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真正的忌憚

  多鐸沒用多久就做出了決定。

  白牧的話很多人都聽到了，而且很多都是不屬於他們兩兄弟兩白旗的人。

  他這一次是受皇太極的命令來解救公主的，這是他這次出兵的主要目的。不管他們兄弟心中有什麽小九九，但是在明面上公主的命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如果因為自己的不肯妥協，而讓大清國的公主當場殞命的話，那他不僅受受到皇太極的懲罰，而且豪格等人也一定會因為此事對王兄多爾袞和自己大肆攻擊的。到了那個時候，失去了皇太極的支持，他們兄弟很有可能就會走上阿敏等三大貝勒的老路。

  而且用三百個大明賤民的命換取大清公主的命，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劃算的交易。

  沒有了這三百大明賤民，也無所謂。就讓漢八旗那些炮灰去趟，反正只要死的不是滿洲勇士，多鐸當然不會心疼的。

  “愚蠢的家夥，一群賤民而已，竟然如此看重？婦人之仁，難成大器。放人。”多鐸冷笑一聲吩咐了下去。

  很快，看守三百大明百姓的清兵割斷了百姓們手上捆綁的繩子，並且向後撤出了一段距離。

  劫後余生的這些百姓一開始有些不敢置信，沒有一個人敢動，驚恐的互相觀望，大都以為清軍要驅趕他們攻城了。

  直到從城門裡湧出來一隊鐵甲劍士，迎接他們進城，這些百姓才如夢初醒，才知道自己竟然逃出了清兵的魔爪之下，一個個這才扶老攜幼的在鐵甲劍士的護衛下倉惶進城。

  這隊鐵甲將士當然就是江川的親衛營的一部分，一來是接應百姓，二來也是防止清兵趁機搶城門。

  直到所有的百姓都安然入城之後，親衛營才戒備著緩緩入城，城門關起，吊橋重新升起。

  看到清軍自始至終沒有趁機搶城的跡象，江川也是松了一口氣。看來自己這一招算是用對了，沒想到這個俘虜的公主竟然這麽好用。

  在多鐸眼裡，一個公主的命比得上千萬大明百姓的命。可是在江川眼裡，千萬個公主還不如這三百大明百姓可以給他帶來的好處多。

  不說別的，通過今日這一出，這三百百姓定然會對自己感激涕零，真心歸附。最直接的好處就是江川又多了三百人口總額，用在兵力上，那就是他又多了三百擴兵的名額。

  看著本來要慘死在城下的這些百姓重新獲得了生機，城頭上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松了一口氣，就連頭頂懸著利刃的清國公主雅圖也是徹底放松下來，整個人一下子軟到在地。

  可以說最關心這些百姓死活的人，除了江川，那就是她了。因為那直接關系著她的命。

  她從江川的眼神和話語之中感覺的出，如果多鐸王叔不放人，他一定會當場殺了自己的。這個男人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雖然這才緊緊是他們第二次見面，可是女人的直覺卻告訴雅圖就是這樣的。

  “帶下去吧，好生看管著。”江川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的道。

  關豹和楊初六一人一邊，架著雅圖向城下走去。

  經過江川身邊的時候，雅圖努力睜大眼睛看著他的背影，緊緊的咬著嘴唇，眼睛之中的情緒複雜難懂，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恭喜主公，事情能夠以這樣的方式解決，劉基真心沒有想到。如此一來，不僅救了這三百百姓，而且主公愛民之心以後會更加廣為人知，這對我們以後收攏更多百姓大有好處。而且還讓我們知道了這個清國公主如此重要，倒是可以讓清軍投鼠忌器啊。”

  劉基在一旁目睹了全過程，看到事情竟然圓滿解決，由衷感歎道。

  “此事可一不可二。用三百大明百姓的命換一個清國公主的命，這筆帳很好算，多鐸當然不會猶豫。但是如果我們想用她來逼迫多鐸退兵可就有些天真了。我們前後滅了清軍數千人馬，還繳獲了皇太極最看重的紅衣大炮，又奇襲了遼陽城，迫使清軍攻擊大同城的攻勢流產，已經狠狠的打了素來自詡英明的皇太極的臉了。”

  “皇太極此人也算是一代英主，就算再寵愛這個女兒，也不會任憑我們用一個女人的性命來要挾他的。所以，要讓皇太極真的忌憚我們，那這一仗非打不可，而且還必須狠狠的打。只有打疼了皇太極，讓他知道我們不是他想象之中那麽不堪一擊，大家才有談判的可能性，他才能真正的忌憚我們。”

