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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劍俠傳(卷五)》第43章 魅影爆冰魂 灩灩神光散花雨 佛燈飛聖
  第43章 魅影爆冰魂 灩灩神光散花雨 佛燈飛聖火 曇曇幻境化金蛛(4)
  黑醜見妖婦似已迷住,並未施展全力。眼看探得驪珠,也是猛覺一股潛力外吸,幾乎本身元精也受搖動。方覺對方也是行家,待要加緊施為,妖婦倏地打了自己一嘴巴,脫身飛起。心中一著急,剛喝:“你想逃走麽?”未及跟蹤追趕,妖婦已滿面嬌羞,俏生生站離面前不遠的一株繁花如錦的大桃樹下,手指黑醜,嬌聲罵道:“冤家,你放心,我遇見你這七世冤孽,命都不打算要了,只是話須說明了再來。”黑醜聞言,才知她剛才是有心做作,假裝癡呆。

  妖婦本來生就絕色,再有滿樹桃花一陪襯,越顯得玉肌映霞,皓體流輝,人面花光,豔冶無倫。妖婦又工於做作,妙目流波,輕嗔薄怒,顧盼之間,百媚橫生。甚人見了也要目眩心搖,神魂飛越,不敢逼視。黑醜幾曾見到這等尤物,不等說完,早挺身翹然,撲將過去,仍舊溫存。

  妖婦存心籠絡,何等滑溜,見他伸手要抱,隻一閃,便已躲開。黑醜先前是急先鋒,上來便據要津,一切未細心領略。這時人未抱著,只在妖婦背股間挨摸到一點,立覺玉肌涼滑,柔膩豐盈,不容留手。連抱了兩次,均吃閃開,沒能得手,越發興動。妖婦本無拒意,又不便再逞強暴,隻得央告道:“好仙姐,既承厚愛,有話且先快活一回再說,不是一樣麽?”

  妖婦見他猴急,知已入彀,動了真情,邊躲邊媚笑,哧哧地笑道:“你不要忙,人反正是你的了。只是我還要問一句,你愛我是真是假?”黑醜急答:“自然是真的。”妖婦笑啐道:“我不是那死的賤婢。你分明是想害我,還說真愛,這樣越發至死也不依你了。”黑醜知瞞不過,忙改口道:“先前因你太狠,不知你是甚心意,唯恐明白過來,還是不從,又不知你這等好法,實想盜你真元,給那女子報仇。如今休說你還愛我,便是日後不愛,也決舍不得傷你一絲一發了。”

  妖婦笑道:“照此看來,還稍微有點愛。我也不知你是真愛還是假愛,只是我愛你這冤孽極了,愛得連命都願斷送給你。但我也非無名之輩,能有今日,也曾修煉多年,受過不少辛苦磨難,就此一回葬送,太不值了。你真要無情無義,要采我的真陰,那於你大有補益,我也心甘情願,但我得享受些時才能奉上。並且在我未死你手以前,你卻是我一個人的,不許再和別的女子勾搭。你如願意,憑你擺布,無不依從。否則我便和你拚命,我勝了與你同死,敗了也寧死在你的面前,也不容沾身。你隻估量給我幾年光陰的快活吧。”妖婦這裡流波送媚,款啟朱唇,嬌聲軟語,吐出無限深情的愛。黑醜由不得魂飛魄融,心搖神蕩。好容易盼她把話說完,又聽相愛如此之深。熱愛情急之際,未暇深思,唯恐所說不能見信,立即跪倒起誓道:“我蒙仙姐如此真心垂愛,此後成為夫妻,地久天長,同生共死,永遠相親相愛。如若負心,形神俱滅於無限飛劍神光之下。”

