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當她趕到的時候，梁蕊與她一樣也是接到了電話匆匆而來。盡管是周末，警察局卻對這事格外重視，因為今天一大清早的，居然有人在當地警察局門外拾到了一張身份證，經核實，身份證的主人竟是警察局搜尋了許多年的失蹤人口譚思安。

  譚思安失蹤一案經過偵查多年無果之後幾乎已經不了了之了，不過一直都是留有案底的，如今有了線索，當然是第一時間通知他的妻子和女兒。

  母女倆在這地方相見，心態迥異。一個滿懷期待，一個滿心恐懼。

  也不知最後是遂了誰的願，與警察的一番交談之後，才發現除了這張身份證之外還是一樣的毫無線索。那張身份證已經確定了是譚思安無疑，雖然是出現在警局外，可並不在攝像頭的監控范圍之內，所以根本就不知道是何人遺落在此的，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
  譚芊芊心中自然失落無比，六年了，她甚至都已經不相信父親還活在這個世界上了，現在好不容易出現了一點點線索，可是卻又斷在了這裡。難道這只是個巧合嗎？只見身份證不見人影，這說明了什麽？當看到梁蕊那副恍然失措的樣子，譚芊芊就不覺得這是種巧合了。

  “媽…”譚芊芊叫了梁蕊一聲，心中有無數個疑問想要向她求證。

  可沒想到她輕輕的叫喚竟把正在出神的梁蕊嚇得臉色發白，連連後退了幾步都沒能穩住心神。譚芊芊顯然是被她這個樣子嚇到了，急忙上前將她扶住，甚為擔憂：“媽，你沒事吧？怎麽了？”

  “沒事，沒事…”梁蕊哆嗦著，像是丟了三魂七魄，手腳冰冷，直冒冷汗。

  譚芊芊不懂她這是怎麽了，隻好安慰道：“媽，你不要胡思亂想了，警察局這邊若是再有什麽新的消息自然會通知我們的，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我先送你回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梁蕊聽了她的話，像是突然從剛才那恐慌的情緒中回過手來，她緊緊握住她的手，一下子激動得連嘴唇都開始抽搐，她說：“芊芊…芊芊，媽就只有你了，你可千萬不要離開媽媽呀…”

  譚芊芊被她握得手指發疼，可是聽了這話，心中竟也是無比的淒涼與惆悵。

  她不知道梁蕊為何突然這麽無助的對她說這番話，雖然她們母女之間不算親近，不過母親真心待她好她是知道的，怎麽說也是至親，她極力安撫著：“媽，我怎麽會離開你呢？不會的，別多想了好不好？我先送你回去…”

  送梁蕊回到李家的別墅之後，李承天也很快就匆匆忙忙回來了。

  譚芊芊以為他們乃是夫妻，李承天好歹也會好好安撫一下梁蕊才對，於是她便退出房間親自到廚房為梁蕊做了幾個清淡的小菜，在回去時，聽到的卻是李承天莫名其妙的怒吼聲：“慌什麽？這才多大點事？別忘了你現在要做的事情是扮演好我李承天的太太，這個位置不正是你夢寐以求的嗎？少給我丟人現眼。”

  梁蕊此時已經完全褪掉了平日裡的銳氣，她只是緊緊拽著李承天的袖口，慌張的說道：“不是…承天，你說會不會是他回來了？會不會是他知道當年彩票的事情？他…他不甘心…我這心裡老不塌實，他的身份證怎麽會無緣無故出現呢？我總感覺他這是要告訴咱們他要回來了…”

  “胡說什麽？”李承天立刻打斷了她的話，他心中其實有著同樣的惶恐，卻裝作若無其事的對梁蕊說道，“少給我疑神疑鬼的！就算他回來了又怎麽樣？當年他鬥不過我，現在就更加不是我的對手…”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哐當”一聲從門口傳來，兩人不約而同的循聲望去，只見譚芊芊呆愣在門口，原本捧在手裡的飯菜全掉落到地上，顯然是聽到他們方才的談話了。

  李承天不甚在意的望了她一眼，然後立刻轉身走了出去，譚芊芊這才反應過來向梁蕊問道：“媽，你們剛才說的是不是我爸爸？什麽彩票？到底是什麽意思？”

  梁蕊完全沒想到剛才說的那些事情居然會被她聽到，這不是她應該知道的事情！

  “我累了，想休息一下，芊芊你先回去吧！”梁蕊面對她的疑問之時眼神閃爍，最後乾脆直接躺到床上不再看她。

  “媽…”譚芊芊不死心的繼續道。

  梁蕊歎息了一聲：“芊芊，我不告訴你是為你好，回去吧！”

  她三番四次下了逐客令，譚芊芊知道即便是問下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猶疑了一會兒，終於還是轉身離開。今天發生的事情太突然，她心裡現在亂得慌，所以特想回到李英祺身邊。

