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毛文龍之患,當速滅耳
皮島。
“雖說是四鎮聯兵作戰,但東江軍左協還是其中主力。”毛文龍拍著桌案上報捷的文書,捋須笑道:“旅順堡一戰,建奴敗亡潰奔,著實令人振奮。”
陳繼盛頜首微笑,說道:“與咱們一樣,陣地防禦顯出威力,日後作戰,將更有信心。”
苟真懷拿過文書,又細看了一遍,緩緩說道:“建奴吃了大虧,以後作戰或許會有改變。我軍還應嚴加訓練,在火槍優勢的基礎上,再補齊近戰的短板,便可大膽與敵對戰。”
“苟副將一語中的。”毛文龍表示讚同,說道:“若左協近戰強悍,建奴在旅順堡落敗,就不只是損失幾千人馬這麽簡單了。”
頓了頓,毛文龍接著說道:“至於建奴改變作戰方式,依本帥之見,也只有加厚甲胄一法。鷹銃摧堅破甲,至為凶猛,可向朝廷申請,多加拔調。”
“還有建奴的盾車。”毛文龍最後補充道:“火炮可加以摧毀,也需朝廷多加製造,裝備各軍。”
陳繼盛猶豫了一下,說道:“花費不小,製造也需時日,恐怕短時間內難以滿足我軍需要。目前來看,還是多加襲擾,以牽製疲敵為主要作戰方式。”
苟真懷點頭讚同,笑道:“正當如此。這不到一年,各鎮官兵已有明顯變化,皆賴聖上苦心籌措。我等還是要揚長避短,多為萬歲分憂才是。”
“萬歲英明。”毛文龍拱手道:“料事如神,早有安排。鷹銃與火炮的裝備,正按計劃進行。”
苟真懷笑了笑,拱手道:“萬歲英明睿智,我等望塵莫及。”
陳繼盛知道這兩人肯定有什麽秘密,涉及到皇帝,他也不敢打聽,同樣拱手恭維了幾句。
密奏權,苟真懷有,他也猜到毛文龍會有。
同樣,毛文龍知道苟真懷帶著監軍的職責,肯定會有密奏權。但他也有,這也是故意說給苟真懷說的。
毛文龍自認成為鎮帥後,並無違法亂紀之事,領軍作戰也是盡心竭力。
此番向苟真懷透露一下,也是提醒他,自己有密奏申辯的權利。若有什麽差錯,最好不通過聖上,直接告訴他更為妥當。
苟真懷豈能不明白毛文龍的意思,卻不以為然。
在他看來,只要你忠心國事,不欺瞞聖上,有點小毛病某也不會向皇上告狀。但要欺君,就是拿金銀財寶來,也莫怪某不客氣。
當然,對於身負監軍的責任,苟真懷是承認的,皇帝也是耳提面命,親自交代過的。
而監軍這個官職和名稱,朱由校不喜歡。作為軍製改革的一部分,不僅是東江鎮,在全國范圍內也是正在逐步予以清除。
但實際上,只是職權和名稱有了改變,原來的監軍或是被削減了權力,或是被軍法官和督餉官所取代。
比如西南平定叛亂的各支軍隊中的監軍,按照最新的聖旨,就隻負責給芻糧、核功罪,不得專進止。
也就是說,監軍這個職位暫時保留,但已經不能節製武將的軍事指揮,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出現文武不和、進退牽製的局面。
其實,絕大多數人都不清楚皇帝對於“以文製武”的極度厭惡,隻認為是戰事當前的從權之舉。
甚至被調到京師主掌明年京察的王三善,也不知道皇帝換掉他最主要的原因,恰恰是他令監軍道臣節製諸將。
而傅宗龍在奏對時卻反其所為,終於讓皇帝下定了決心,擢升並悉聽其謀,委以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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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江軍的突然發動,以及各軍鎮的配合行動,給了建奴措手不及的沉重打擊。
移師岫岩的八貝勒皇太極所率的正白旗,得到二貝勒阿敏的求援急信後,剛要起兵出動,鎮江被明軍圍攻的消息又傳了過來。
從距離上看,到南關要比到鎮江遠上一倍,先救援哪個,這讓皇太極一時難以作出決定。
再從情報上分析,阿敏的鑲藍旗雖敗,但還有不少的兵力,守住南關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而鎮江被佔領,意味著這支打著毛文龍旗號的明軍,已經擺脫了代善的兩旗人馬。
至少,代善要率軍從滿浦、昌城趕去鎮江,要比他率部急援晚上一兩天的時間。
這樣分析下來,皇太極便更改了原來的決定,派人去給阿敏送信,讓他堅守南關,切勿再去攻打旅順堡。
穩住這邊後,皇太極便率正白旗星夜馳奔,向東直撲鎮江。
結果顯而易見,皇太極來晚了,鎮江被攻破,守軍全軍覆沒。
而明軍,則已經撤退,留給他的只是一座戰後的空城。
問題又來了,是在鎮江駐防,還是回頭去增援南關的阿敏呢?
