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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大昏君》第293章 警誡官商,“吏轉官”之製
  第293章 警誡官商,“吏轉官”之製

  “江南富庶之地,也是有目共睹。”朱由校又加了一句後,卻是話風突變,加重了語氣,“然江南士紳拖欠國課,最為嚴重;偷稅漏稅,也以江南商賈為最,卻是為何?”

  唐默和夏中時吃了一驚,趕忙跪倒,稟奏道:“萬歲明鑒,作奸犯科之輩非是我等,我等亦萬萬不敢偷稅漏稅。”

  朱由校垂下眼簾,淡淡地說道:“朕不是昏君,爾等若是不堪,還能入宮覲見,還能坐在這裡嗎?”

  唐默和夏中時深深地叩下頭去,齊聲道:“萬歲英明。”

  朱由校並沒有馬上叫這兩人起來,而是繼續沉聲說道:“朕知道這是官員與商賈勾結的結果,也有一些官員是商人故意拉攏資助,以便得到庇護,或是謀取利益。”

  露出幾分諷嘲的冷笑,朱由校說道:“三十稅一呀,高嘛?即便如此低,還要偷漏,還文風鼎盛,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啦?”

  唐默和夏中時不敢說話,額頭沁出了層層冷汗,也或許是羞愧難當。

  “朝廷每每欲增加商稅,不用商賈發聲,自有官員極力阻撓。所謂的‘不與民爭利’,不過是借商自肥,簡直是厚顏無恥。若真是為百姓著想,那些從土裡刨食兒吃的農民,怎麽沒人為他們說話?”

  “朕今日說的話,明天就會在《大明論壇》上刊載。讓那些官不官商不商的混蛋看看,也讓天下人都知道他們的嘴臉。”

  皇帝似乎發泄完了鬱悶,接過宮人奉上的茶水喝著,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才說道:“你們兩個起來吧!”

  “微臣(草民)謝萬歲隆恩。”唐默和夏中時叩首後,才坐回繡墩,比剛才還要恭謹小心。

  朱由校思考了一會兒,抬頭說道:“朕在商會裡安排監察官員,不僅僅是對你們的監督,更是為你們排憂解難。哪個官員敢借職權敲詐為難你們,他們自會幫你們處理。對了,這幾位監察官員,會兼禦史銜,以便行事。”

  明代改禦史台為都察院之後,其中既有品級高、聲望重的官員,又有一大批品級低、權力大的官員。

  這樣既保持了監察制度“以卑察尊”的原則,又提高了監察機構的威懾力,使監察機構能夠真正發揮作用。

  而皇帝派往各地的總督、提督、巡撫、經略、總理等大員,一般都會兼都禦史銜,方便行事,但不理都察院事。

  朱由校給吳錚、楊潤民、鄭芝龍三人加上禦史銜,品級雖不高,卻成為了皇帝耳目風紀之臣,對官員的威懾力很大。

  “以後朝廷還會加大糾劾官員的力度,增加監察官員。”朱由校冷笑了一聲,說道:“你們隻管在商言商,奉公守法,貪婪盤剝的官員,朝廷自會從嚴懲處。”

  “萬歲英明。”李旦等人躬身拱手,馬屁奉上。

  以前商人不願交納商稅,有自身貪鄙的原因,也有孝敬打點了官員,再交稅覺得虧的心思。

  現在,皇帝已經敞開了說,會派人為他們保駕護航。

  不管有沒有官員盤剝插手,商稅也是一定要上繳朝廷的。而那些不法官員,結局肯定不會好,皇帝所說的從嚴,輕則流放,重則砍頭,可不是說說而已。

  李旦、吳大章等人,包括唐默、夏中時,都暗自松了口氣。以前的顧慮雖未完全消除,面對貪瀆官員時,卻有了幾分底氣。

  看來皇帝是要來真的,準備對勾結商人的官員進行打擊了。

  而商會,既能上書,又有兼禦史銜的監察官員坐鎮,成為皇帝打擊官員的一個渠道,也是顯而易見的。

  “接下來,朕要交辦幾件差使。”朱由校伸手點了點,說道:“辦好了,於國於民有利,對你們來說,也能賺到錢。”

