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四個女孩子,秦暖和柳蒹蒹年紀大些,兩人湊在了一起,而茵娘則被蘊姐兒拉著,指著瀛月台四周的房屋院落介紹威北侯後花園的景致。
“你看那個種了兩棵榆錢樹的院子就是我娘的院子,我娘最愛種花種草了,裡面還還種了很多的小植物,有文竹、秋海棠、水仙、雞冠花、萬年青等,我爹還專門給我娘建了一個花房,裡面什麽花都有,等一下你回去的時候我帶你去看,你喜歡什麽花我讓人剪了給你帶回去。”
“還有那裡,用竹子蓋的看起來像個茅草屋的,那是我爹的書房,那裡放著可多的書了,不過拿書都是講打打殺殺的兵法之類的,我可不喜歡看,我要看就去我娘的書房,裡面藏著一些棋譜和樂譜,那才有趣呢。”
“對了,我娘還會製香精,都是用她自己種的花製的,可香了,你回去的時候也要拿幾瓶回去,什麽味道的都有。”
威北侯府的景致漂亮是在京城出了名的,每個院子各有特色,但彼此間連成一片又不顯得突兀,茵娘也不得不承認威北侯府的景致比永寧侯府好了不止一點半點。永寧侯府除了梅花林和雪梅院能看外,其他地方都是差不多的模樣,格局單調,哪有威北侯府令人看得賞心悅目。
茵娘很喜歡蘊姐兒,覺得她雖有些天真,但是待人真誠。蘊姐兒說的時候,茵娘也會附和幾句或問一些感興趣的問題。
幾人在瀛月台玩了一會,蘊姐兒又提議要去采蓮子。
瀛月台四面的湖中種了一湖的荷花,正是蓮子長成的時候,都是十幾歲年紀的女孩子,哪有不愛玩的,蘊姐兒的提議,也是得到了大家一致的同意。蘊姐兒讓人將湖中的小船拉了過來,旁邊伺候這些小姐的大丫鬟想得更周到些,還叫了兩個會游泳的婆子守在湖邊,防止萬一有小姐掉下去好有人去救。
四個人連著一個撐杆的婆子坐上了小船,小船悠悠的到了湖中央,蘊姐兒伸出手剝了一個蓮子放到了嘴裡,剛咬了一口,卻吐著舌頭直喊苦死了,逗得大家都笑起來。秦暖點了一下蘊姐兒的頭,道:“活該,誰叫你什麽東西都亂吃。”
幾人在湖中晃了一圈,采了半籃的蓮子然後就上來了。
上來之後,正可以看到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從湖傍邊的小路上走過去,那少年穿了一身藍色的衣裳,不緊不慢的走在路上,給人一種溫潤沉靜的感覺。蘊姐兒見了連忙對茵娘等人虛了一聲,然後提著裙子跑過去,躲在一棵柳樹下,將手中抓著的幾棵蓮子一個連一個的扔到少年身上去。
如你想象,一棵柳樹,哪裡藏得住人,那少年回過頭來,一眼就看到了蘊姐兒,對著她笑著道:“蘊姐兒,我看到你了,你出來吧。”
蘊姐兒不甘不願的嘟著嘴出來,然後叉著腰對那少年道:“今天是女眷的賞菊宴,你做什麽到後院來,肯定是偷偷進來的。”
那少年裝作認真的對蘊姐兒道:“可不是,我就是偷偷跑進來看你的。”
旁邊伺候蘊姐兒的大丫鬟連忙插嘴道:“大小姐可不要胡說了,別人聽到了可不得了,要敗壞王公子的名聲的,今天是王夫人帶了二少爺過來,讓二少爺去春和院拜見太夫人的。”
那少年還在跟蘊姐兒一往一來的說著些什麽,身後,秦暖看著前面金童玉女般的一雙人,不由的捏緊了手中的帕子,低著頭露出點落寞的神色來。茵娘看見了,若有所思。
茵娘的身後,柳蒹蒹走上前幾步,到了與茵娘並列的地方,也望向前面的一對少男少女,開口對茵娘說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茵娘不知道,但有些好奇。柳蒹蒹也不等茵娘開口問,自己就接著說了:“那是王太師的孫兒,聽說書讀得很好,去年剛十六歲時就中了解元,京城裡的人都說,等過兩年他下場時,就是不中狀元,那至少也是個榜眼探花。王老夫人跟蔣太夫人是手帕交,兩家親近,他跟蘊姐兒是一塊兒長大的,算是青梅竹馬。現在兩家正在說親,只怕等明年蘊姐兒及了笄,兩家就要結親家了。你看他們兩小無猜的樣子,看起來真像一對璧人,青梅竹馬的情誼,自來是令人羨慕的,你說是不是?”
茵娘覺得自己腦袋不夠用了,實在聽不懂柳蒹蒹話裡的意思。她不是不懂這段話的意思,而是聽不懂她潛外話是什麽意思。
不過很快,到了回去的路上,茵娘就懂了點她的意思。
賞菊宴總有結束的時候,回去時,小楊氏送了她們出來,到門口時,幾個大人站在門口依依惜別,而茵娘和柳蒹蒹則先站到路邊等小廝套馬車。正在此時,一輛馬車得得的駛過來,然後在她們的旁邊停下,簾子被掀開,露出林大世子的一張臉來。
林鳳祁開心的叫了一聲:“茵娘。”然後從馬車上跳下來,茵娘還沒來得及激動,旁邊的柳蒹蒹先激動起來了,望著面前的兩年多不見的少年,雙目含淚,欲語還休的叫了一句:“鳳祁哥哥!”