  回到家看到他，突然就覺得一顆心安定下來有了著落，什麽也不想說，更不願去想，只是又乖又順從的倚到他懷裡。總有累的時候，而這個時候有個肩膀可以依靠，真的很好！
  李英祺順勢摟住她，也從她這舉動以及她心神不寧的表情中隱隱猜到或許發生了什麽事，哪怕她不想說，他也要問個水落石出才能放心。

  “怎麽了？”他甚是擔憂，然後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不允許她逃避，問道，“不要以為撒撒嬌我就不問了，告訴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譚芊芊從來都不打算對他有所隱瞞，她伸手環住他的腰，像是長長的舒了口氣，然後才悠悠說道：“今天是警察局打電話來，有我爸爸的消息…”

  “你爸爸？那然後怎麽樣了？找到了嗎？”李英祺聽了她的話也同樣詫異不已，失蹤了那麽多年，現在終於有消息了，不是應該高興才對嗎？可是為什麽他卻完全沒發現譚芊芊臉上有任何高興的痕跡？
  譚芊芊對此顯得很無奈，一張身份證是不可能會憑空出現的，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麽多巧合，如果是父親自己所為，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都避而不見？母親只不過見到了父親的身份證，為什麽會恐懼成那副模樣？
  她也跟著慌張，無措，總覺得有什麽她不知道的真相呼之欲出，那一刹那，就覺得連生她養她的父母都變得陌生起來，她能信賴的，就只剩下身邊的人。

  她將今天的一切來龍去脈全都詳細的告訴了李英祺。

  李英祺聽完之後，心中的訝異也絕不亞於她，怪事年年有，今年好象特別多。他知道譚芊芊此刻必定是糾結萬分的，隻好安慰道：“別亂想了，有我在，我會想辦法幫你弄清楚的…”

  那天晚上，譚芊芊睡著之後，李英祺再次打電話給杜宇凡，拜托他再讓人去查查譚思安，本來這是警察查了幾年都沒查到的事情，李英祺本不抱太大的希望，可是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杜宇凡就向他提供了一條看似沒什麽價值，實際上卻成為關鍵的一條線索。

  杜宇凡也覺得奇怪，為什麽最近李英祺讓他幫忙查找的人都是高度機密的，以正常的途徑根本就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查不到穆千惠也就罷了，居然連譚思安都查不到，實在是不尋常。

  最後忙活了一場根本就沒什麽收獲，只是查到了一條在警察局備案的尋人啟事而已。其實也與一般的尋人啟事並沒有多大的差別，不過就是簡單描述了一下失蹤者的體形樣貌以及明顯的特征罷了。

  杜宇凡在電話裡一字不漏的念著那條尋人啟事給他聽，李英祺剛開始也聽不出什麽眉目了，聽那描述只能猜到是個男人，而一般男人大概都長那樣，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一直聽到最後一句，他卻突然激動得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你剛說什麽？再說一遍？”

  “什麽？”杜少詫異的反問。

  “就你剛才最後念的那句，再說一遍！”

  杜宇凡這才明白過來，隻好倒回上一句，說道：“雙腿癱瘓，左手六指…”

  沒錯！李英祺的注意力隻集中在這句話上，左手六指，六指…他自然而然的聯想到了什麽…

  他久久不說話，杜宇凡不明狀況的問道：“喂！有什麽不對嗎？什麽情況？”

  李英祺已經顧不得回答，馬上又急急的問道：“有照片嗎？把照片傳過來我看一下！”

  左手六指的男人！
  真的會有那麽巧嗎？他無法接受這事實，所以他想要盡快看到照片，他要馬上知道譚芊芊的父親到底是不是他曾在穆千惠病房中見過的那個六指男人！

  然而，結果卻很令人失望，杜宇凡也對此表示很好奇，他說：“暫時還沒找到照片，我也就納悶了，尋人啟事上怎麽會沒有附帶照片呢？這個人總不至於一輩子都沒拍過照吧？我懷疑八成是有人也對他的資料動過手腳的…”

  動過手腳？！穆千惠的是這樣，譚思安的也是這樣？！一次巧合也許真的是巧合，可是巧合太多了就讓人不得不懷疑這是個陰謀了。

  李英祺心中亂極了，他需要時間來整理一下凌亂的頭緒，所以也顧不得再向杜宇凡解釋那麽多了，急急忙忙的說道：“我知道了，老杜，你繼續幫我留意一下有關穆千惠的消息，拜托了！”

  跟杜宇凡的談話結束了之後，李英祺在辦公室裡徘徊了好幾圈，隻覺得坐立難安。

  他猶豫了許久，還是決定在晚上譚芊芊下課回來之後試探著問她：“芊芊，我想問…你爸爸的左手是六指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