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在愛情的字典裡，永遠都要記住有一個詞叫做信任！

  他不再說話了，她光溜溜的身體還在他懷中，他直接俯身下來埋頭在她的頸窩裡，吻她。似乎是故意惡作劇一般，譚芊芊感覺到脖子被他啃得酥酥麻麻的，微微發疼。

  她隻好試圖去推開他：“拜托，我還要見人的…”

  他置若罔聞。

  “英祺…我很累…”她摟著他嬌嗔，聲音柔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李英祺這才停止了蹂躪她的脖子，天知道他最受不了這個了，只要她對他撒嬌，哪怕是百練鋼也會在一瞬間化為繞指柔，就算是要他上刀山下油鍋他也絕對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他微微撐起身子，盡量減輕壓在她身上的重量，她就那麽安靜地躺在他身下，烏黑的長發散在潔白的枕頭上，更襯托出她白皙的面龐，恍如誤落人間的天使，美不勝收。

  她純澈的眼眸裡全是他的倒影，全是他…

  李英祺突然覺得心裡前所未有的滿足，她身上已經滿是他留下的痕跡，突然有些懊惱，有些心疼，他知道她沒有說謊，她一定是真的很累。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他問道：“肚子餓了嗎？”

  “有點…”

  “那想不想吃東西？”

  “有東西吃嗎？”

  “服務生有送過早點上來，想不想吃？”

  “你喂我…”

  “好…”

  李英祺徹底繳械投降，能不好嗎？他還有什麽理由說不好嗎？他就是愛慘了她這副依賴他的模樣，怎麽才能愛得夠？說的矯情一點，即使她要的是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想方設法摘給她，更不用說只是喂她吃東西，他非常願意效勞，一輩子都不會嫌久。

  兩人離開酒店的時候已經快下午兩點了，譚芊芊老覺得腦子裡暈乎乎的，她這是幹嘛來了？怎麽糊裡糊塗的就跟著他到酒店來度過一個令人面紅心跳的纏綿悱惻之夜？

  差點就把到這來的首要目的給忘記了…

  在這個沒有那麽多人認識他們的地方，終於可以毫無顧忌的相愛。在去取車的時候，譚芊芊突然興起，主動上前抱住他的脖子，仿佛是要訴說一件異常鄭重，異常嚴肅的事情。

  然而，她卻笑意盈盈，隻說道：“生日快樂！”

  李英祺先是怔了一下，今天是他的生日，過了二十三個生日，他卻是第一次像今天這樣有這種感覺，他順手攬住她的腰，同樣面帶微笑地說出此刻心中所想，他說：“我很快樂，還有…”他忽然湊過來，貼在她耳邊說道，“你千裡迢迢跑來，用心良苦送我的‘禮物’我也很喜歡…”

  又是禮物…

  譚芊芊不清楚他的意思到底單不單純，反正她是往不單純的那方面想去了，想起昨夜的瘋狂，她的臉上立刻泛起一絲紅暈。可是，看到某人臉上那得意的神情，她還是忍不住又急又惱，一把將他推開，用力呵出他的名字：“李英祺…”

  “到！”他還是那副樣子，卻乖乖地站在她面前，答得異常乾脆。

  譚芊芊突然語塞，或許是她還沒來得及適應他這樣，又或許…

  總之，她突然就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麽，可李英祺卻無辜地眨著眼，問道：“有什麽吩咐嗎？親愛的！”

  “你現在就不能正經點嗎？”

  “我很正經啊！”李英祺繼續裝著無辜，笑意在眉間聚攏，他一點點向她靠過來，既無辜又邪惡，他問，“我哪不正經了？頭髮？眼睛？鼻子還是嘴巴？要不你仔細檢查檢查，哪不正經的你給我指出來，也方便個別批評教育啊！可不能全賴李英祺，要不李英祺多冤啊是不是？”

  “你…”譚芊芊隻覺得哭笑不得，她還真不知道李英祺也有這麽油嘴滑舌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是被欺負了，最後隻得直跺腳，用兩個字形容他，“無賴！”

  李英祺不以為然，隻道：“這種話還是留著今天晚上說，我不介意讓你知道什麽是真正的無賴！”

  “你，你…”

  如果她此刻的矯情是做作，那就做作一次吧！

  譚芊芊覺得自己突然回到十七，八歲的時候，就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生那樣嬌羞，她將臉埋在他胸前，舉起粉拳裝模作樣地捶打著他的胸膛，嬌嗔道：“你再說…壞死了，壞死了…”