  黑醜本意是說到形神俱滅為止,話快出口,忽然想起本門修煉,多仗采補。自己按說功力尚差,不比父親修為多年,已到火候,現時隻為行樂,無須采補,所以宮中姬侍都通道法。自己能得此女為妻,自是曠世難逢的尤物,可以無憾。但是采補仍不能免,此誓如何起得?話到口邊,以為自己煉就三屍,有三個元神,稍有絲毫縫隙,便即遁去。真要遇見最厲害神奇的法術法寶,不過舍去一個元神,再費九年的苦功,仍可煉他複原。飛刀飛劍多是五金之精煉成,本門更有獨特抵禦之功,休說形神俱滅,稍次一點的,也不能傷及毫發。即便遇見像父親所說,如峨眉門下那十幾口最厲害的仙劍,如七修連珠以及三英二雲所用諸劍,合璧夾攻,也至多葬送一個化身,無論如何也不致形神全消,覺著這誓決不會應驗。念頭一轉,隨把末幾句加上。

  實則妖婦倒真是熱情流露,愛他如命。雖然欲與故拒,用了不少迷人手段,所說倒也不盡虛言,心中自然不無希冀。照這火一般熱頭上,黑醜如許她十年歡娛,到期仍要攝她元精,當時也必點頭,情甘願意。不過水性楊花,將來有無中變,難說罷了。黑醜這等答法,自然心滿意足,喜出望外。也沒回答,隻將牙齒咬住朱唇,“嚶”的一聲嬌呻,柳腰微側,仿佛不禁風似的就要傾倒。黑醜話一說完,早從地上縱起撲上,一把緊緊抱住,玉軟香溫,膩然盈抱,雙方俱各美滿已極。妖婦也不再抗拒,跟著雙雙一同側倒,橫陳在碧草茵上。這一來,泯去猜嫌,刻意求歡,各顯神通,均不施展殺手,隻管賣弄本領,全無疑忌之念。

  時光易過,不覺金烏西匿,皓月東升。男女二妖孽又就著明月桃花之下,極情盡樂了一陣,方始坐起。舍去原地,另覓了一片乾淨草地,將先剩美酒肴果放在面前,相偎相抱,飲食嬉戲。妖婦笑道:“我沒見過你這等猴急的人,連口氣都不容人喘。我兩人如此恩愛情濃,到了現在,彼此還不知道名姓來歷,不是笑話麽?”黑醜把妖婦摟住,緊了一緊,笑道:“先見時,是怕你不肯依我,急於上手。後雖想起,無奈愛極情深,連你說那些話都等不及,哪有心腸再敘家常?反正是我的人了,早晚一樣,忙它作甚?”妖婦道:“我本來想先說,一則見你所學與我雖非一家,斷定彼此必有淵源,我又有個討厭的丈夫,並非無名之輩。我師父更是一派宗祖。我是向來行事無所顧忌,師父、師叔們和我丈夫俱都無如我何。你美得出奇,令人一見動心,不用再顯所長,已恨不能一碗水吞下肚去。連敵帶友,我也見過無數美男子,似你這樣,做夢也未見過,難保不有一點做作,我卻看不出來。真正年歲雖不易猜,但各派道友中並無你這一人,必是新近出山的有道之士。初出茅廬,多半膽小,唯恐你想起兩家淵源,有了顧忌,豈不掃興?以你這身功夫容貌,無論仙凡,哪裡找不到便宜?我的情濃,妒心尤重,愛上一個人,便不許他人染指。適才上來,先將賤婢殺死,我即使死在你手,都所心甘。但決不許在我生前,你再愛一個,便是如此。如再為了膽小害怕,臨陣脫逃,我再攔你不住,那我不更糟了?所以還是不說,等到事後再設計較。現在看出你果真愛我,說也放心了。你到底是哪位仙長的門下呢?”

