心裡冒出一股寒意。

  對於閻氏一族的血脈，虞月卓與那位閻先生打過幾次交道，隱約也有些了解。據聞一千年前，整個中原地區並不像現在只有一個統一的皇朝，而是分成四個主要國家，周邊還有很多附屬的小國，整個中原地區陷入國與國、民與民之間的矛盾混亂中，經常使得民不聊生，血流成河。

  直到繼承了傳說中天人血脈的閻氏一族的人出現，才改變了中原混亂的局面。

  傳說的天人出現時，會給世界帶來和平發展，拯救蒼生，還給世界一個太平。而閻氏一族便是天人選擇的在人間的代表，擁有神秘莫測的力量。天人血脈出現，閻氏族人開始入世，在民間中擇出一位明君，輔佐明君結束大陸混亂的局勢，建立起一個統一的皇朝。當時在天人輔助下第一個建立的統一皇朝就是大晉皇朝。當然，隨著歷史的發展，這一千年間，連續更迭了幾個朝代，但每一次政權的更迭，都有閻氏之人參與其中。

  不過擁有閻氏血脈的人很少，而每一代的閻氏子弟，只要入世都會被皇朝奉為國師迎入宮裡，觀察那個國家的氣運，順勢而為。

  閻家的嫡系一脈，素來一脈單傳，在歷代皇室眼裡，便是繼承了天人血脈之的後代，擁有凡人所沒有的可怕力量，神秘得讓帝王害怕又狂熱。可是輪到閻離塵這一代時，嫡系卻出現了兩個男嬰，閻離塵正是其中的弟弟，此種情況閻氏一族從未出現，本應該殺一子留一子。後來上任國師算出了什麽，方阻止了殺一子留一子的決定。

  而閻離塵，本就應該是被殺死的那一個嫡系血脈，因為他活了下來，給閻氏一族帶來了不可估量的變數。雖然閻離塵的血脈之力比起兄長薄弱了許多，可是當他十五歲血脈覺醒時，卻比其兄長霸道猛烈，稍不小心就會讓他被血脈的力量控制失去理智。

  然而，沒有人想到，閻離塵會愛上自己名義上的妹妹，更因為一連串的事情使得兩人越走越遠，甚至最後發生了慘劇。

  虞月卓安靜地聽著，這些秘辛只有歷代帝王可以從宮裡藏書中知道，就是連皇子也無法窺視閻氏一族的秘密。而閻離塵說的，又是連皇家也無法知道的秘密。

  “那……容姑娘當時真的死了麽？”

  “嗯，死了。”閻離塵背著手，雙目依然盯著正在煎魚的容顏，清澈的聲音聽不出情感：“她臨死之前，發了血誓，生生世世與我相見不相識！所以我才會一直找不到她……我為了救她，失去了雙眼。我大哥怕我繼續魔瘋，造成太多殺孽壞了皇朝的氣運，就將我的一些記憶封印了，給了我一些虛假的記憶，讓我一直流浪找她，白白浪費了十年時間。”

  虞月卓微微蹙起眉頭，感覺有些不對，想了想，小心道：“那容姑娘現在並不是容姑娘……。”

  閻離塵看了他一眼，點頭道：“對，那個‘容顏’生病死了，隻留下了一具軀殼，阿顏的靈魂附在她身上。”頓了頓，又說道：“你的女人也是。”

  一瞬間，虞月卓腦袋一片空白。

  許久，他慢慢地將目光移到廚房裡的灶前和孩子一起排排坐在小凳子上看火的女子，看著她逗孩子時歡快的笑容，怎麽也無法相信，下意識道：“怎麽可能？我認識她的時候，她就是這個樣子這種性情，從來沒有變過——”聲音嘎然而止，他想起了很久以前不經意的一個試探。

  “你的女人是在另一個世界死後投胎到這裡的，與阿顏死後直接附身不同，她是投胎出生，除了沒有抹去記憶外，她是一個全新的人。”

  “……所以，她始終是她？”虞月卓低語。

  閻離塵淡淡說道：“你心裡不是有數了麽？”

  虞月卓笑了起來，“對，我心裡早有數。以前小時候不懂，現在回想起來也沒什麽奇怪了。無論過了多少年，她都是這副樣子這種性情。她不會改變，對我的感情無論過了多少年，皆如初始……。”唇角越翹越高，晶亮的雙目顯示主人激動的心情。

  “你真貪心。”閻離塵評論道。

  “謝謝誇獎。”虞月卓不客氣地將之收下，他表面上看起來是個高華溫雅的男子，其實骨子裡霸道又小氣，既然付出了感情，那麽他就要求對方始終如一，敢有半點猶豫都被他所不允許。

  午餐做好後，兩個無所事事的男人被指使著將做好的菜端到大廳裡的桌子。

  有五菜一湯，皆是家常菜，賣相和味道自然比不上侯府裡的大廚做的，但是阿萌卻極喜歡這種家常菜的味道，比平時多吃了一碗飯，喜得虞月卓琢磨著要不要天天帶阿萌過來蹭飯。

  “想都不要想！”閻離塵冷冷地拒絕了。

  虞月卓聳聳肩膀，只要容顏答應，閻離塵的意見可以無視。

  飯後，阿萌將小包子丟給他爹，挽著容顏的手進了房，關起門來敘話。

  雖然很想問清楚容顏與閻離塵有什麽故事，但阿萌不是如此不識趣的人，容顏擺明著不想說，她便沒問，隻問了她這兩年的去處，知道她平安無事就夠了。

  “你們現在成親了？”阿萌邊啃著蒸得粉粉的紅薯問道。

  容顏怕她吃得口乾嗆著，給她倒了杯清水，回答道：“還沒有。我覺得這樣很好，不過二哥……阿塵他不樂意，說要等大哥回來後給我們主婚。”

  聽罷，阿萌突然覺得那紅薯沒有那麽香甜可口了，歎了口氣說：“當初見到你們那樣子，我真的覺得你們不合適。不過我不理解你們的事情，所以沒權利發表意見。只要你覺得高興就好，青青也會為你高興的。”

  容顏彎唇，淺淺地笑起來：“謝謝，等我有空，我會去看青青的。”

  “哦。”阿萌繼續啃著紅薯，沒法子，孕婦嘛，就是吃得多。“對了，他對你好麽？不會還要賴著你養吧？他吃得又多，還好享受，金貴得要命，再多的錢也養不起他，實在不是個好男人，你其實可以挑更好的……。”

  突然外頭傳來了奇怪的聲音，好像是木頭碎裂的聲響？阿萌疑惑地往窗口看，什麽也沒看到便收回視線。

  在兩個女人看不到的地方，虞月卓防備地瞪著徒手捏碎了桌子一角的閻離塵，防止他進去對阿萌不利。

  “……呃，其實他現在改變了很多，在宮裡當差的奉祿都交給我了，藥店裡抓藥這種事他也能幫下手，有時候藥鋪需要大量購買的藥材，他還能去和藥商壓低了幾層的價，能省一筆錢呢。”

  阿萌淡定地接道：“他不會是往藥商那兒一站，定定地看著人家，就能壓下價了吧？”

  容顏沉默了下，點頭道：“對，他就是這麽乾的，還說那藥商很善良，下次繼續合作，弄得那藥商都不太敢賣藥給我了。”

  阿萌捂臉，果然是個二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