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賭局(3)
我朝他使了個眼色。
雷迪嘎嘎沒有反應。
我又衝他擠了擠臉。
他還是沒有反應
我這才想明白,我身上罩著一層蠟筆小新的皮,他看不見,眼看賭徒就要伸手抽牌了,我顧不了那麽多,轉過頭,小聲對雷迪嘎嘎道:“去,去。”
這會兒雷迪嘎嘎終於聽到了,舔著棒棒糖看向我,可是賭徒也聽到了,正要抽牌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靠的太近了。”賭徒指著雷迪嘎嘎對南晨說,“估計是影響了馬力術的心情,你看馬力術正在趕他,讓他遠點去。”
你把他趕走更影響我心情!
看著賭徒又從我手裡抽走一個方片A,我簡直欲哭無淚。
賭徒手裡還有三張牌,抽到安全牌的概率是百分之六十六。
我屏氣抽了一張,這次運氣沒那麽差,是黑桃七。
我拔出手裡的紅桃七湊足一對扔了。
現在我手裡兩張,賭徒手裡兩張,輪到賭徒抽。
如果賭徒抽調了我手裡的方片二,那麽我手裡一張王,他手裡一張八,輪到我抽,我必然得抽調他手裡的八輸掉這場比賽。
如果我想贏,只能指望他抽掉王。
我一愣,忽然想起男人頭和三娘說的話。
“我看小說和電影的時候,三局兩勝的賭博絕對不會第二場就結束!一定會抽到第三場,這樣才夠緊張刺激!”
“那賭徒自視甚高,又口口聲聲說賭局難得,想把這賭局拖到第三局第二局故意放水把賭局的時間拉長也是很有可能的。”
別管什麽小說和電影。我想,這叫理論聯系實際。
賭徒天性好賭,之前定的三賭贏一賭,也就是說不到最後一賭勝負未分,這就說明他想和我玩到第三賭。而剛才他又在第一賭定下了三局兩勝的條件,說不定真的是想拉長賭局到第三局多體驗一下賭博的刺激。
而且,如果他一直贏,就顯得比賽不公平。
如果是這樣,他就有可能故意輸給我!
賭徒已經摸到了我的牌,呵呵呵呵的笑道:“馬力術,你覺得你時來運轉了嗎?”
說話越多越容易露出破綻,我沉穩的沒有答話。
賭徒又說:“呵呵呵……如果能玩到第三局,也挺有意思。”
我心裡一亮,他要是真的這麽想,就有戲了,這局贏了再去和三娘他們商量商量,我就不信我們這麽多人贏不了他一個!
賭徒捏住了那張王,繼續說:“就抽這張吧。”
抽啊抽啊!
我的內心燃燒起來。抽吧,抽了以後你就會後悔了!
“呵呵呵呵。”賭徒又說,“你肯定是這樣想的吧?”
“啥?”我愣了。
“就算知道我贏得幾率接近百分之百,你肯定還是希望我抽那張王。”賭徒慢悠悠的說,“或許你會想我和你玩三局兩勝的遊戲就是為了決定性的第三局,或許你會僥幸的覺得你做了完全的準備我猜不到你的牌,當然你也可能猜我會故意放你一局讓這比賽顯得公正一點。”
這家夥竟然全猜對了!
“你知道賭場上的輸家為什麽會輸的血本無歸嗎?”賭徒冷笑著道,“就是因為他們報著僥幸,明知道賭博之神沒站在他們身後,明知道會輸,他們還是抱著一絲有可能會贏的荒謬念頭繼續期望!”
我心裡一沉。
賭徒抓住我手中一張牌往外抽:“你覺得那樣的人會贏嗎?”
“當然不會。”賭徒把抽出來的牌轉過來面對我,陰險的笑了:“馬力術,你現在就是那樣輸家。”
他抽出的是方塊二。
現在我手裡只有一張王,而賭徒手裡是一張八。輪到我抽牌,我只能抽調他手中的八。
輸了!
“怎麽可能。”男人頭叫道,“電視上都不是這麽演的,理論聯系實際啊,他怎麽能不按常理出牌呢。”
以後誰再和我說理論聯系實際我就揍他!
