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林鳳祁出征,一晃兩個月過去,轉眼就到了十一月。茵娘從最開始的不習慣林鳳祁的離開,到現在已經慢慢習慣睡覺時床上少一個人。
林鳳祁於十月的時候到達了福建,之後每十天就會送一封家書回來,信中除報平安,還會跟她說一些南方的風景和見聞,或者說一說自己這些時候幹了什麽。但他從來不在信上說一些打仗的事,或許他是怕她擔心。
秋冬交替,天氣變化多端,而茵娘在這個時候非常光榮的感冒了。好在茵娘的身體素質一向過關,喝了兩天的藥也就差不多好了,只是還有點小小的鼻塞。
茵娘生病的時候,林太夫人免了她的晨昏定是,現在她覺得好些了,便決定去福壽院給她請安。青花一邊幫著茵娘系上大麾,一邊勸道:“夫人,不如多休息兩天再去,您的病還沒好全呢,若在外面又吹了冷風,等一下病情又得加重了。反正您是太夫人的親兒媳婦,太夫人又不會怪你。”
茵娘道:“不礙事,不過幾步路而已。”
雖然是親兒媳婦,但適當的表示對婆婆的重視還是必要的,而這種重視,在你病還沒好全就急著給她請安是最能體現了。當然,茵娘也不會真拿自己的身體來表達自己對婆婆的孝順,她是知道自己的好得差不多了,吹幾下風不會導致病情加重,這才敢出門去給林太夫人請安的。
茵娘和青花去到福壽院的時候,林太夫人正在跟袁麼麼、玲瓏和翠珠湊了一桌打葉子牌,而何氏則站在林太夫人後面,手中端著一碗茶。
翠珠現在是一副婦人的打扮。她原和玲瓏一樣是林太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只是她去年的時候嫁了人,嫁的是外院采買的田管事。嫁人之後她便不再回內院當差,但時常會回來給林太夫人請安。
林太夫人見茵娘進來,先打完手中的一張牌,這才道:“不是讓你這幾天不用來給我請安嗎,你的病好全了?”
袁麼麼和玲瓏,翠珠紛紛起來要給茵娘請安,茵娘揮揮手,示意她們不要多禮。而林太夫人身後的何氏,則是幽怨的看著茵娘。
林鳳祁出征的第二日,被禁足的何氏就讓何媽媽傳話,說她知道錯了。後面見了林太夫人和茵娘時,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認錯,稱自己錯了,自己不該無理取鬧鬧得家宅不寧,她以後一定好好改正,並孝順婆婆,敬重大嫂。
茵娘才不管她是不是真的知道錯了,反正大家面子上過得去,她不直接來找她的茬就行了。且守孝期間鬧出妯娌不和的傳聞,於侯府的名聲也不好聽。於是茵娘便跟林太夫人求情,解了她的禁足。何氏這次出來後,好似確實是知道自己錯了,既沒有再跟林鳳鄴鬧,每次遇到茵娘,還會客客氣氣的喊一聲大嫂。
林太夫人自林老侯爺死後,內院中饋又交給了茵娘,整日無所事事無事消遣,後面便迷上了打葉子牌。後面解了何氏的禁足,好似又想過一過教導兒媳婦的癮,於是又迷上了教導兒媳婦。當然,這個兒媳婦不是茵娘。
林太夫人教導兒媳婦的第一件事就是怎樣侍奉婆母,比如,婆婆現在要打葉子牌,兒媳婦就得端著茶水在身後候著,婆婆累了,兒媳婦要上前去錘腿捏肩,婆婆用飯,兒媳婦要站在旁邊布菜。
茵娘有時候也覺得林太夫人對何氏過分了點,但她卻不想幫她求情。她心胸不大,太愛記仇,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天晚上她罵她罵得多難聽呢。
茵娘直接忽略何氏的幽怨,對林太夫人笑著道:“好的差不多了。雖說娘疼我才免了我的請安,但幾天不見娘,有些想娘了,所以來給娘請安。”
茵娘說得林太夫人心中妥帖,笑罵道:“就你那張嘴會說。說吧,甜言蜜語的哄著我,又想從我這裡哄了什麽去?”
茵娘有時候來林太夫人這裡,會故意說她這裡的東西好,然後討一些不甚值錢的小物件去,她這樣做的目的自然不是為了從林太夫人這裡順東西走,而是為了奉承林太夫人逗她開心的意思。
茵娘笑道:“娘可冤枉我了,我是說真話,您卻偏不信。您看著吧,我今日可不從您這裡拿走一樣東西,袁麼麼、玲瓏和翠珠三人來給我作證。”
袁麼麼、玲瓏和翠珠三人皆笑著道好。
林太夫人笑道:“這個小滑猴,都快把我院裡的人拉攏到你這邊去了。”
袁麼麼和玲瓏,翠珠三人知道林太夫人說的是玩笑話,因此也沒因這話而惶恐。林太夫人又道:“快過來吧,幫我看看牌。”
茵娘道:“是,娘。”
茵娘走到林太夫人旁邊,機靈的小丫鬟連忙搬了張椅子給她坐下。
林太夫人拿著兩張牌,猶豫不決道:“你說我是打左邊這張牌好,還是打右邊這張牌好?”