  黑醜又把妖婦極力溫存撫摸,逼令先說。妖婦便照實說了。先以為黑醜聽了華山派的威望,必要吃驚,誰知若無其事,隻笑道:“心肝是烈火祖師的門徒麽?你的來歷說了,我卻不能說呢。”妖婦在黑醜懷裡媚眼回波,滿面嬌嗔道:“你還真心愛我呢,連個姓名來歷都不肯說。”黑醜道:“不是欺你,是有不能說的苦。”妖婦媚笑道:“有甚難說的苦?我為愛你,命都不要,任你天大來頭,只要你不變心,我都不怕。”說時玉臀不住亂扭,又做出許多媚態,黑醜吃她在腿上一陣揉搓,涼肌豐盈,著體欲融,不禁又生熱意,趁勢想要按倒。妖婦一味以柔情挑逗,執意非說出來,不允所請。黑醜無奈,隻得把妖婦抱緊,通身上下連咬帶吻,先愛了個夠。然後歎道:“我真愛你,想這露水夫妻能夠長久一些,所以不肯明說,你偏要我非說不可。我又不舍得和你強,我也不怕師父,說出來其實無妨,隻恐緣分就快滿了。”

  妖婦聞言,好生驚疑,想了想,仍是追問,並問緣滿之言,由何說起?黑醜道:“我一說出真名,你就不會愛我,豈非緣滿了麽?”妖婦手向黑醜額上一戳道:“我說你太嫩不是?我還當你有甚大顧忌處呢,原來如此。實告訴你,你就是我的命,離了你,我就活不成。無論你以前以後聲名多壞,為人多麽可恨可惡,哪怕為你連累,受下無邊苦難,粉身碎骨,都所甘心,焉有為此不愛之理?”黑醜只是搖頭。妖婦奇怪道:“這又不是,到底為何?我決不變心,你隻明說吧。”黑醜吞吐說道:“我本相奇醜,這個又不是本相。”妖婦笑道:“這個我也早在意中,隻沒看出罷了。照你的好處,便醜得像個鬼,我也愛你。何況你能變得這麽好,本底子也未必差呢。”黑醜道:“那是我看家本領,哪能當真?如照本來,真比鬼還醜呢。難道心肝全不嫌麽?”妖婦脫口笑道:“決不嫌厭。只是先不要現出來,等心肝說完來歷,我還有話。”

  黑醜便把自己是九烈神君之子黑醜說了。妖婦聞言大驚,暗忖:“難怪他聽了烈火祖師名頭,不怎動容,原來竟有這麽大來頭。此人雖然奇醜,但他父子道法高強,房中之術尤為神妙,情分又如此深厚,與他相處,日後得益無窮。”為要堅他相愛之心,故意加做一些妖淫情態,笑答道:“你忒癡了。你當我是世俗女子麽?你有這等家傳本領,便現真形,也能使人愛而忘死。何況你所幻假形,那麽美妙,還叫人看不出來呢。不怕你笑,我以前也曾交接過不少壯美少年,可是不消幾年,便化枯骨。即便至今不死,也都龍鍾衰朽,老醜不堪。常人最美好的光陰也隻十八九起,中間只有一二十年。少年時再要作踐一點,更連這短時光都挨不過。照我所遇的人來說,就沒一個活滿過三年的,總是沒有多久,使人掃興。我因美質難得,遇到一個好的,任是不采他的真元,多麽愛惜他,也是無用。先還仿佛余勇可賈,實則精髓早枯,越用藥力,他越死得快。終於久而生厭,我不殺他,他也自死。真是無可如何,乾叫人生氣,隻恨當初白愛憐了廢物。同門中雖有幾個差強人意的,一則多是枉自修煉多年,自來未斷色欲,根基不固,到了緊要當兒,難免心動神搖,唯恐吃了我虧;二則他們見人就愛,知我情濃妒重,怕多糾纏。除師父、師叔均有愛寵,聽說極好,不承下顧,沒試過,余者均非對手,日久也都借故分開。我覺他們比常人還要惹厭,幾回傷心,再也不睬他們。比較起來,還是我這位沒出息的丈夫,倒能備個緩急。他除有時見我和人情熱,不免吃醋,暗算人家,是個缺點,只要不眼見,也還不聞不問,別的都還將就,所以能和我相處至今。他也長得奇醜無比,並未嫌他。可是現在遇上了你,能否再同他長處,就難定了。我初見人時重貌,一經交好,重才更甚於重貌。往往一試即不再顧,或是不試而退的都有,沒的招人心煩。似你這樣千載難逢的人才,還有什麽不足之處?若要十全十美,你可長用幻相與我快活。即使驟然路遇,隱藏不及,我隻當那是你的元神幻化,以假為真,以真作假,不是一樣麽?隻交接時看著快活,助些興趣而已。”