  這招實在很受用，李英祺隻覺得心情大好，他擁著她，像個孩子一樣笑出聲來，心裡前所未有的舒暢。

  兩人回到李英祺先前所住的酒店之後，譚芊芊就像遇到了什麽十萬火急的大事一樣，急忙衝進臥室裡去翻行李，李英祺跟在她身後，完全摸不著頭腦，納悶地問道：“你在找什麽？”

  “我…”譚芊芊立刻停下手上的動作，卻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麽回答，突然急中生智，說道，“我有些口渴了，你去給我倒杯水好不好？”

  李英祺順從地點點頭，然後退出了房間。

  譚芊芊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不由得松了口氣，急忙從行李箱裡找出一個小瓶子，快速的倒出一片小藥丸。她覺得自己的動作已經夠快了，沒想到李英祺比她更快。就在她還沒把藥放進嘴裡，還沒把藥瓶蓋好的時候-——
  “水來了！”

  李英祺幾乎是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身後，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來，理所當然的是把做賊心虛的譚芊芊嚇了一跳，手中的藥瓶應聲落地，白色的小藥丸散落了一地。

  譚芊芊瞪大眼睛，措手不及，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李英祺卻放下手中的水杯，走過來攬住她，緊張地問道：“怎麽了？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不…”譚芊芊只是想否認，卻不知怎麽解釋，隻得吞吞吐吐道，“不是，沒有…”

  “那你為什麽要吃藥？”

  “我…”

  沒等她把話說完整，然而李英祺就松開她，然後俯身下去撿那個小藥瓶，既然她不肯說，那他至少得搞清楚她吃的是什麽藥才能放心。譚芊芊心裡那個驚恐啊！明明知道還是不要讓他看見的好，可是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

  李英祺將藥瓶握在手中，只看了一眼，瞬間石化。

  即使上面沒寫有中文也無所謂，英文他也看得懂，可是，“事後緊急避孕藥”這幾個字卻一目了然地刺進他的眼睛裡，他想要去忽視都不能。

  這的確是譚芊芊在來之前就準備好的，因為她不想因為一時衝動再發生任何的意外。本來是件極其平常的事情，可是看到李英祺緊握著藥瓶一聲不吭，再看到他臉上那捉摸不透的表情時，她突然覺得心慌，害怕。

  害怕他會胡思亂想，害怕他會誤解為她故意不想為他生孩子。所以，她吞吞吐吐地解釋：“這個…你聽我解釋，我…英祺，我覺得我們現在…”

  李英祺知道她要說什麽，可是他覺得他們之間不該有任何的不信任存在，所以他阻止她說下去，隻說道：“聽說吃這種藥對身體不好！”

  他一開口，她便能從他的話中辨認出他的情緒，一顆忐忑的心終於是平複了下來，開始沒好氣的對他嚷道：“我當然知道啊！但是這種事情你自己都不自覺點，那要我怎麽辦嘛？把藥給我…”

  “不給！”他不假思索的就拒絕了，然後將手中的藥瓶準確無誤的丟進垃圾桶，然後望著她，神情嚴肅的吐出一句話來，“你還欠我一個孩子！”

  譚芊芊頓時像被釘子釘在了原地，她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她還是想說：“可是…”

  一句完整的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李英祺卻立刻伸出食指壓在了她的唇瓣上，認真的說道：“什麽都別說，什麽也別想，我隻想讓你開開心心的留在我身邊，其他的事情都留給我去想。關於穆千惠的事情，我一定會給你一個負責任的交代，現在之所以還這麽耗著，是因為我覺得她跟我訂婚似乎還有別的目的…”

  “什麽？”她驚呼一聲，滿是擔憂。

  李英祺卻不慌不忙的攏開她額前的頭髮，撫摸著她的臉頰，說道：“什麽都別問，你只要相信你的男人就好了！”

  譚芊芊此時隻覺得心中被幸福填得滿滿的，他要她相信他，那她就相信他！

  李英祺從沒想過，譚芊芊除了會做飯燒菜之外竟還會做蛋糕；他更沒想過在他生命中還能有這樣的日子，能想普通的人一樣跟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吹蠟燭，切蛋糕，慶祝生日。

  這樣的期待似乎隻存在於遙遠的記憶中，是真的很遙遠，因為他都已經快要想不起來。

  很小很小的時候，他曾看見過隔壁的小朋友有父母一起陪著過生日，點燃蠟燭唱生日快樂歌，曾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他覺得那是世界上最動聽，最美妙的旋律。

