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定國侯府的廚房裡，某位侯爺夫人正在揉麵團。

  一隻小包子爬上小矮凳，帶著肉窩窩的小胖手攀著桌面，探著腦袋瞅著正在揉麵團的娘親，軟嫩嫩地叫道：“娘娘~~”

  阿萌朝他笑了笑，柔聲說道：“娘揉面做包包給崽崽吃好不好？”

  小包子眼睛一亮，伸出一隻小胖手拍著麵粉，叫道：“包包，要包包~~”

  桌面上的麵粉被小包子的手拍得四處飛舞，一會兒後，阿萌和小包子頭上臉上都沾了白白的麵粉，阿萌還好，她比較高，站得遠，只是臉上沾了些，可小包子就慘了，整就一麵粉人。

  “噗！”

  剛巧走進來的虞月娟忍不住噴笑出聲。

  阿萌還沒來得及教訓闖禍的小包子，便見到虞月娟走進來，當下有些驚訝，小包子這時已經跳下小凳子朝虞月娟飛撲過去。

  “姑姑~~~”

  虞月娟見到一隻麵粉小人撲過來，雖然很想躲開，但怕他衝得太急撞到牆，只能站著讓他撲過來，將滿臉的麵粉都蹭到了她的衣服上。

  “崽崽想姑姑~~”小包子抬起小臉甜蜜蜜地笑著說，小臉上蹭得麵粉東一塊西一塊的，讓人既好笑又無奈。

  虞月娟蹲下身，拿出帕子為小家夥擦淨臉。

  這時，阿萌也去洗淨手，將做包子的任務交給廚子，她就不去折騰了。原本是一時心血來潮，想做包子來逗逗呆萌的小包子的，不過想得容易做起來還真是費勁兒，現在見到小姑子回來，自然有理由甩手不幹了。

  阿萌帶著小包子和小姑子一起到花廳裡喝茶，等著廚房正在做的包子。

  “今天怎麽回來了？”阿萌為她倒了杯茶問道。

  虞月娟拉著小包子的一隻小手捏了捏，淡淡地說道：“我想崽崽了，回來看看他。”

  “哦……。”阿萌一副擺明不信的表情。

  雖然不相信，若是虞月娟不想說，她也沒法子。不過，阿萌多多少少有點明白她回來的原因，估計是心裡煩悶吧。若是她也遇到自己丈夫的表妹來投奔，並且還是個對自己老公有企圖的表妹，阿萌非得詛咒死那個表妹不可。

  這事阿萌之所以會知道也是巧合，前些天知夏出府去買東西，正巧遇到同樣出府去買胭脂的燕語，兩人難得見面自然要聊聊天，不想卻聊到了嚴將軍府裡的某位表妹的事情，知夏自然詳細追問了過程，回來後便與阿萌說了這事兒。

  表妹這種生物，在這種時代還真是個既幸運又可悲的存在啊。

  阿萌托著下巴，想起自己與虞月卓，也是隔了十萬八千裡關系的表兄妹呢，還有姚青青，也算是表妹吧。在京城這個小圈子裡，出門都可能遇到個一表三千裡的表哥表妹哩。

  很快的，廚房將新鮮出爐的熱騰騰的包子端了上來。

  母子倆一看到包子，馬上將難得回娘家的小姑子晾到一旁，對著熱騰騰的包子猛吹氣。

  阿萌將小家夥要伸向還冒著熱氣的包子的小爪子抓住，訓道：“崽崽，包包還熱，要吹涼了才能拿，不然會燙到手手痛痛的哦~”說著還恐嚇地點了點他的小胖手。

  小包子萌萌地瞅著她，然後又撅起嘴，努力地朝擱在碗裡的那隻包子吹氣，小臉蛋鼓鼓的模樣，像隻小青蛙，看得人失笑不已。

  等包子吹涼後，母子倆一人叼著隻包子啃得不亦樂乎。

  “月娟，吃包子，這包子可是廚子特地為崽崽做的，味道好極了。怨不得崽崽這麽愛吃包子~~”阿萌啃著包子說。

  虞月娟嘴角抽搐了一下，小包子愛啃包子也不知道是打哪來的愛好，啃包子的樣子倒是挺可愛的。可看著這母子排排坐著一起啃包子的模樣，不知為毛，就覺得心口堵得慌呢。

  聽到阿萌的話，小包子很有愛心地將啃了一半的包子遞過來，萌萌地說：“姑姑，吃包包~~”