南晨說:“勝負已分。”“按照約定,第一場賭局三局兩勝,這場我贏。今天就到這裡吧,我們明天再繼續賭。”賭徒手一伸,結界骰子又回到他的手中,全部賭具消失了,“那麽,我要收取賭注了。”
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若是賭徒贏了,則可以根據透出的骰子數來吸走在場的人鬼妖的魂魄。
“我投出來幾,你們就要給我幾個魂魄。”賭徒把玩著手中的骰子,慢慢的說。
之前賭徒曾經向我們展示過他控制骰子的能力,投個六出來輕而易舉。
我死死地盯著他手上的骰子。
賭徒將一隻骰子扔了出去,骰子在地上滾了幾圈,停了下來。
面朝上的數字,是——四。
“他是故意的。”貔貅對我說,“本來能投出六,卻故意投出了一個四。”
“呵呵呵呵呵。”賭徒笑道,“這屋子的靈魂沒那麽多,對你們還不需要那麽多的點數。怎麽樣?”他幸災樂禍的掃視我們,“是你們自動獻身,還是我隨意抽選四個魂魄帶走。”
“這個可不能讓你隨便挑。”男人頭說道,“這些人裡面,我用處最小,你要收,先收我吧!”
我說:“等等,我們再商量商量。”
“商量就是讓我們難受,再見,密斯特馬。”男人頭衝我點點頭,然後走到骰子附近,嗖的一下被骰子吸了進去。
“還有三個。”賭徒說。“偶來!”吊死鬼說,“偶在這裡也幫不上神馬忙,你把偶搜走吧!”“你要去的話我陪你。”王亮深情的握住了吊死鬼的舌頭,“我不會讓你一個人。”
那倆人手牽手走到骰子邊,吊死鬼轉頭對我道:“瑪麗叔,你一定要贏!”
兩人被骰子吸進去了。王亮的身體倒在骰子旁,貔貅現身護在王亮身旁道:“我護住他的心脈,只要五天之內還魂就沒有事。”換句話說,無法還魂,王亮只有死路一條。
“1、2、3……”賭徒看向我們,“還差一個。”
“我去吧。”雲美正要站出來,只見雷迪嘎嘎歡樂的向著骰子跑了過去:“真好玩,你們不能自己玩,快帶上我。”
白光一閃,雷迪嘎嘎也進了骰子。
賭的時候並沒有覺得有什麽,現在忽然間少了四個同伴,我猛然意識到這賭局的殘酷,覺得身體發涼。
“正好四個。”賭徒撿起骰子,仔細看了看,“我之前說過,我賭無不勝,完全感覺不到賭博的刺激。”
“所以我現在已經改變了找樂子的方法。你以為我對你們開出那麽優厚的賭博條件是因為我善心大發麽?”他呵呵呵呵的笑道,陰鬱的眼睛盯著我,“當然不,我只是給你們希望,再敲碎它,在賭博方面,沒有一個人能比我更強。把弱者一步一步逼上絕路,然後慢慢欣賞你們這群失敗者絕望、悲傷的模樣,是非常愉快的事情,呵呵呵呵,你們體會不到的,這事愉快的超出你們的想象。”
沉溺於賭博心理扭曲導致的悲劇!這賭徒絕對是個變態,純純的!
我氣得揮起拳頭就衝賭徒的臉揍去。賭徒手一揚,竟然用一張撲克擋住了我的拳頭。
“不要白費力氣了,還有兩場賭局。”賭徒不屑的笑道,“留點力氣想想明天賭什麽吧。”
說完,賭徒陰陰的笑了幾聲,揚長而去,剩下那張擋住我手的撲克,慢慢的落到了地上。
一下就少了四個人,我和雲美三娘面面相視。雲美已經開始掉眼淚了。
賭徒說的沒錯,他對付我們確實用不著把點數投成六,小二樓人均土地佔有面積不小,總共就那麽幾個人,現在已經把外來人員王亮都搭進去了,現在小二樓就剩我、三娘、雲美、所以他下次不要說四了,投個三我們就全得玩完。
到時候他就可以帶走小鬼,給我護體的貔貅回天庭繼續過逍遙日子,我的人生就此了結。
小鬼扒著門看著我們,說:“啊啊……啊……”
我正要去翻摩斯密碼的書查他說什麽,貔貅忽然道:“他說你們不要再為他的事費心了,下次賭徒來,他去和賭徒說,他自願跟賭徒走,條件是讓賭徒把其他人放回來。”
我說:“你怎麽知道他說什麽?”
