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夢醒時分
  至於奪去自己的爵位將自己貶為平民，子嬰心中也有了兩個猜測。

  一是始皇帝已經準備立太子，為了掃清太子繼位的障礙，將自己這個最大的權臣一擼到底。在繼任者沒有足夠的威信，而天下又承平已久的情況下這一心理也不無可能。

  第二種可能便有些可怕了，那便是趙高假傳聖旨！

  若不是子嬰熟知原來的歷史，知道這個看似憨厚的趙高其實是個膽大包天的竊國巨賊，子嬰也不敢往這方面想，因為這一猜測實在是太過膽戰心驚。

  “速速將近日裡的所有情報給我送過的來。”在看望了自己的母親和司馬菁菁、雪姬等妻子之後，子嬰第一件事便是把燕猛叫了過來。

  子嬰是墨門的巨子，他的府邸自然早已經被燕猛挖出了與外界相同的地道，而且因為燕猛的小心，挖了還不止一條。

  此刻雖然府邸外面大軍圍困，然而卻割斷不了子嬰和外界的交流，之前因為一直在趕路的緣故，此刻的他對鹹陽發生的事情可以說是兩眼一抹黑。

  墨門的效率不是蓋的，不多長時間近一段時間以來鹹陽發生的大大小小事件便已經擺在了子嬰的面前。

  看著看著子嬰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公子高、公子光，兩位在鹹陽城中呼聲較高的皇子在同一日被賜死。因為公子扶蘇的死訊趙高尚未公開，許多朝臣也許私下裡議論，始皇帝這是在為扶蘇上位掃平障礙。

  然而子嬰通過之前公子將閭的事情卻是知道，始皇帝雖然鐵血，然而對於自己的後人卻是極為的疼愛，賜死自己親生兒子這樣的事絕對不可能。

  那結果便只有一個了，趙高和李斯這兩個人已經提前勾搭在了一起，兩人一個在宮中一個在宮外沆瀣一氣共同導演了這一場驚世密謀。

  看到了這裡，子嬰最擔心的還是宮中始皇帝的安危，要知道前世那是始皇帝死後兩人才勾搭成奸的，現在兩人已經提前勾搭在了一起，難道說始皇帝那邊出了什麽變故。

  子嬰唯一沒想到的是，正是自己的威脅才逼得趙高提前行動，鋌而走險。

  “燕猛！”

  “在。”

  “立即發動墨門在鹹陽所有力量，全力探查近一段時間始皇帝的行蹤安危。”

  “諾！”

  子嬰雖然命令墨門全力探查，然而堂堂始皇帝的行蹤安危又豈是那麽好探明的。

  “伯父，您可千萬不要出事，大秦目前還離不了你。”子嬰遙望著鹹陽宮的方向暗自感歎道。

  ……

  短短幾天的時間，始皇帝的身體甚至已經到了躺在床上起不了身的地步，哪怕是服用了仙藥之後也只是堪堪能夠靠在軟榻上看一會奏章。

  “趙高，高陵令上書說在境內發現了仙人的蹤跡，你說這仙人是不是來點化本真人的。”始皇帝斜倚著軟塌有費力的拿著一卷奏章，向著趙高問道。

  高陵邑在鹹陽的東北，已經屬於內史的轄區，距離鹹陽已經極近。

  “真人洪福齊天，如今仙人已經到了鹹陽附近，定然是為了接引真人而來。”趙高趕忙回答道。

  “吾兒扶蘇還沒有到嗎？”

  “扶蘇公子想必這幾日就會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聽到扶蘇馬上就要到的回答，始皇帝滿足的笑了笑，帶著笑意就這麽睡了過去。