  虞月娟看了眼那顆啃得不成樣的包子，嘴角抽搐了一下，矜持地拒絕了。

  阿萌噗地笑起來，點點小包子的腦袋，“崽崽，你姑姑可不吃你的口水哦，你應該拿個沒有啃過的包包給姑姑。”

  “哦~~”小包子萌萌地瞅著她們，然後又看了眼桌面上那一盤的包子，伸手將那盤包子攏到面前，將腦袋擱到桌面上，霸氣地說：“崽崽的！這個給姑姑~~”然後繼續將手上啃得不成樣的包子遞過去。

  “……。”

  虞月娟無力地再次拒絕了小包子的愛心，用帕子掩住臉，無語凝噎。

  “對了，你嫁給嚴凜也有三個月了，有消息了沒有？”阿萌不經意地問道。

  虞月娟漲紅了臉，羞憤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娘讓我幫她問的。”阿萌無辜地聳聳肩膀，“我這不是也關心你嘛。你瞧瞧，你嫁過去已經三個月了，正常的情況應該有消息了。而且聽說你婆婆娘家的侄女都上門投奔來了，表妹這種東西可是個威脅，這話本裡不是這麽寫的嘛，表妹可是個有威脅的備胎，你若不生，正好有理由讓表妹去生……。”

  虞月娟被她說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雖然覺得阿萌在胡說八道，但心裡也清楚其實婆婆黃氏是希望表妹能留在將軍府的，而能光明正大地留下，唯一的途徑不就是成為嚴凜的女人麽？
  “這事兒還得看嚴凜怎麽想的，你有問過他的意思麽？夫妻嘛，貴在坦誠。有些東西你不確定，沒有安全感的話，就鼓起勇氣問他，若是他回答了，證明他是在意你的。若是他不吭聲，證明他根本沒將你放在心上，這種男人就不要擱心裡頭了，讓你哥去胖揍他一頓！”阿萌給小姑子傳授經驗。

  虞月娟聽得忍不住噗的笑起來，笑得臉蛋有些紅，然後調侃道：“你是不是也這樣對我哥的？”

  阿萌理直氣壯地說：“我用得著麽？你哥那種人不需要我去質問就自己巴巴過來解釋要求這樣要求那樣了。你哥與嚴凜的區別很大，不能淪為一談。”

  看她得瑟的模樣，虞月娟十分不爽，打擊道：“我大哥是哪種人了？小心我告訴他你在背後說他壞話。”

  阿萌噎了下，然後將小包子抱到懷裡，掐了下那張包子臉，哼道：“好心沒好報，我這不是拿來作個比喻嘛。”

  小包子正叼著一顆包子，被某位娘親掐著臉蛋，嘴裡的包子差點掉了，幸好小胖手捧住了，猶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萌萌地瞅著人，看得虞月娟極度無語。

  時間過得很快，唇槍舌劍間，一盤包子就被三人解決了。

  離開將軍府的時候，虞月娟隻覺得肚子撐得像難受，心裡暗自後悔不應該與阿萌那種人較真的，每次同她較真，受罪的總是自己，真是太倒霉了。

  回到將軍府，虞月娟下了馬車，由於肚子還撐得難受，便揮手讓丫環別跟著，自個去花園裡散散步消食。

  看著花園裡開得正盛的花，行走間只聽到自己的腳步聲，有種自由的味道，難得感覺到一種輕松愜意。

  慢慢地走了兩刻鍾，肚子終於沒有那麽撐後，虞月娟原本想回房裡去歇息，突然聽到一道嬌嬌軟軟的聲音叫著“表哥”，感覺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不過這府裡能被某人這麽叫表哥的，似乎除了某位將軍沒有其他人了。

  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虞月娟下意識地縮著身體躲到了一叢海棠花後，讓半人高的海棠花掩住自己的身體。等做完這種事情，突然又忍不住懊惱起來，覺得自己行得正坐得直，幹嘛要躲起來？可是躲都躲了，若現在又跑出去，這不是證明自己做賊心虛嘛？而且形象也不好看啊……

  就在她糾結不已時，叫著“表哥”的聲音已經很近了。

  “表哥，別走這麽快嘛。”