貔貅道:“那些摩斯密碼我已經背下來了。”
雲美跑過去抱住小鬼道:“不用擔心,我們一定會救你的。”
小鬼又依依呀呀的叫起來。
貔貅翻譯道:“他說你們都是好人,不要為了他一個人犧牲這麽多人。”
“沒有用的。”三娘搖頭道,“那賭徒窮凶極惡,又認定自己必贏,就算你說了這個條件他也不會退出。”
小鬼眼圈紅了。
我走過去,蹲下來摸著他的頭道:“放心,我肯定能贏。”
小鬼看著我,又啊啊的不知道說些什麽。我料想肯定是些感激我的話,說:“你不用太感謝我,我的名字是雷鋒。”
貔貅說:“他只是說你用這種臉靠近他,他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表情。”
我馬上就把那蠟筆小新的皮給扯掉了。
到了晚上,我和雲美三娘聚在一起,商量明天的戰略。
雲美說:“今天應該我去。這樣雷迪嘎嘎留下來可以幫你們換牌。”
我安慰她說:“既然他能猜到我們的牌,那麽下把我們肯定也不會賭撲克。”
“既然牌沒有動過手腳,他也沒有使用法術。”貔貅道,“我們必須要弄懂他究竟是用什麽方法看穿我們手中的牌。”
三娘歪著頭想了想,說:“這樣吧,我們來回顧一下今天的賭局,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
說完,拿出玉盤。
今天賭局又重新在玉盤裡呈現了一遍,看完之後,我沒有發現賭徒有什麽特別的舉動,於是又問三娘和雲美:“你們看出來了什麽沒有。”
雲美困惑的搖頭。
三娘說:“那就再看一遍吧。”
我們三個循環著看了一晚上,甚至放慢了動作,將雷迪嘎嘎神乎其神的換牌技藝都看的一清二楚。
結果看到了第二天早上,還是沒有看出來什麽。
眼看天已經大亮,賭徒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出現,我們還是沒有找到賭徒看到牌的原因。
“這要怎麽辦。”雲美急的團團轉,“他馬上就要來了,我們還不知道第二把要賭什麽,萬一又賭了他能贏的……”
“哎……”三娘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罕見的憂鬱之色。
我看著玉盤裡賭徒的身影,經過一個晚上,我已經把賭徒的每一個動作,表情,甚至嘴角的痣上剛剛長出的毛茬子都看的清清楚楚。
我對女人都看的沒有這麽認真過。可是還是沒有找到原因。
到底他用了什麽方法看到了我的牌?
“再放最後一遍吧。”三娘說,“我們沒有時間了,要是還找不到,我們就必須得放棄這邊,抓緊時間討論下一把的賭局。”
賭局再一次在眼前回放。
我盯著賭徒。
開局,發牌,理牌,抽牌……
如果他要看我的牌,應該會看向我手中的牌的方向。
可是他看向我的手的方向的時間並不多。
大多數時間,他是在看向我的身後。
三娘和雲美兩個都是實打實的美女,男人看他們也不奇怪。
但是這會兒我看了就莫名的來氣:“你瞅瞅,他還老盯著你們看,叫什麽賭魔,叫色魔算了。”
“哎呀。”三娘忽然一驚,將玉盤上的畫面定住,道,“小馬哥,你仔細看,他不是在看我們!”
我說:“不是在看你們是在看什麽,他不就是在看你們的臉嗎?”
說話間雲美已經拿出了一把尺子比對:“馬力術,你看。”
我一看,汗毛都豎起來了,竟然還有這種事,太扯淡了。
賭徒看的,是三娘的眼睛!
他看的是眼睛!
我們連忙又重新看了一遍視屏,果然發現賭徒在賭局中有意無意的去看三娘和雲美的眼睛。
三娘和雲美就站在我身後,我看牌的時候她們肯定也能看到我的牌,而賭徒又從她們的眼睛裡看到了牌!
抽王八這遊戲,只要知道了牌,勝利的幾率就是百分之百!
“這算不算作弊?”我說,“他定下的規定不是不能作弊嗎?”
“應該不算。”貔貅說,“他鑽了遊戲規則的空子,他之前說過他不使用法術,但是現在只能說明他利用了自己超凡的視力,並不能算違反規則。”
我看著玉盤察覺到一件事情:“你們有沒有發現,他光看三娘和雲美,完全不看我的眼睛,為什麽。”
雲美看著地上的蠟筆小新的皮說:“大概是怕笑場吧。”
“賭徒馬上就要來了。”三娘說:“無論如何,我們得趕緊商量下一場賭局。”
“能不能從裁判那裡入手?”雲美望向門口。
南晨蹲在門口,昨天賭徒不知道為什麽竟然忘記把他帶回去了。他本來說要回警局,但是死活走不出屋子,睡了一覺起來閑著沒事這會兒正拿著釘子幫我修大門呢。
“賭徒既然有本事把他留在這裡,顯然不怕我們做什麽手腳。”三娘說,“按照比賽規則,若是我們出千被他發現,直接就會輸掉賭局,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我們又陷入了沉思。
“不管賭什麽,”貔貅不耐煩的說:“你趕緊賭輸,這樣我就可以恢復法力回天庭了。”
這家夥真是白眼狼,怎麽養也養不熟。
南晨修好了大門,開始觀察立在門上的吳祥的屍體,邊看邊低聲嘟囔:“這不是前幾天拆遷死的那個嘛,怎麽插在這裡,難道是有冤情死不瞑目?”
