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迭次阻擊,恩赦蠲免
巨大的悲痛瞬間佔據了二人的身心,他們甚至忘了處罰失職的親兵,以及詢問悲劇發生的經過。
鼻涕眼淚橫流,阿敏和濟爾哈朗為失去親人而痛哭。而因為這三個劊子手的殺戮,又有多少人已經品嘗過了這樣的哀痛。
…………………
“轟,轟,轟!”路旁的幾個碎石堆突然毫無征兆地爆炸,幾股黑煙騰起,碎石在空中激射。
正在行進的建奴被炸得暈頭轉向,受傷的戰匹嘶叫驚跳,受傷的士兵慘叫驚呼,陷入了一陣混亂。
地雷應該是發明於宋代,明朝的時候,戚繼光更發明了最早的觸發地雷,使用了燧石鋼輪作為發火裝置。
但這種觸發地雷價格昂貴、加工工藝複雜,也就沒有大范圍地使用過。
而這次對建奴的地雷襲擊,則是把十數枚轟天雷的引線擰在一起並延長。再用空心竹竿通到隱蔽的點火處,由潛伏的明軍士兵根據時機點火引爆。
在武學中學成返回軍隊的將領們,按照自己對《步兵操典》的理解,開始各顯身手。對本部軍隊的戰術打法,也是各有側重不同。
張盤還算是比較正規,防禦工事挖得一絲不苟,更注意輕、重火槍和擲雷車的搭配使用。
而孔有德則著重於訓練戰陣,希望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地擊敗建奴,把他們追得狼狽逃竄。
當然,這與將領們的性格,以及對新戰術的理解有關。側重點不同,卻不意味著某支部隊只能守,或是只能攻,只不過是更擅長某種打法而已。
與張盤和孔有德有所不同,毛承祿的思維更靈活,想法更獨特。他在武學時便有沿鴨綠江秘密北上,抄襲建奴老家的設想,或可約略看出他的性格和特點。
相繼攻克滿浦、昌城,並成功伏擊了倉促趕來的建奴援軍後,毛承祿建設在交通要道再次設伏,對建奴進行攔截。
毛文龍同意了毛承祿的建議,以少量部隊防守滿浦、昌城,以楊繼盛的後協、毛承祿的前協和孔有德的右協依次憑險設伏,迭次阻擊,打擊來援之敵。
就在建奴遭到轟炸,陷入混亂的時候,兩側的山坡樹林中猛然爆發出陣陣轟鳴。
白煙升騰中,火光不斷閃現,幾百枝火槍向著大路上的建奴射出呼嘯的鉛彈。
與此同時,更遠的地方也爆發了如爆豆般密集的火槍轟鳴,還有更為震耳的爆炸聲。那是被故意放過去的建奴前鋒,現在也遭到了猛烈的打擊。
山坡上數百枝火槍不斷冒出火光,一個個建奴發出慘叫驚呼,或慌忙躲避,或被擊中倒下。
遭到突然打擊的建奴很快就進行了調整,而明軍似乎也因為火槍裝填緩慢的原因,槍聲逐漸稀疏下去。
在軍官的指揮下,建奴以弓箭為先,進行壓製和還擊,又有手持刀盾長槍的步兵向山坡上攀爬,攻擊偷襲的敵人。
但等建奴費勁巴力地爬上山坡搜殺,明軍已經撤退,隻留下一個個簡易的蹲身隱蔽處,以及還殘留在空氣中的火藥味。
薩哈廉立刻命令一隊人馬快速赴援,解救被阻隔,並正在遭到圍攻的幾百前鋒。
但騎兵不過前進了一裡多地,兩旁又是一陣凶狠猛烈的火槍攢擊。
建奴連人帶馬不斷地撲倒在地,慘叫聲,馬嘶聲,此起彼伏。受驚的、中彈未死的戰馬,亂跑亂撞,更增加了建奴的混亂。
“不——”牛錄額真布顏圖悲痛地嚎叫,他看到兄弟的面門開花,血肉模糊,身經百戰的建州勇士就這麽死於馬下。
血花在噴濺中絢麗綻放,在不到百米的官道上,人和馬的屍體到處都是,還有痛苦呻吟、哀嚎的傷員,以及驚惶著滾下馬尋找隱蔽的建奴。
每一次火槍齊射,都有人或馬倒下去,帶起一陣慘叫和嘶鳴。
一團血霧從親兵隊長的後背爆起,他轉了個身,然後一下子跪在地上,就在牛錄額真布顏圖的眼前。
又是一顆鉛彈擊中了他的腹部,低頭看著汩汩冒血的傷口,親兵隊長的神情中滿是吃驚和不可置信。血從指縫間不停溢出,他怎麽捂也是白費。
一個近在咫尺的親兵又被擊中倒地,他捂著脖頸處,口中嗬嗬連聲。
鉛彈破開了他脖頸處甲葉,鮮血不斷的從傷口噴射出來,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之氣。
槍聲還在持續,每次齊射就如同大炮的轟鳴,帶來一片死傷,一陣慘叫哀嚎。
牛錄額真布顏圖的眼睛都紅了,武勇凶悍的建州猛士,就這樣連施展的機會都沒有,便淒慘地倒在血泊之中。