  皇帝要交辦差使,這是信任,是榮譽,可不會被人看作役使。這就是封建時代的特點,朱由校越來越明白當時人的思維特點。

  …………………….
  《大明論壇》作為朝廷的喉舌,政策的風向標,已經為大眾所熟知,並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比如嚴懲拖欠隱漏賦稅的士紳,以及在清屯充餉中的一些阻撓者,經過《大明論壇》的刊載宣傳,極大地震懾了其余。

  如果沒有報紙,某某被抄家流放,甚至是被就地正法,不知道何時才能擴散開來,或許也沒人關心某個縣的某個土財主的入罪和被殺。

  所以,新一期的報紙上所刊載的商會覲見、皇帝聖訓,很快就在大明掀起了巨大的震動。

  官商勾結不是什麽新問題,甚至可以說在太祖洪武一朝之後,便又重新開始出現。明朝中期之後,則更是篷勃發展、日益壯大。

  對於越來越強大的官商集團,大明皇帝並沒有坐視。從嘉靖開始,到天啟皇帝,展開持續了近百年的君臣爭鬥。

  萬歷“貪鄙”,張居正的名聲也不好。原因很簡單,觸動了官商集團的利益,遭到了他們的大肆詆毀和肆意汙蔑。

  現在,少年皇帝又繼承了萬歷爺爺的“貪鄙”品質,準備完成爺爺的遺志,把“皇上愛珠玉”進行到底。

  驕縱不法,貪冒無已,利欲熏心,貪婪無恥……少年皇帝對官商的惡意滿滿,通過這些毫不留情的斥罵,昭然若揭地表現了出來。

  皇帝這是又要下手了呀!有人惶惶不安,有人幸災樂禍,有人忿恨相當,也有人事不關己。

  也就在這一期的報紙上,還有一個轟動性的消息,在官場上引起了巨大的震動。

  吏治,吏治,是朱由校一直在攪盡腦汁要解決的問題。而吏轉官的章程推出,則代表著他的認識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吏治”嘛,說得多清楚,差不多就是“胥吏”的治理。

  可以說朱由校的認識提高了,目光卻下沉了,注意到了地方政治的最底層——那些永無出息的胥吏。

  其實,這也是朱由校的現代人思維在影響著他。如同封建時代所分的“士農工商”這四民分野,在他看來,只是從業不同,並沒有誰高誰下。

  同樣的,他覺官和吏不都是政府公務員嘛,憑什麽要分入流和不入流,憑什麽要給“吏”加上諸多的歧視性規定,讓他們永無出頭之日。

  而從辦事能力來看,科舉出身的官員哪有胥吏純熟?說白了,官是管人的。吏則是乾活兒的,具有專門知識,屬於技術官僚。

  不能說胥吏好了,天下就治。但處於基層的胥吏,卻正是政策能否落到實處的關鍵所在。

  “朝廷擬定‘吏轉官’常製,任職兩年以上、無汙跡……朝廷擬取消‘吏不得科舉、無出身’等限制,以及‘官吏流品’之分……”

  官吏殊途,主要原因便在於中國歷史上的流品觀念。比如教書的先生,衙門裡的辦事文員,現代人看來是職業不同。但在古代,卻在行業與行業之間,又分出了清濁高下。

  再比如文武官員,雖然都是官,官階品級也可能相等。但有流品作怪,文官武官在人們心目中卻又有分別。

  所以,打破“流品”觀念,也是朱由校的深遠考慮。否則,雖然他是文武並重,但官場上、社會上的思維和看法,卻是背道而馳。

  階級可以有,流品要消除。盡管改變人們的思維,改變歷史形成的傳統觀念,將是一個長期而艱巨的任務。可你不去開始,永遠也不可能有改變。

  當然,使胥吏有了出頭的機會和空間,並不是就能使胥吏都自愛上進,但朱由校也並沒有這樣的奢望。

  就象給官員加了俸祿,也不能杜絕貪瀆是一樣的道理。

  但打破“流品”觀念,制定“吏轉官”的相關制度,也確實會使某些有才乾的胥吏有了前途。

  別人不知道,朱由校可是知道一個九品小吏是如何在明末展露出忠貞和才乾,打得清軍懷疑人生的。

  書讀得好,能考中進士,卻並不一定有實乾之才,更不一定有忠貞之心。

  屢仕不第,做一個不入流又被官員瞧不起的胥吏,卻不一定就真的人品卑汙。興許,很多胥吏倒要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員乾淨得多。

  李旦放下了報紙,抬頭看著有些著急的顏思齊,笑道:“要不咱們就在京師過完上元節再走?”