  黑醜聽妖婦如此淫浪凶毒,奇妒無恥,一點不以為意,反覺她愛極而忘其醜,不特甘死無悔,連她許多不可告人的事,也都推肝吐膽,全數說出,可見情分之深。不禁愛極,重又摟抱在地,淫樂起來。妖婦一邊迎合,媚笑道:“久聞九烈神君獨子黑醜生具異相,身高不滿三尺,紅睛綠發,膚黑如墨。你生相如此奇醜,我偏會和你成夫妻,舍身相愛,不稍嫌厭,真可算是舍其所短,而用其所長了。”黑醜聽她語帶雙關,浪意十足,越發高興,“心肝”、“性命”,喊個不住。

  這一雙妖邪男女正在樂極情濃,不可分解之際,忽聽一聲厲吼,一道暗赤光華,夾著十幾根細才如箸、長約七寸的黑光,直朝黑醜頭上飛到。妖婦聞聲,便知丈夫尋來,必是看雙方情熱,醋勁大發。唯恐自己偏護所歡,飛劍難傷,竟連師父新近傳授、輕易不準妄使的天躔密魔神釘,也同時發出。情人縱是法力高強,驟出不意,無法抵禦躲閃,不死必帶重傷。心裡一急,由不得怒喝一聲,欲待縱起,去和丈夫拚命。誰知身被黑醜壓住,仍如無事。百忙中定睛一看,黑醜仍在自己身上,另外有一個三尺來高的小黑鬼,在周身碧煙圍繞之下,已和丈夫對敵,鬥在一起。那神釘分明見穿身而過,竟未受到絲毫損害,果然名不虛傳,玄功奧妙。生平初見,不由又是心愛,又是佩服。越把丈夫視若糞土,唯恐氣他不夠,竟裝著沒有看見丈夫在側,特意做出許多騷聲浪氣,醜態百出。

  原來妖婦之夫池魯,自從那日妒奸,將面首殺死,二人變臉大鬧,幾乎動手拚命。平日寵愛,受製已慣,早經約定,匪自今始。妖婦法力稍遜,真要擠急動手,難免吃虧,反被振起夫綱,日後更難快意,於是負氣出走。這妖人是個暴性,每和妖婦鬧過一回,必再三負荊,加添一些苛法奇章,使自己多受好些挾製,始能和好如初。這次也實因所殺的是妖婦新交,正在情熱頭上,不稍顧忌,太已看不下眼,妒火暴發,驟下毒手。深知這位賢妻脾氣,決不甘休。偏又不舍分離,妖婦走才半日,便生悔意。心想:“反正得求她回來,一樣服輸,何苦多受孤棲之苦?”於是出來找尋。知妖婦近來得罪了許多同門,平日只顧攝取壯男,采補作樂,同道中多無往還,不會遠走。新歡已死,又和自己反目,晚來難耐孤寂,此時必往鄰近山城鎮中,去攝取一二少年,仍在本山覓地相聚,聊以解渴。知道此婦心腸最硬,自己越服軟得晚,吃虧越大。既要尋她,早去為妙。誰知把妖婦平日幾處藏身之地反覆找了幾遍,並無蹤跡。最後心裡一灰,想起妖婦此時必又同了所攝的人,在隱蔽處盡情淫樂,自己卻成了一個孤鬼,不禁妒火重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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