  江川看著城下軍容嚴整，刀槍如林的清兵，緩緩說道。

  劉基眼前一亮，他沒想到自己這個年輕的主公竟然如此不驕不躁，對局勢的認識很是深刻清楚，並沒有那般天真。倒是自己一時高興之下有些天真了，這讓他不僅有些汗顏。

  “主公睿智明晰，倒是劉基孟浪了。”劉基有些尷尬道。

  “軍師莫要自謙，只是未及深思而已。大戰當前，谷內安定還得軍師操勞了。”江川看著劉基，沉聲道。

  “主公放心，劉基一定保證後方無憂，主公可全力迎戰清軍！”劉基拱手正色道。

  說完之後，劉基就帶著幾個人下城去了。

  而城下的清軍陣後隆隆的戰鼓聲依然炸響，顯然很快就要開始攻城了。

  城頭上也響起了嗚嗚的號角聲，十名號角手同是吹響了碩大的牛角號，提醒著所有人，城上的守軍已經做好了與進犯之敵生死搏殺的準備。

  而城下的清軍方陣也在鼓點聲之中，踩著步子，喊著號子緩緩的向城牆逼近。

  第一波進攻的正是明朝降將，如今成了滿清漢八旗之鑲白旗旗主的孔有德帶領的本部人馬。

  孔有德所部本就是正規的大明邊軍，也算是裝備齊全，久經戰陣。降清之後皇太極為了表示看重，又下令給他們補充兵器裝備，糧草輜重，並且親自設宴封賞孔有德，雖然裡面有收買人心的意思，但是也讓孔有德感恩戴德，也決心要好好表現，為新主子建功立業。

  雖然被多鐸當做第一輪攻城的炮灰，孔有德心中也有怨氣，但是人在屋簷下，也只能全心應對，也不想讓滿人和蒙古人看他不起，也想讓城上的賊軍知道自己這些炮灰的厲害。

  隨著鼓點越來越密集急促，孔有德所部逼近城牆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這些清兵本就是大明官兵，對於攻城守城都是擅長之事。盾牌手舉著巨大的足有半人高的盾牌走在最前列，身後則是一隊隊的弓箭手以及登城作戰主力的刀盾兵。

  幾十名清兵扛著一塊塊巨大的用原木臨時趕製的木板頂在頭頂，在分布在隊伍兩側稍後的位置上。在他們身後則是上百名抬著十幾架長長雲梯的雲梯手。

  這些雲梯也是臨時打造的，比起一般的雲梯長了一倍多，因此需要更多的人手才能抬得動。

  沒辦法，誰讓江川這個變態將城牆修的比大同城還要高出一倍，所以讓清軍的雲梯長度和重量城成倍增長。

  隨著清軍的不斷逼近，城頭上站的跟一杆標槍一般的江川雖然面上看似平靜，可是一顆心卻也隨著清軍的鼓點而更加快速的跳動起來，腎上腺素分泌開始增加，讓他不由的握緊了腰間的領主大劍。

  不管以前在影視劇或者小說裡看過多少城池攻守的廝殺場面，那也對他來說也只是一場戲而已，即使鏡頭畫面表現的再逼真，語言文字渲染的再生動，那也總是隔著一層薄霧，因為沒有身臨其境的真實感。

  但是今天眼前的這一切，卻讓他知道現實遠遠比影視劇更殘酷，更緊張，更血腥。

  此時的江川心中有激動，有興奮，有緊張，但是唯獨沒有恐懼。

  仿佛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體內的好戰基因被激活了，每一次戰鬥之前他都會產生一種雀躍興奮的感覺，恨不得立刻提刀殺入敵陣之中奮力搏殺，讓敵人的鮮血讓自己更加的興奮。

  之前幾次親冒矢石，衝鋒陷陣，這讓劉基很是擔心，勸了他好幾次，說作為一軍主將不可呈匹夫之勇，在後方運籌帷幄，調度指揮才是正職。

  江川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一來剛開始的時候他手頭兵力不足，不得已而已。當然也有他嘗到了那種讓他血脈賁張的感覺，所以有點上癮。

  但是後來隨著手頭兵力增加，他當然也就沒有必要親自上陣了。

  但是那種對於戰爭廝殺的渴望卻依然在他的心裡雀躍著。

  之前雖然對清兵勝了機陣，但要麽是伏擊，要麽是趁其不備，從未與清兵正面對陣過。

  而今天就是他和清軍正式正面硬剛的第一戰。對雙方來說，這無疑都是一場硬仗。

  對於江家軍來說，也是了解近年來軍威赫赫的清軍戰力的好機會。

  所以，江川不僅當做這是對自己軍隊的一次防禦檢驗，也是一次考試，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

  思緒飛舞，江川的眼睛卻緊緊盯著清軍的步伐。

  隨著愈加密集的戰鼓聲，清兵已經到了城上弩箭的射程之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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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