他正看得仔細,忽然傳來了敲門聲,南晨驚得退後了一步。
賭徒來了!
我們屋裡的人面面相視,沒人去開門,只聽得門外吱嘎吱嘎響了半天,又聽得‘嘭’的一聲,吳祥的屍體竟然被拔下來了。
接著門開了,賭徒抬著吳祥的屍體進來,把屍體遞給我:“呵呵呵呵呵,不好意思,一用力把你門把手給揪下來了。”
我接過吳祥的屍體說:“沒事,不賴你,是那南晨上螺絲上的太緊,門沒辦法從上往下開。”
“呵呵呵呵。”賭徒又陰險的笑了笑,問,“你們想好第二局賭什麽了嗎?”
我又卡殼了。
貔貅說:“你就沒有什麽特長嗎?”
我腦中靈光一閃,對賭徒說:“咱們比賽唱歌吧,賭你唱歌能不能比我強,不過這唱歌肯定不是光看音色,還得拚技巧。”
想當初我上學時曾經以一首青藏高原征服全校女同學的芳心,她們都親切的叫我男韓紅。
“呵呵呵呵呵呵呵,可以。”賭徒點頭道,“我最近剛學會一首叫做‘忐忑’的歌,正想找個機會試試。”
“哈哈哈哈。”我馬上笑著說,“我開玩笑的,賭博這麽嚴肅的事情,怎麽能比賽唱歌這麽小兒科的事情呢。換一個換一個。”
賭徒道:“那看來還是用賭具了。”
說完,手一揚,又扔出一個骰子,上把賭局曾經出現過的結界再次出現在我們面前。
“賭什麽。”賭徒手揮向一旁的賭具,“你來決定吧。”
賭什麽。
我再次陷入了糾結。
他能從眼裡看到牌,我就算身後不站人,自己也不可能不看牌,若是我用個大東西罩住自己和自己的牌別人看不到我我又有作弊的嫌疑,撲克麻將牌九肯定是不行了。
而他視力這麽好,聽力肯定也不一般,電視上經常演,猜大小也比不過他。
這到底要怎麽比。
正在我掙扎的時候,忽然聽到旁邊有‘啊啊……啊……啊……’的聲音。
轉頭一看,是儲物室裡面的小鬼,正對著我叫,像是要說什麽。
賭徒顯然不懂小鬼在說什麽,呵呵呵的笑道:“多虧我把你舌頭割了,你看你現在說話叫的好聽,跟唱歌一樣。”
“他唱的這叫‘超級忐忑’。”我說,“你別得意,以後你就得忐忑著唱這歌了。”
說完,我和三娘雲美馬上來到小鬼身邊,四人一起進了儲物室。這裡是我最不了解的地方,自從上次裝修時腦袋被夾過,我還從來沒進過這儲物室。雲美和三娘也沒來過這裡,進了門都在好奇的打量這個房間。
還是和上次一樣,儲物室裡的家具都被布蒙著。雲美是畫畫的,怎麽也算是個藝術家,比較有品位,掀開兩塊布看了看,眼睛都在發亮:“哎呀這些家具真漂亮。”
三娘好笑的扯了一下她道:“說正事呢。”雲美這才按耐住激動,但是眼睛依然時不時的往家具那邊看。
小鬼又咿咿呀呀的說起來。貔貅在旁邊翻譯它的話:“他說他要幫你們。”
“幫我們?”我問小鬼:“怎麽幫?”
小鬼又抿了抿嘴,像是下定決心似地叫了起來。原來賭徒當初為了養小鬼,在小鬼死後用自己血喂養小鬼的魂魄來增強其法力,所以小鬼可以幫助賭徒在賭場上隨心所欲的出老千。然而就是有了這一層血的牽絆,所以兩人的關系遠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麽簡單。這一點副作用是賭徒自己都想不到的,小鬼因為賭徒的血,可以干擾賭徒的思想。
“你能干擾到讓他賭輸嗎?”我問,“為啥你上局不干擾他?”
小鬼說他們現在依然是主從關系,小鬼在原則上還是不能反抗賭徒,若是違背契約反抗,後果必然會非常嚴重。而且賭徒已經修煉成魔,能靠自己能力知道賭局的真相,他怕自己的干擾力沒有辦法撼動賭徒的自信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