至於分兵,一部守城,一部增援,皇太極根本不用去想。那樣的布置,豈不是又給明軍再次來攻的機會?
幸好,在鎮江城駐扎一日後,代善派出的鑲紅旗,在嶽托的率領下趕到,使皇太極能夠抽身回援。
嶽托的到來,也給皇太極帶來了不算太好的消息,讓他更加明悉現在的作戰態勢。
在明軍的迭次阻擊下,代善的兩紅旗傷亡了三千多人。又在鴨綠江邊準備了兩天,才渡過江去。沒有預計的明軍攔擊,滿浦、昌城也是空空如也。
也就是說,代善這路人馬也是沒有什麽戰績,更談不上收獲。盡管和阿敏的戰敗來比,已經是強了很多。
“這是明軍的襲擾作戰!”在前往南關的路上,皇太極作出了判斷,“窺我大金之虛,急攻快撤,並沒有正面作戰的意圖。”
羅繡錦深以為然,說道:“貝勒爺所言極是。只是這般窺虛進退,也確實難防。依某所料,此去南關,也多半無功。敵應已棄旅順堡,揚帆而去了。”
皇太極點了點頭,雖然有了判斷,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誰讓後金就那麽點人馬,還佔著那麽大的地方呢!
如果處處分兵駐守,正給明軍以個個襲破的機會,真正的取死之道。
苦笑了一下,皇太極說道:“恐怕,大貝勒也正頭痛不已呢!”
羅繡錦知道皇太極說的是滿浦、昌城,大貝勒代善肯定是左右為難,是守是棄,難以抉擇。
“隔江小城,不守也罷。”羅繡錦也很無奈,搖著頭說道:“東江毛文龍,漸成心腹之患矣。”
皇太極望著遠方,慢慢眯起了眼睛,沉聲道:“毛文龍之患,當速滅耳!”
這已經不僅僅是襲擾的問題,有東江軍在,後金就無法集中兵力對遼西展開進攻。此番作戰,似乎就是在向後金發出警告。
或是收縮在遼沈,放棄大片佔領區,與等死相差仿佛;或是滅掉東江軍,放心西進;或是急攻進取遼西,寄希望於速勝,讓東江軍反應不及。
這三條路擺在皇太極面前,雖然第二條最好,但要滅掉屯駐海島上的東江軍,又談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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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秋天來得比南方要早一些,氣溫不冷不熱,陽光還是溫暖的,令人感到十分舒適。
菜市口的問斬剛剛結束,茶余話後的談論還將持續,朝廷的“奇謀異勇科”又馬上要開始了。
在天啟二年,竟然開了兩科武舉,盡管第一科有些不太正規,也足以令世人感到驚訝。
而這第二科則是按部就搬,經過了縣試、鄉試兩級考試後,所選拔出來的武舉。
沒錯,趕至京城參加會試的都已經是武舉人出身。只不過,聖上重視武人,又增武進士一階,並與文舉一樣,增殿試,加傳臚賜宴。
不僅是皇帝重視,參加會試的武舉人數也創造了歷史紀錄。
原因很簡單,很多被賜武舉出身的武學學生也加入會試,要爭個武進士出身,甚至是奪個武狀元。
盡管朱由校對武學出來的學生和軍官不看出身,但當時的觀念使然,有了出身,個人覺得榮耀,也覺得會被人高看一眼。
其實,這與後世也差不多,拿著名校畢業證,驕傲,自豪;若是再考個研,有了碩士頭銜,自我感覺就更好了。
這樣的情形是朱由校所沒有料到的,但經過考慮,他也沒加以製止。既然有上進之心,又何必給人潑冷水呢?
當然,在考試題目上就要有所改動,以保證最大的公平。
酒樓內,慫貨三人組又聚在了一起,為參加戰地觀摩團,剛從東江軍回來的張宗寶接風洗塵。
“那火槍打得叫一個猛,五排輪流,就有不間斷的感覺。”張宗寶兩杯酒下肚,臉色有些漲紅,手上比劃著,正跟兩個兄弟講述自己的戰場所見。
張軍能點著頭,說道:“訓練時便能看出端倪,排槍攢射的話,步兵想衝到近前,不容易。”
趙胖子大嚼著嘴裡的牛肉,有點含糊不清地問道:“那建奴的雙層重甲呢,能不能抵擋住火槍?”
張宗寶喝了口酒,緩緩說道:“你怎麽問這外行兒話?能不能破甲,那得看距離和射程。離得遠了,甭說重甲,光著膀子也傷不著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