茵娘指了指左邊這張牌,道:“打七筒。”
結果林太夫人剛把七筒打下去,下家的袁麼麼將牌一翻,滿臉笑道:“哎呀,碰糊,我贏了。”
林太夫人非常質疑的看著茵娘,茵娘不好意思的呵呵笑道:“要不,娘這一局我來給錢。”
林太夫人道:“那倒不用,不過是湊個消遣,難道我還在乎那幾個錢。”說完就拿了桌子上的碎銀給了袁麼麼,玲瓏和翠玉亦給了錢。
林太夫人趁著袁麼麼等人洗牌的時候,對身後的何氏道:“老二媳婦,把茶端給我。”
何氏將茶端給林太夫人,結果林太夫人喝了一口就吐回了茶碗裡,然後瞪著何氏道:“大冬天的,你讓我喝這麽涼的茶,你娘是怎麽教你伺候婆婆的?”
何氏手指用力的捏著手中的托盤,手指發白,好不容易才壓下了心中的怒氣,才道:“對不起,婆婆,我這就去給您重新倒一杯。”
何氏重新倒了茶來,林太夫人喝了一口,將茶碗放回何氏手中的小托盤,又道:“用心學著些,服侍婆婆是門高深的學問,學好了你一輩子都受益匪淺,我是為你好。想當年我伺候你祖母時,那可真是從早到晚寸步不離的服侍著,連晚上睡覺都還要在她床前打地鋪守夜。”
何氏心中罵道:學好了難道要跟你一樣折騰兒媳婦,如果真有這麽好,怎麽不見你教導你親兒媳婦。
何氏不敢將心裡話說出來,面上隻得道:“是。”
袁麼麼等人見林太夫人要“教導”兒媳婦,相互望了一眼,然後紛紛告退。正好林太夫人打葉子牌也打膩了,便允了她們走。
林太夫人走到旁邊的榻上坐下,然後望著何氏。何氏捧著托盤站了半天了,手實在是酸了,本打算裝作沒看見林太夫人的眼神。但林太夫人一直望著她,她最後實在是裝不下去了,這才走到她前面,跪在地上拿了小錘子幫她捶腿。
茵娘都有些同情何氏了,於是選擇不看她,免得自己心軟。茵娘走到林太夫人的旁邊坐下,挽著林太夫人的手臂道:“娘,我今天還有些事想請教你呢?”
“什麽事,說吧。”
“是這樣,今年丫鬟們的冬衣都要開始做了,只是您知道府中正在守孝,冬衣不好做成鮮豔的顏色,但庫房中又沒有這麽多的素色布料,我正在頭痛應該怎麽辦呢。”
果然還是年輕,遇上點難辦的事情就不知道怎麽辦了。不過罷了,我就提點提點她,誰叫我是個好婆婆呢。
林太夫人道:“這有什麽難的,你就將冬衣折成銀子發給丫鬟,讓她們自己在外面做也好,自己買了布料讓針線房幫她們做也好,總之你跟她們說,銀子發到她們手上她們看著辦,隻一樣,不許手拿著銀子卻穿得破破爛爛,或者穿著鮮豔的衣裳進府辦差。”
茵娘想到的自然也是這個法子。她之所以還會請教林太夫人,則是為了找機會奉承林太夫人,另外也免得讓她覺得兒媳婦太能乾不需要她了,反而對兒媳婦不滿起來。她可不想被林太夫人叫去“教導”如何為人媳。
茵娘奉承道:“還是娘有辦法,這法子既省事又容易讓丫鬟接受,丫鬟手中拿了銀子也會稱讚起侯府的仁慈來。我當時能想到的,也只是盡快派人去外面買一些素色布料回來呢。”
茵娘的話極大的讓林侯夫人滿足了被人需要的感覺,對茵娘越越發慈愛起來,滔滔不絕的指點起她主持中饋時一些地方應該怎麽樣做。而茵娘則真的像個一無所知的小學生那樣,非常認真的聽著,時不時的還稱讚幾句。
在下邊幫著林太夫人捶腿的何氏聽了,不由的撇了撇嘴,心中不屑道:果然是鄉下來的丫頭,打理內院這樣高深的學問她怎麽可能會知道,不過仗著長媳的身份才有機會主持了中饋,若是讓她來,她定能將內院管理得更好。
不過陳氏蠢也有蠢的好處,說不定什麽時候犯了錯,她就有機會插手侯府的中饋了。等她接手了中饋,她定會將內院管理得嚴嚴實實的,讓外人見了,只會豎起大拇指來稱讚她,連陳氏都壓了下去。到時候就算她是大嫂又如何,還不是要看她的臉色過活。
何氏想到陳茵娘會被她氣成豬肝色的樣子,就覺得心情非常舒暢,連手裡捶腿的動作都有勁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