林鳳祁好似這才注意到了旁邊還有另外一個大活人,望了柳蒹蒹一眼,神色冷淡的道:“你也在啊!”
“鳳祁哥哥,”她上前走近一步,林鳳祁卻又退後了一步,柳蒹蒹不由的神色黯然了幾分,卻也不敢再上前了,隻站在原地說著:“我們,我娘……。”我們,我娘的來來回回說了半天,卻沒有其他的話說出來。
林鳳祁舉手打了個停的動作,道:“行,行了,你別我們,我娘的了,我知道了。”
說實話,林鳳祁對柳蒹蒹是心裡有點複雜的,當初他們是一起長大的,林侯夫人和阜陽侯夫人是手帕交,從他們小的時候開始就籌謀著要把他們湊在一起結成一對兒。小的時候受到這種心裡暗示,林鳳祁也是將她當做未來媳婦兒看待的,雖說談不上喜歡但也是不討厭,反正娶媳婦嘛,每個男人都要的,娶個熟人相處起來還容易些。
但是,就是這樣,等他到福建抗倭時,還沒過兩年呢,媳婦兒就成了別人家的了。一開始林侯夫人來信是說,他也老大不小了,得早點成家好生個大胖孫子讓她享受一下天倫了,她準備現在就將他和柳蒹蒹的婚事定下來,等他一回來,兩個人正好成親。他覺得沒問題,連準備當新郎官的心情都調整好了,結果三個月還沒過去呢,林侯夫人又來了一封信,信中林侯夫人將所有能夠罵人的話都將它們用了一遍在阜陽侯夫人身上,什麽攀附權貴啦,死不要臉啦,言而無信啦,總之意思是,他們家看不上他,另給他們家女兒找了一門親事。
他心裡雖談不上傷心,但心裡也是嘔的很。任誰被人嫌棄配不上他們家女兒心裡沒點脾氣?若他們另找的那個人比他有能有才還罷了,偏偏他們家的新準姑爺是個吃喝嫖賭四毒俱全的敗家公子哥兒,不過因為是皇后的娘家,就令他們看他比他還高一眼。
其實林鳳祁也知道,這也不能怪柳蒹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不一定就是柳蒹蒹願意的,但是吧,他見到她,卻總又忍不住的不舒服。
茵娘看著這一幕,再將原先柳蒹蒹說的話想了一遍,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雙手在心裡一拍,心道:什麽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真真是令人羨慕的情誼,說的不就是這個麽!
不遠處,剛跟小楊氏拜別完的阜陽侯夫人看到自家女兒對著林鳳祁露出的不適當的眼色,臉上一黑,但很快又將這神色掩去,笑盈盈的走上前來,對著林鳳祁道:“是鳳祁啊,你是來接你母親的?”
林鳳祁恭敬的道:“是,今天提早下衙,便順便來接我母親。”
阜陽侯夫人畢竟是長輩,林鳳祁再討厭她,也不會當面使臉色。
“真是孝順,我許久不見你,你回來有些日子了,怎麽也沒到伯母家裡來看一下。”
林侯夫人上前來,直接笑著替兒子答道:“他忙著呢,回來之後又是拜師又是訪友的,緊接著就開始去軍衙裡上值,到現在黑眼圈還沒消呢。”潛台詞是,我兒子可不是阿貓阿狗都會隨便去見的。
阜陽侯夫人也聽出林侯夫人的意思來了,兩人都有些黑著臉的上了各自的馬車,各回各家。
等回到了永寧侯府,茵娘早早的就辭別了林侯夫人回了自己的院子。林鳳祁見茵娘走了,也連忙對林侯夫人行了一禮道:“娘,那我也不打擾您休息,我先回去了。”然後等不及林侯夫人答應,就急匆匆的出來了。
但沒想到,茵娘人小腳程卻不慢,等他出了棠榮院的時候,茵娘早就走遠了。林鳳祁在後面加快腳步追上去,終於在靜香院的門口追上了,林鳳祁拉著茵娘的手臂問道:“茵娘,你這幾天幹嘛不理我?”
茵娘道:“沒有啊,我這幾天要學繡花,可不能隨便玩的。”
林鳳祁道:“還說沒有,明明有,你生氣了?”
“你又沒做錯事,我幹嘛生氣!”
“就是啊,我就不明白你在氣什麽,”自己想了一下,好像突然間恍然大悟,勾著嘴笑道:“難道你是吃柳蒹蒹的醋了,那你可是白吃了,我跟她雖然是差點訂了親,但我可是沒喜歡過她。”
茵娘看了林鳳祁一眼,然後道:“你想太多了。”說完開門,進門,對著門外的林大世子道:“我要去繡花了。”然後門碰的一聲關上,將林鳳祁關在了門外。
林大世子有些莫名其妙的摸了摸鼻子,然後想起古人的一句話來: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