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關元鶴聞言倒是難得的哼了一聲,算是回應了慧安,目光仍落在流雲身上,神情極為專注。
慧安蹲在一邊,聽他吭了一聲簡直受寵若驚,目光不知覺便看了過去。這一看不打緊,但見正高高掛起的陽光直射在關元鶴一張俊美的面頰上,他的側面一覽無余地展現在慧安面前。
面如冠玉,卻氣質凌厲,五官輪廓深邃,因著他專注的神情緊緊抿起的唇角,顯得更若刀削斧鑿一般,神情冷凝的便似上古的青銅神器,銳利感肅殺感在堅毅冰冷的面龐上若隱若現。
慧安目光又移向他的手臂,但見那裸露在外的手臂骨骼分明,血管沿著那優美而強健的肌理跳動著,散發著勃勃生機,似蘊藏著無限力量。因為手臂上被澆滿了菜油,那手臂散發著古銅色的光澤,更顯質感十足。
慧安看的直愣了愣,半響才訕訕的移開了目光,心中腹誹不已。
這人真是白瞎了一張俊美的臉,一具挺拔的身板,長的人神共憤,偏這神情和氣質讓人望而生怯,多看一眼都怕被冰著。
慧安聽流雲嘶叫了一聲,靈光一閃,這才又想起一件事來,忙道:“對了,一會兒你拉動胎兒的方向要向後平直拉。”
見關元鶴看過來,她有些底氣不足地道:“我依稀記得上回母親就是這麽做的,至於為何我就不清楚了。”
“這小姐說的沒錯,向後平直拉能讓馬胎和母腹的骨盆軸一致,若是牛分娩卻是要向後稍上方拉的,因為骨盆輪就是胎兒通過骨盆腔走過的路線,按著路線拉動胎兒,能使胎兒不致於受到母體骨盤腔各部位的阻礙,就更容易排出。”
一個微顯蒼老的聲音傳來,慧安扭頭去看,卻見一名身穿六品官府蓄著灰白胡子的瘦高老頭進了馬廄。
“牛監正。”
關元鶴見老者進來,倒是抬頭對其點了下頭。慧安聞言便是這是朝廷典牧所牧監專管飼養官馬的監正大人了。見老者看向自己目有讚賞,慧安忙也站起身來行了個禮。
心裡卻兀自好笑,這瘦老頭分明是個養馬的,卻偏叫牛監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負責養牛的呢。
此時流雲一陣嘶鳴,抽搐著踢動著四蹄,關元鶴面色一凝,兩臂一個使力,伴著流雲的一聲嘶鳴,隻聞嘩啦一聲,一隻毛發黑亮的小馬駒便從流雲體內被扯了出來。
慧安瞪大了眼盯著那隻小馬駒,心頭大喜,頓時便高興地跳了起來。
“生下來了,生下來了!”
一直圍著馬廄的眾人也都歡呼了起來,秋兒跳到慧安抱著她的胳膊樂的滿臉是笑。
那小馬在地上掙扎了幾下,踉蹌了片刻竟就站了起來,慧安心裡樂呵,忙跑過去圍著小馬駒直轉悠。小東西看上去極為精神,個頭著實不小,一點都不像是剛從母體出來的馬寶寶,長的通身油黑,隻鼻子上帶著一道雪白。
它似知道大家都在看著自己,小東西還神氣的昂著頭,既神威內斂又天真野性,讓人打心眼裡就愛上了,更別說這小家夥還是在慧安的幫助下才得以出生的,慧安看著就兩眼冒光,心道要是能想個法子將這小家夥弄回侯府……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
這小馬駒的父母都這般優秀,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小家夥長大後必定不是凡品嘛!只是能想個什麽由頭才好張口呢,看關黑臉的樣子便不似好說話的人呢。
慧安這邊泛著嘀咕,那邊關元鶴已經站起了身,讓開位置於那牛監正查看流雲的傷勢。
牛監正細細看了,擼著胡子笑道:“這可多虧了這位小姐,若不是早一步用牽引助產法將胎兒拉出了體內,這會子怕是要一屍兩命,這馬羊水早就流盡了。如今這母馬和小馬都很好,已脫離危險。”
“熱水已經備好了,少爺快先擦擦,等下好去沐浴換洗。”衛嬤嬤見流雲無事,她知道關元鶴素來喜淨,見他點頭起了身,忙將早已備好的溫熱毛巾遞了過去,關元鶴隨手擦拭了下,便衝牛監正道。
“流雲就拜托牛監正了。”
牛大人聞言忙笑著道:“關將軍自去忙,流雲無礙,待老朽開些調理的湯藥,喂食幾日便能恢復。”
關元鶴點了點頭,竟是二話不說轉身便大步而去,便連正刨著蹄子衝他搖尾巴的凌風都沒搭理一下,便似身上粘了什麽髒東西一般。
慧安這邊還在打那小馬駒的主意呢,誰知關元鶴二話不說就走了人,她直急的追了兩步,曖曖的喚了兩聲,那人竟連頭都沒回。眼見著那高大的人影消失在角門,慧安那個鬱結啊,淒淒艾艾地呶了呶嘴,跺了跺腳才轉身又去看那馬駒。
見小馬駒許是累的正依偎在流雲身旁蹭著母親的頭,慧安不知怎的心頭靈光一閃,登時便斂了笑容。
她想起前世大輝的一場關於馬的禍事來,記得前世在宏德十年大輝開始外征北胡,那北胡國位於大輝正北方,是生活在大草原上的遊牧民族,北胡人生性粗野,未經開化,屢屢侵犯大輝邊境。但因北胡亦是剛剛一統,故而對大輝的騷擾只在幾個小城鎮,大輝又因一直與東薑國開戰,便一直無暇顧及北胡。
宏德九年東薑滅國,大輝這才騰出兵力外征北胡,可北胡經過幾年的發展國力也在不停壯大。前世時大輝對北胡的戰爭倒是各有勝負,只是在宏德十二年,這一年,大輝卻發生了大規模的馬瘟,這馬瘟異常可怖,軍中戰馬多有死亡,先是一日幾匹,到幾十匹,後來發展到幾百上千匹,竟毫無辦法控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