  “……。”

  虞月娟掩住嘴，忍住被這嬌裡嬌氣的聲音嗲得快要吐的胃——估計是先前吃太飽的緣故，拉長了耳朵偷聽。

  “表哥，你是要去找表嫂麽？聽說表嫂今天回侯府了。”

  “我知道。”

  “誒……。”

  沉默了下，黃秋霜終於鼓起勇氣說道：“表哥，你知不知道，姑姑希望我能留在將軍府，最好能……能伺候你……。”

  “表妹，請自重。”嚴凜的聲音很正經，“我已娶了妻。”

  “表哥……。”黃秋霜哀怨地叫了聲，“我、我並不介意的。”說著，雙頰又紅成一片。

  “表妹，姑娘家怎麽能說這種話。”嚴凜的聲音更正經嚴肅了，“你不介意我介意，以後切莫再說這種話，我會盡快為你安排門親事，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可是我願意為了你受委屈啊！
  黃秋霜原本還想說什麽，可是看到對方那麽正經冷硬的模樣，看起來好像她就是那個逼迫他的不檢點的惡女人一樣，這種面子裡子都被踩在地上的感覺令她心頭難堪不已，不由得輕泣一聲，掩面淚奔而去。

  嚴凜直挺挺地站在原處，不為所動。

  虞月娟捂著嘴笑得腸子都打結了，嚴凜正經起來的時候，可是連廟裡遠避紅塵的姑子都能鎮住的，何況是個臉皮薄的小姑娘呢。連她很多時候都拿嚴凜那副正經得要死的模樣無可奈何呢。

  正當她笑得不行的時候，一道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笑夠了？”

  虞月娟身體一僵，頓時什麽笑意都沒有了，怯怯地抬起頭，就看到海棠花前的男子居高臨下俯視自己的模樣，墨黑的雙眸閃動著她難以理解的光芒。

  “夫、夫君。”呐呐地喚了聲，一時間沒了反應。

  嚴凜掀開海棠花，然後探臂將她整個人抱起，使得她驚嚇之余只能摟住他的脖子，整個人縮在他懷裡。

  “怎麽躲在這兒？”嚴凜邊將唇印在她耳下磨蹭著邊問。

  “吃太飽了，到這裡散步……。”

  縮了縮脖子，卻躲不開他親膩的行為。

  沉默了會兒，她終於鼓起勇氣問道：“你剛才……。”

  嚴凜抬頭看她，耐心地等著她邁出第一步。

  斟酌了下，她說道：“為什麽拒絕？娘其實希望你能納了表妹，並不會樂見你將表妹嫁出去……。”

  “你希望我有別的女人？”嚴凜打斷她的話。

  遲疑了下，她搖頭，是女人都不會希望自己的丈夫有別的女人。

  笑意在那張冷硬的臉上漫開，他難得笑起來，然後扶住她的後腦杓深深地吻住她，直到她喘不過氣來，方小心地移開唇，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說道：“我已經娶了你了，不是麽？而我，會為你實現曾經的諾言，這一生，我只會有你一個女人。”

  聞言，虞月娟瞪大美眸，驚訝地看著他。

  嚴凜將她放下，然後圈著她的腰肢，指著不遠處的杜鵑花，說道：“那年，杜鵑花下，你對我說的話，我一直記著。”

  杜鵑花下……

  虞月娟雙目圓瞪，吃驚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有些糾結道：“那個受傷的男孩是你？”

  “對，認不出來了麽？”他很愉快地笑起來，整張臉都變得柔和英俊不少。

  “我以為……當時只是開玩笑。”虞月娟不好意識地低下頭，用腳尖磨著地面，“那只是孩子氣的話，我從來沒有放在心上。”

  “不是玩笑！”他嚴肅道，“而我放在心上了。”

  “……那你會一直放在心上麽？”她小心翼翼地問。

  嚴凜看了她半晌，終於忍不住將她擁進懷裡，歎了一聲，說道：“會的。”

  那年，杜鵑花開得正盛。

  杜鵑花下，幼小的女孩為受傷的男孩塗藥，然後對男孩說：“你長大以後，騎著高高的馬來娶我，就只有我一個人，好不好？”

  “好啊，我隻娶你一人，一輩子只有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