  於是，每到他自己生日的時候，他早早地就會在屋簷下等著媽媽回來，他多麽希望媽媽也能給他買回一個蛋糕，他不貪心，他只要很小很小的那種就已經心滿意足了，那麽他就可以點上蠟燭許願，希望爸爸能來看他，能抱他一下。

  他總是等著等著，直到小小的他一個人靠在門檻上肚子餓了，累得睡著了，媽媽也沒有回來，爸爸更沒有回來。那個時候他還不懂，他還不知道他自己是多余的，爸爸不要他，媽媽隻把他當成換取利益的工具。

  孩子的心總是很純粹的，他總是以為自己還不夠乖不夠聽話，他總是以為他只要再乖一點再聽話一點，爸爸媽媽就會疼他的，他總是以為…

  然而，所有的期盼在他八歲那一年都化成了泡影。

  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他幾乎都要忘記媽媽長什麽樣了，但是他卻怎麽也忘不了媽媽倒在地上的那一幕，四肢張開，美麗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地上全都是血，全都是媽媽的血。那個恐怖的畫面如同夢魘一般定格在他的腦海裡，讓他在接下來的很多年裡都糾結在其中，揮之不去，無法自拔。

  他至今依然不敢去問爸爸，媽媽到底葬在哪裡？

  他更沒有勇氣到媽媽的墳前去問一句：媽媽，你生我下來，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他是真的怕透了不被愛的感覺，偏偏他又從來沒有真切地體會過被愛的感覺。

  直到現在，直到此時此刻…

  當他看到那可以承載心願的蠟燭那麽真切地在眼前燃起，當他看到那個女子的笑靨比這蠟燭更明亮，一直照到他的心裡面的時候，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此刻偏偏就有種想要熱淚盈眶的衝動！
  原來，在他的生命中真的還能有這樣的日子。

  譚芊芊還在耐心而細心地點著蠟燭，仿佛這是一件極其莊嚴而慎重的事情，李英祺卻繞到她身後，一把將她緊緊抱住，然後鄭重地宣布：“你是我的！”

  譚芊芊先是一怔，還沒反應過來他又繼續說道：“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譚芊芊停下手中的動作，兩個字進行總結：“霸道！”

  “我就是這麽霸道的，你現在已經沒有後悔的余地了。”

  “糟了，那我豈不是誤上賊船了？誰說要連下輩子都許給你了？”

  “你沒說，可是我要了…我不能沒有你…”

  他說得很謹慎，很認真，因為他是真的害怕這一刻的溫馨和幸福只是稍縱即逝，是她給他機會看到生活原來可以如此美好，所以他很害怕如果有一天失去了，他一個人要怎麽在黑暗中摸索？

  譚芊芊呆呆地望著他，然後脫口而出：“我也是…”不能沒有你！

  兩人在滿室的燭光中緊緊相擁，有情人總希望長廂廝守，可他們卻恨不得一夜之間便是白頭，那麽至少可以忽視前方的大風小浪，而此時此刻，便是永恆！

  短暫的甜蜜總是稍眾即逝，在返程的途中，譚芊芊的眉間始終鎖著淡淡的愁雲，他們之間，畢竟還隔著千山萬水需要去跨越啊！盡管李英祺一再保證穆千惠的問題他會自己處理好，不需要她過問，可是那麽硬生生的一道坎，活生生的一個人，她就是再想忽略也不行啊！

  “英祺…”她忽然柔柔的叫他一聲。

  李英祺停下手中的動作，偏過頭來望著她，等待著她的下文。

  她問：“還記不記得你帶穆千惠回李家去吃飯的那一次？”

  “怎麽了？”她提到了穆千惠，她此刻認真的樣子讓他有些慌亂。

  譚芊芊想起舊事，眼中似有些哀怨，繼續說道：“那次穆千惠就坐在我現在的位置，而我坐在後面，你卻看都不看我一眼，那個時候我就真的好難過好難過，好象我們三個人的位置就是這樣，只有她才能光明正大的跟你並肩而坐，我卻永遠也插不進去！”

  李英祺臉部的表情因她這番話而變得凝重，那個時候只是一味的在賭氣，他故意要那樣想要激起她的反應，卻沒想過原來她是這樣的一種心境。

  他握住她的手，滿心的歉意：“對不起！是我不好…我答應你，以後這個位置隻為你一人保留，我的身邊也只有你的位置，相信我！”

  譚芊芊望著他，很久很久，然後用力的點點頭。怎麽會不相信呢？她對他，從來就沒有懷疑過！

  人生在世，能有一個值得自己充分信任的人，應該也是不易的吧？
  所以，她慶幸，她有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