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他說著微微松開慧安,令慧安可以瞧見他的眼睛,將她的手抓起放在他跳動的心口上,一字字地道:“這裡,不是什麽事都承受得了的……”
慧安聞言整個人都有些發怔,她何曾見過這樣的關元鶴,那樣的脆弱,從來清冷鎮定的眸子中此刻充滿了傷痛和同樣的哀求,瞧著這樣的他,慧安隻覺心中似有什麽東西在崩塌陷裂,眼淚淌了出來一直緊拽著關元鶴衣角的右手卻緩緩松開了,目光也緩緩移向那碗放在床邊的藥上。
瞧見慧安妥協,關元鶴雙手緊緊攥了下,這才回身端起那藥碗,見慧安緊咬著牙關,他昂頭喝了口那苦澀的藥,卻是一手托著慧安的後腦將唇湊了上去。
慧安緊緊閉著嘴,隻關元鶴的態度卻也強硬,他撬開慧安的唇,那苦澀的藥汁便一點點自四片同樣冰冷顫抖著的唇瓣間滑進了慧安的口中。
隻一點點的藥汁,可那苦味卻似瞬間麻木了味蕾,苦的令慧安整個人都一僵,似五腹六髒都被那苦味充斥了,眼淚蜂湧而出,隻覺隨著這苦苦的藥汁流入,心也直墜深淵。
她睜大氤氳的眼眸,對上的卻是關元鶴同樣破碎的雙眸,他似不忍看她,猛然將雙眼閉上,慧安卻分明察覺有一絲濕潤沿著關元鶴的眼角低落在了她的耳邊,炙燙了她的心。
慧安不覺一震,瞪大了眼睛,緊咬著的牙關便也為之一松,可便是這瞬間,關元鶴的舌抵開她的牙關,那一口苦藥汁終於被盡數送入了口中。慧安的一顆心悲涼的碎成了片片,喉間似被什麽東西勒住,腫脹而疼痛,她還是固執地不願將藥汁吞咽下去,似堅持著最後一道防線。
關元鶴用舌抵上她的舌根,想要迫使慧安吞藥,慧安卻猛然去咬他,拚命地掙扎,關元鶴卻也堅持不讓。
像是一場搏命,唇齒間片刻便衝滿了血腥的味道,和著那苦澀的藥汁,腥澀的讓人震顫。慧安的心宛若鐵鏽般沉悶的鈍疼著,藥汁因掙扎溢出一些,卻也因氣息不穩被逼進了一些進入食管。
空氣越來越稀薄,慧安的淚也越流越急,掙扎卻越來越無力,可便在關元鶴以為慧安要放棄之時,她卻猛然推開了他,瘋狂地撲向床邊,接著竟是不停地嘔吐了起來,不光那些湯藥,片刻間竟是連苦黃的膽汁都嘔了出來。
慧安單薄的身子因嘔吐而不停起伏,那樣子仿似要將內髒都吐出來一般,她那樣子太過駭然,直驚地一直僵硬在側的關元鶴忙將手中藥碗扔了出去,神情也隨之驚惶起來。
那碗四碎開來,關元鶴也不顧不停嘔吐的慧安,將她一把攬入懷中,拍撫著她的背,急聲道:“不吃了,我們不吃了……慧安,莫再嚇我了……”
那碗被扔出去,瞧著那藥汁淌了一地,慧安才漸漸止住了嘔吐,聽聞關元鶴的話,她睜開腫澀的眼睛,哀聲道:“文軒,讓我留著他吧,簽文不也說了,會有波折但卻定能守得天開見月明……我能感受的到,真能!這孩子一定是健康的,他不願離開我們!這是我們的骨血啊……若連我們都放棄了他,他該是多麽的傷心……對母親來說,每個孩子都是不一樣的,將來便是有再多的孩子,可他們都不會是他……都不是他啊,我會一直記著他,會一直想著他,會怪自己當初為何要那麽疏忽讓人傷害到他,卻又殘忍地丟棄了他……我會一生不安的,你也會的……我們留下他,至少不要現在就拋棄他,你讓我留他到五個月,若是……若是大師斷定他果真有問題,那我便不會再如此堅持,我是他的母親啊,你至少讓我為他做些什麽……好不好……求你了……”
聽著慧安的聲聲哀求,關元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低頭去瞧,卻見慧安揚著臉,她的眼底被淚水洗的烏黑明淨,卻沉靜地寫著執著,茜紗燈下,白淨的面頰上掛滿了斑駁淚痕,黛眉哀顏,惹的他薄唇抿成一刃,一顆心卻早已被慧安的哭泣聲,被她的強烈反應攪成了一團亂麻,無奈地妥協了。
慧安,本是他要捧在手心疼的,又為何要讓她如此的苦苦哀求,罷了,罷了。
關元鶴想著,半響才大力地舒了一口氣,輕聲道:“孩子,你想留著,我不逼你便是,隻你需得應我,若五個月時大師真查出問題……”
“那時我便真信這孩子和我們無緣。”慧安忙急聲道。
聽她如是說,關元鶴唇邊揚起無奈的笑意,孩子五個月再離開母親,對母親身體怕是會有極大的傷害,只是也只能這般了,他終是害怕慧安將來會怨怪他,他承受不住她的怨。
“我不逼你了,只是留下他你便不能再傷心難過,這樣對孩子成長也不利。也不能再心懷歉疚,這孩子便是早先你能發現,也於事無補的……”妥協下來,關元鶴便不得不勸著慧安,生恐她再想不開。
慧安聞言目光卻變得艱澀,若然能早些發現有孕,她必定會萬分注意,那花根本便入不了她的屋。終歸還是她將心思都花在了他處,又貪戀如今安逸的生活,這才會如是的疏忽大意。
加之,自打她從關元鶴那裡知道他有意在定國夫人過世後出府獨過,她對這關府的事情便不是很上心,因關元鶴對關府的排斥感,她也對此生不出歸屬感來。
她從小豐衣足食,前世雖是被人害,但她也從來沒有缺過銀兩穿用,故而對銀錢家產這些東西,她還真生不出什麽貪念來。她之前痛恨孫熙祥和杜美珂母女,也不是因為他們謀奪了她的家產,而是因為他們的險惡用心,因為他們欠下母親沈清的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