  哪怕在睡眠中，這位帝王的嘴角依然帶著笑意，想必在他的夢中，他已然成仙。

  看著始皇帝沉沉的睡去，趙高原本笑意盎然的一張臉立時板了起來。

  “你們幾個照看好真人，我有要事先行離去。”趙高衝著另外幾個宦官冷冷的說道。

  說完便離開了始皇帝的寢宮，始皇帝的身體已經一天不如一天，看樣子已經撐不了幾天了。

  而且遲遲未等來扶蘇到來的消息，始皇帝這幾天也明顯的有些急躁，這個謊言也撐不了多久了，一些謀劃也差不多該開始了。

  “真人一時半會醒不了你們先去休息一下吧。”趙高走了之後，剩余的宦官裡一個年級最大地位最高的開口衝著幾個地位稍低些的宦官說道。

  “多謝愚內官。”聽到這宦官如此言語，這幾個地位稍低些的宦官立時如蒙大赦。

  這一陣子以來始皇帝日漸虛弱，他們日日在這裡守候也沒少受罪，此刻有人願意頂著他們自然樂的休息一陣。

  這名主動要求著在這裡值班的宦官，就是當年子嬰被迫伴駕巡遊時，將始皇帝的事項秘密透漏給子嬰的宦官愚。

  從某種程度上說，愚可以說是子嬰在宮中的內線，不過好在當時宮中傳出立太子這一大事之時，子嬰並未在鹹陽，因此沒有任何舉動的愚成了趙高那次大清洗的漏網之魚。

  愚和趙高一樣都是伺候始皇帝多年的近身宦官，然而同趙高不一樣的是，不善於揣摩帝王心意的愚無論是地位和受到的寵信都無法同趙高相比較。

  然而有一點趙高比不了的是，愚對始皇帝一直忠心耿耿。

  看到所有的人都離開了，愚跑到窗戶邊沿小心的確認了一番，這才急急走到了始皇帝的床榻之前。

  “始皇，您醒醒。始皇您醒醒。”愚一邊輕輕拍打著始皇帝的身體一邊低聲呼喚道。

  被從睡夢中強行喚醒的的嬴政睜開眼之後明顯的有些不快。

  “何事驚擾本真人清夢，趙高呢？”始皇帝衝著愚呵問道。

  看到始皇帝醒來，愚的眼淚這一刻立時有些忍不住流出來。

  “始皇，臣該死，瞞匿始皇如此之久。”愚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涕淚四流的衝著始皇帝說道。

  一看愚這一舉動，嬴政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何事隱瞞，你細細說來。”始皇帝有些虛弱的命令道。

  “始皇，前些日子……吾因為沒有與外聯系，這才僥幸逃得了一條性命，也因為侍候始皇多年，趙高怕將吾換走會引起陛下注意，故而有機會一直在您身邊。

  吾也想提前向您示警，然而等我發現趙高的舉動，宮中忠於您的侍衛宦官們已經被趙高換了乾淨，想要從宮中扳倒趙高已經難以成事，所以吾打算等秦王殿下回到鹹陽，再悄悄的將經過稟報秦王，讓秦王除去趙高這奸賊。

  然而秦王前些日子一抵鹹陽，就被趙高和李斯矯詔剝奪了爵位，貶為了庶人，並被重兵軟禁在了府中，吾一直未能見到秦王。

  這幾日吾苦思冥想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這才鬥膽將事情告知陛下，請陛下示下吾該如何處之。”

  愚一邊哭著，一邊將這一段時間以來的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始皇帝。

  不得不說愚也是貪生怕死之輩，趙高殘殺宮內大批與外界有交往的宮人時，他生怕惹火上身不敢發一聲。

  趙高替換宮內的侍衛和宦官時因為沒有牽扯到他，他也是聽之任之。

  然而等到他發現不對，趙高竟然敢矯詔賜死兩位皇子之時，已經無力回天。

  因為此刻的宮中，裡裡外外已經全是趙高的人，忠於始皇帝的侍衛和宦官不是被調離便是悄無聲息的失蹤了，哪怕說了恐怕始皇帝此刻都已經無能為力，而他一旦被趙高知曉更是將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即將回京的子嬰身上，然而趙高的動作卻是更快一步，根本不給子嬰一點和外界接觸的機會，便將其軟禁。

  這幾日看著始皇帝一點一點的衰頹下去，愚的內心更是仿若刀絞一般。

  所以這一日，趁著趙高離開的機會他把所有的一切都說與了始皇帝，不能讓大秦的帝王就這麽被趙高這小人蒙蔽到死。

  愚說完之後便跪在了始皇帝的身邊不住的哭泣。

  反而始皇帝在聽完愚的敘述之後卻是出奇的平靜，靜靜的躺在躺在自己的床榻上許久。

  愚的說辭他並沒有過多懷疑，因為愚根本沒有欺騙他的動機，而且之前他是因為被成仙的大餅所誘惑，沒有過多的注意周邊的變化。

  此刻聽愚將這大大的泡沫戳破，嬴政回想起來也感覺到了這一段時間以來的一些不同尋常的變化。

  “本真人……朕，有一重任交於你，事關我大秦江山社稷。”始皇帝衝著愚緩緩的說到。

  “愚聽命。”聽到始皇帝的話語當即應道。

  “扶吾起來。”始皇帝命令道。

  當下愚用盡力氣將始皇帝攙扶了起來，在他的命令下將其攙扶到了桌案之前。

  研好磨，鋪好了竹簡，嬴政剛要寫，突然間想到了什麽衝著愚說道：“脫下你的衣袍來，寫在其上。”

  聽到始皇帝的命令，愚趕忙將自己貼身的衣袍脫了下來，鋪到了桌案上。

  “趙高、李斯為亂天下，朕恐時日無多，令公子扶蘇即皇帝位，賜秦王子嬰掌軍之虎符，將天下兵馬助扶蘇蕩平賊寇。”

  始皇帝此刻已經虛弱至極，簡單的寫了這些便費力的去取在桌案上放著的傳國玉璽。

  愚見狀趕忙幫助始皇取過玉璽，在上面重重的蓋了上去。

  趙高為了防止始皇帝起疑心，並沒有將玉璽帶走，至於偽造的詔書提前寫好後，趁著始皇帝休息的時候蓋上印就是了。

  做完了這些，嬴政從懷中取出了一塊純金打造的虎符遞到了愚的手中說道：“這封密詔和虎符一定要親自交到秦王手中。”

  “可是秦王的府邸已經被大軍團團圍困了起來。”愚提醒是皇帝道。

  聽到愚的話語，嬴政平靜地說道：“你去鹹陽最西的哪一個酒肆，告訴他們就說有天大的事要找墨門巨子，自然會有人帶你去見秦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