突然,戰馬暴起嘶鳴,一下子掙脫開了韁繩,瘋了似的前衝後突,又踢又撞。又是一排火槍打來,布顏圖被一個親兵合身擋住,但右腿傳來一陣劇痛,狼狽地半跪倒地。
兩個親兵拚命上前,架著布顏圖逃竄躲避。
火槍的射擊又稀疏下來,山林間人影晃動,明軍又轉移了陣地。
有一種戰術好象叫依次阻擊,簡單地說,就是設置多道關卡陣地,讓敵人來闖。
明軍並不知道這個戰術名稱,朱由校也不知道。
但現在使用的卻正是這個打法,不斷地後退,不斷地伏擊,盡量發揮地利和火槍攢射的威力,不斷地給予敵人殺傷。
再次遭到阻擊,也再次衝上山坡撲了個空。建奴不得不放慢速度,派兵沿著山坡行進搜索,大隊則在官道緩慢前行。
等到建奴大隊趕到前鋒遇襲之地,呈現在他們眼前的,是淒慘血腥,如同屠宰場般的景象。
幾百建奴的前鋒部隊被上千火槍兵左右夾擊,已經全軍覆沒。
屍體橫陳枕籍,血腥味彌漫於空氣中,因為氣溫高的緣故,升騰得更加濃烈。
鮮血還在流淌,連大地似乎也無法吞下這一汪汪的紅色液體,很多地方都形成了小血窪。
死者形狀各異,慘不忍睹。夾雜於屍體之間的,還有很多的彈坑,散發著縷縷白煙。
而就在前方百米外,兩條壕溝橫亙於官道,一道胸牆戰壕更如堅牆厚壁般難以逾越。
在嶽讬、薩哈廉等將領憤怒如狂的目光中,明軍的旗幟迎風招展,鮮紅的眼睛刺痛了他們的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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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紫禁城。
李成成走在宮中的甬路上,手中拿著報表,向著乾清宮方向行去。
她並不太清楚皇爺突然召見的原因,還以為是要詢問商鋪的經營情況。
盡管在商鋪應該是被皇爺記住了姓名,但她也不敢有什麽別的奢望。當然,如果皇爺看重,當個女官,也是很讓人喜悅的。
前方的樹蔭下,坐著個小女孩,穿著新衣服,不是宮女的打扮,可也不象公主的奢華。
李成成走近觀看,才發現小女孩在不停地抹著眼淚。
見有人過來,小女孩投來希翼期盼的目光,扁著小嘴兒抽泣道:“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李成成蹲下身子,好奇又疑惑地問道:“你是從哪個宮走出來的,要去哪裡呢?”
張婉兒抽了抽小鼻子,卻忘了長春宮這個名字,大眼睛眨著,長睫毛忽扇著,好容易想起姐姐的名字,吭吭哧哧地說道:“我姐叫張裕兒,我就是從她住的地方走出來的。”
張裕兒呀,就是那個陪皇爺的女子。那應該就在乾清宮侍候吧,可怎麽把妹子也帶進宮了呢?
李成成有些納悶,她並不知道張裕兒已經被封為裕妃的事情。
“你認識我姐姐嗎?”張婉兒很是期待地問道。
李成成點了點頭,看小丫頭可愛的樣子,也真是喜歡,便開口笑道:“那我領你去幹清宮,你姐姐應該在那裡。”
嗯,嗯,張婉兒用力點著小腦袋,站起身乖巧地拉住李成成的手。
李成成牽著張婉兒,一邊閑聊著,一邊向乾清宮走去。
乾清宮內,少年皇帝剛剛命劉若愚擬了聖旨,派人送去內閣。
這道聖旨可是憋了很長時間,直等到李旦等海商前往南洋購糧輸遼,朱由校才覺得可以頒發了。
沒錯,這正是眾多士紳地主所期待的恩赦蠲免旨意。可盡管他們已經補繳了拖欠,蠲免對象依然不包括他們,也真是打臉。
最先得到蠲免的是陝西、山西、河南三省,交納賦稅五兩銀子以下的民戶,今年免交;
而蠲免一半賦稅的則包括北直隸、山東、四川和貴州,受到聞香教起義和奢安之亂波及的地區,則是全免;
不管是哪個地區蠲免,都同樣把五兩銀子作為一個基準,也同樣把地主豪紳排除在外。
與此施政相配合的,則是邸報和《大明論壇》上的聖諭。
“軍興以來,天下縉紳、承差知印吏員以及名色儒官儒士,皆有優免不等,此輩悉是殷實之家,以入貲進身者。有何功於朝廷,反蒙寬政?”
“今議行文司、道、府、州、縣,將之前優免丁糧銀兩另造ー冊報數觧部,此乃裁恩濫,以佐軍興,似不為厲也。”
什麽意思,就是告訴那些官紳儒生,國家多事之秋,你們這幫王八蛋都頗有家資,可不僅不出錢出力,還心安理得地拿著優免,要臉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