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陽謀無解
秦牧聽說自己兄長要被斬首,霍然起身,失聲道:“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那人急忙定了定神將打聽到的事情詳細說道:“殿下,官府在知府衙門和城中各處貼出告示,說大公子身為知府,勾結匪類,貪贓枉法,草菅人命,要與三日後當街斬首。且讓通判馬邦德暫代知府一直,日後正式升遷。”
“豈有此理!”秦牧聞言大怒,一掌重重拍在面前石桌上,石桌瞬間一道裂縫出現。
眾人都被他震怒的樣子嚇了一跳。
印象中這位主子雖然年輕,但是素來沉穩,從未有過這般失態,都知他心中此時憤怒焦急。
秦牧在原地轉了幾圈之後迅速讓讓自己冷靜下來,想了想道:“繼續去打探消息,官府那邊有任何情況立刻匯報稟告。”
那人領命急忙離去。
“這是官府拿不到我,要拿我大哥頂罪。我本以為我這招金蟬脫殼讓大哥免於一死,誰知道這官府卻依然這般殘暴不仁,真是該殺!”
想到此處,他赫然想到自己殺了兩個鐵鷹武士的事情,定然是那黑冰台惱恨自己,所以才不管事情原委讓大哥頂罪。
本來是想保全自己大哥,所以故意留下那麽大的破綻,但是卻沒想到最終還是害了大哥,就好比媚眼拋給了瞎子,一番苦心全都白費了。
而且那馬邦德才是真正的該死,不僅無罪,反而得到了升遷,簡直匪夷所思,讓人無法忍受。
“拿地圖來。”秦牧冷靜下來,沉聲道。
那白面儒生從懷中掏出一卷羊皮地圖,攤開放在石桌上,眾人圍成一圈,看向地圖。
秦牧的目光在地圖上搜索一番,迅速鎖定了一個地方,用手指著那處沉聲道:“就是這裡了。三天后派兵攻打此處,動靜要大,把當地駐軍調過去之後,到時候城內空虛,另外一支人馬入城救人。”
那白面儒生目光閃動,開口道:“殿下,此事看起來很有些蹊蹺。”
眾人都看向他,白面儒生輕撫頜下長須道:“首先,據殿下所說,那黑冰台已經得到了青龍幫賄賂馬邦德等人的證據,馬邦德和相關人員已經被下了大牢。無論從何種角度看來,這馬邦德都是難逃一死。可是如今馬邦德卻不僅沒事,而且還要升官,這極其不合理。
第二,大公子醒來之後,不知內情,心中對於殿下囚禁自己之事定然十分憤恨,肯定會將失去全盤托出。
就算他不說,以黑冰台的殘暴,略施手段,大公子也會很快說出一切。官府知道這件事之後按照常理一定會畫影圖形,通緝殿下。可是如今卻絲毫沒有關於殿下的消息,反而要斬了大公子,這顯然不合理。
所以,依我之見,這恐怕是官府故意設置的一個陷阱,以大公子來引誘殿下現身的。”
眾人聽完,都是驚疑不定,看向秦牧。
秦牧沉默片刻後道:“軍師所言不無道理。雖然我不知道官府是不是真的對我和大哥的關系有所察覺,是不是真的打算用大哥來誘我現身,我也一定要救大哥。我別無選擇。”
眾人默然,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白面儒生沉默片刻後歎息道:“官府這是陽謀啊,殿下若是去救,就會中了官府的奸計。殿下若是不救,那官府恐怕會真的斬了大公子的。殿下是真的為難啊。”
眾人聞言,都是看向秦牧,氣氛一時安靜下來。
看著秦牧臉上糾結的神色,白面儒生心中微動,低聲道:“殿下,要想取得天下,流血犧牲再說難免。大公子若是不幸被害,那也許就是命,殿下有時候也需看開一些,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眾人聞言都是一驚,那個叫做齊黑虎的漢子剛要張嘴說話,就被旁邊的馬將軍一把捂住了嘴,衝他搖了搖頭。
大家都聽了出來,軍師這是在勸殿下不要去救大公子。
而且還要一層隱晦的意思沒有說出來,但是眾人卻都聽明白了。
大公子和殿下都是皇族,兩人是親兄弟。大公子若是死了,那就日後沒有人會跟殿下爭奪帝位了。
不管大公子有沒有那個意思,但是他畢竟是長子,長子很多時候就有天然的優勢,這一點無論如何都不能忽視的。
白面儒生說完之後便不再多言,等著秦牧自己做出決定。
說一次可以當做是諫言,說得多了就成了離間主子兄弟感情的妖言了。
秦牧沉吟半晌,最終還是堅定的搖搖頭沉聲道:“軍師和諸位將軍的赤誠之心我都明白。不過大哥與我畢竟是手足兄弟,且這麽多年是我對他不住,如果今日他因我而死,我心中此生都難以安定的。兄弟同心,其利斷金,要想最終成事,奪回祖上的容光,我和大哥都得活著。此事就這樣定了,諸位下去準備便是了。”
眾人聞言,心中雖然有些失望,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卻又感覺到一種踏實。
也許是覺得,這樣有情義的主子才值得追隨吧,否則那一日面臨同樣情況的話,自己會不會成為被拋棄的那個人。
只有白面儒生目光閃動,片刻後說道:“殿下兄弟情深,胸懷豁達,我等佩服!”
秦牧揮了揮手,讓眾人都散了,自己一個人坐在石桌前沉思起來。
…………
濟州城四面城門都有官兵檢查進出行人。
之前嚴禁進出的命令已經改了,江川覺得要想釣魚成功就得放開城門,造成一副官府已經準備結案的樣子,否則魚兒輕易不會上鉤。
在每個城門口,除了當地駐軍的人馬之外,還有黑冰台的人拿著畫像在觀察進出的人流。
在西城門,黑冰台的一個小旗帶著兩個人在這裡守著,不時的看一眼手中的畫像然後看看進出的行人。
雖然允許進出,但是每個行人的包裹行李,甚至是車上的貨物,馬車上的人員都得仔細接受檢查。
如此一來,進出的速度自然放慢,城門口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排隊的人很多心中雖然有抱怨,但是看著那些荷槍實彈的官兵卻也是敢怒不敢言。
那小旗官並不親自檢查,檢查由官軍進行,他只是重點觀察那些要排隊出城的人。
忽然,他的目光一凝,看向了排在要出城隊伍最後面的一個人身上。
那人頭戴鬥笠,背著一個包袱,身著短打布衣,一副很普通的跑江湖的打扮,並沒有任何引人注意的地方。
引起小旗官注意的是,這人在隊伍當中不停的左顧右盼,而且感覺身子總是繃著,一副隨時要跑的樣子。
一下子引起了小旗官的注意,他不動聲色的向身後兩名下屬在背後做了一個手勢,指了指那人的方向。
兩名下屬會意,假裝無意的向那人靠近。
兩人還未走近,那人卻忽然從隊伍中竄出去,掉頭就向後跑去。
兩人急忙追去,腰間單刃劍瞬間出鞘,大喝道:“賊子莫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