  顏思齊翻了翻眼睛,說道:“要看花燈,南京更多更熱鬧吧?”

  李旦點了點頭,說道:“這倒是真的,可就怕來不及呀!”

  顏思齊說道:“上元節要熱鬧好幾天呢,趕不上十五,還趕不上十六、十七?”

  李旦笑了笑,說道:“興海運是聖上交代的差使,不把京師、天津這邊安排好,我不能放心地回去呀。你若著急,便先趕回去。”

  顏思齊有些猶豫,想了一會兒,說道:“那你留下安排,我回上海那邊也作些布置。”

  李旦沉吟了一下,說道:“也好。你回去後,先把商會會員召集到一起,商議出個大致的章程。我呢,頂多晚上十天半月,便會返回上海。”

  “行,等你回去再最後決定。”顏思齊起身說道:“某是看好國內海運的,有中華商會和江南商會這兩個大客戶,賺錢應是沒有問題。”

  “至於什麽滿是鳥糞的金銀島——”顏思齊停頓下來,皺了眉頭,“你覺得鳥糞會有人買,會賺錢?可既然聖上說了,咱們肯定去幹,但也不必著急。”

  李旦趕忙鄭重地提醒,“賺錢是小事兒,辦好差使才是大事。”

  “曉得,還用你說?”顏思齊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轉身走了出去。

  李旦對著顏思齊的背影搖了搖頭,認為顏思齊並沒理解聖上的真意。通過揣測萬歲說話時的語氣和神態,他倒覺得這個鳥糞島更得萬歲看重。

  雖然李旦和顏思齊,以及來京的幾位海商都不知道這個滿是鳥糞的小島。

  但萬歲已經說了大致的位置,再向常走南洋的海商,以及南海的漁民打聽,找到也不是什麽難事。

  所以,李旦決定派人把尋找鳥糞島作為重要任務。聖上既然想要,就是不賺錢又如何?

  李旦和所有覲見的商人們,就算有的人知道種地要施肥,卻並不知道鳥糞的神奇價值。

  也只有朱由校知道,在化肥還沒有發明出來之前,海鳥糞可是老天賜予人類的王者肥料。有好幾個國家,都因為鳥糞而成為富有之國,躺著就賺大錢呢!
  土地為什麽為成為財富的源泉,造成歷史上的兼並從未停止過,還不是有產出,且是持續不斷的。

  如果產出大量增加,也就意味著財富的大幅增長。而鳥糞則能起到極其重要的作用,那你說值不值錢?

  各人的思維和角度不同,也就難怪皇帝的某些設想和舉措,會讓人覺得很怪異,有些琢磨不透了。

  客棧內,唐默和夏中時也正在商談,對於江南商會日後的發展,還是有了大致的方向。

  “海商總會是三個民爵,中華商會呢,剛剛又增加了一個。”唐默苦笑著搖了搖頭,“只有咱們江南商會,論實力,論人脈,不比他們差,卻是最少的一個。”

  夏中時對此倒並不在意,誰讓江南商會沒早搭上皇帝的戰車呢!

  這也是機遇使然,海商總會是開海禁後必然要招攬的,可中華商會卻是因禍得福,這上哪說理去?

  “圍棋中有先中後和後中先的說法,俗語也有‘後發先至’之說。”夏中時神思不屬,隨口安慰道:“江南商會努力發展,辦好皇差,將來未必就比他們差。”

  唐默看出夏中時並不專注,沉吟了一下,開口問道:“老夏,是不是在想‘吏轉官’之製?若是有意,棄商從政,憑你的才能,亦是一條光明之路。”

  夏中時目光一閃,自失地一笑,說道:“若是早上七八年,某自是要去試試的。現在嘛——”

  “還是有這個心思。”唐默伸手點了點夏中時,說道:“但某覺得再觀望一下,才才穩妥。商會既有上書權利,你或許可借此在聖上那裡得到關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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