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是來拉屎的吧

  人生很奇妙，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怎樣。

  這不…

  上午時分，武城火車站。

  帥氣的大背頭，看著像老幹部一樣的向錢，此刻攜帶行李箱，坐在候車室等待發車時間，或許覺得有些無聊，於是取出一枚1元硬幣。

  “正面是吉，反面是凶。”

  說著，向錢打算拋硬幣，看看這趟南下之旅是否順利。

  咻！~
  硬幣被拋飛。

  在旋轉落下的過程中，向錢迅速伸手抓住。

  然而…

  用不著查看，他就感覺到那枚硬幣，夾在指縫中立了起來。

  既沒有正面，也沒有反面。

  向錢臉色微微一變，隨後故作鎮定道：
  “無正無反……應該是大吉吧？”

  什麽叫應該？

  很顯然，向錢也不確定，雖然拋硬幣的辦法失敗，他並沒有拋第二次，畢竟那樣的話，就沒意思了。

  [叮咚！~T529列車開始檢票，請乘客……]
  不久後。

  候車室響起了廣播。

  向錢提上行李箱，很快登上一列即將南下的火車。

  這趟T529特快列車，是從武城通往終點站北嗨市，行程將近一千五百公裡，大約十小時就能抵達。

  某節臥鋪車廂。

  向錢找到自己的鋪位，放好行李後，第一時間取出筆記本電腦。

  瞧見窗下短小的桌板，向錢雖然在下鋪，但他並沒有佔用，直接一屁股坐在鋪位，隨手將筆記本擱在大腿上，漸漸忙碌了起來。

  【CJJT-2020動物園術語標準.pdf】

  電腦上有份關於‘動物園術語’的專業文件。

  足足好幾萬字的內容，由於PDF文件是圖片格式（附水印），因此向錢要對其進行抄錄，創建文本文檔，逐字逐句的敲打成文字。

  對於向錢來說，這樣也能加深印象。

  不多時。

  乘客們陸續上車。

  向錢所在的臥鋪隔間，並未滿員，只是來了一家三口。

  中年男帶著年邁的母親與五六歲的女兒。

  在始發站購買臥鋪票，目的地多半是北海，因此中年男見到向錢，自然露出一絲笑容。

  向錢笑著點頭，算作回應，隨後繼續忙碌自己的事情。

  雙方剛上車，隨後的時間還長，沒必要急著交流。

  幾分鍾後列車啟動，開始了這趟南下之旅。

  ……

  嗖！~
  特快列車飛馳在軌道上。

  啪嗒…啪嗒…

  向錢背靠車廂，憑著單身多年的手速，閃電一般的敲打著鍵盤，進行文件抄錄工作。

  對面的老婦剝了個橘子，伸手喂孫女，可惜挑食的小女孩搖頭道：
  “不吃！”

  說著，小女孩的卡姿蘭大眼睛，一臉好奇的看向敲打鍵盤的向錢，顯然對筆記本電腦裡的東西，產生了濃厚興趣。

  而此刻，正巧一位女乘警來到隔間，開始檢查身份證。

  向錢不得不停下工作，取出身份證遞過去，而小女孩也借機詢問道：
  “叔叔，你在打遊戲？”

  叔叔？

  向錢一愣，看著小女孩純潔無瑕的眼睛，只能笑道：
  “我在學習，那個，叫我大哥哥。”

  大哥哥…

  小女孩搖了搖頭，那位檢查向錢身份證的女乘警，雖然經過專業訓練，但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噗！~
  身份證上寫著93年出生，還大哥哥？

  湊不要臉！

  向錢老臉一紅，在取回身份證後，趕緊強迫自己繼續抄錄文件。

  只是…

  心態有點爆炸。

  90後的我，不知不覺，都快奔三了嗎？
  好殘酷。

  不過，話又說回來。

  向錢這趟南下之旅，肯定有許多事情要辦，如果他年紀太輕，恐怕很難讓人信服。

  事實上。

  就算現在，他的年齡也不太符合標準。

  ……

  一小時後。

  列車窗外的太陽高高掛起，小女孩興奮道：

  “今天天氣真好呀。”

  而此刻，向錢停下文件抄錄的工作，打算休息一會兒。

  合上筆記本電腦。

  向錢活動了一下發酸的手指，瞧見對面的小女孩，拿著一本兒童版的動物漫畫，於是笑著問道：

  “小朋友，你知道動物園裡有什麽嗎？”

  聽到詢問，小女孩來了精神，立刻回答道：

  “我知道！”

  說著，小女孩掰著手指道：
  “動物園裡有：大西幾、小腦斧、梅發怒、大飛囊、強頸怒、大蟒鞋、鴕寮、大帶許、大窮貓、大諾坨、丹鼎貨、小烏堆。”

  “……”

  向錢竟然無法反駁，雖然小女孩的發音不準確，但卻多了一絲天真無邪。

  “我們家團團，真聰明的喲。”

  老婦帶著濃厚的廣西口音，十分愛憐摸了摸孫女的腦袋。

  團團？

  估計是小名，向錢覺得這位小女孩蠻可愛的。

  而此時，老婦也看著向錢交流道：
  “小夥幾，你也是去北海的喲？”

  這口音有點意思。

  向錢笑著點了點頭，老婦則打開了話匣子，仿佛查戶口一般的詢問道：
  “去旅遊的喲？”

  “去工作。”

  向錢哭笑不得，老婦再度問道：

  “在什麽單位工作的喲？”

  “額，動物園。”

  向錢老實回答，老婦目光一亮，瞬間興致勃勃的問道：
  “北海動物園？島上的那個？”

  “大娘去過？”

  向錢來了精神，這位慈祥的老婦點頭道：
  “我是北海人，年輕的時候去過一次的喲。”

  好吧，年輕的時候…

  向錢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但卻注意到躺在上鋪休息的中年男，聽到母親問出自己是在動物園工作後，暗自搖了搖頭。

  怎麽？

  向錢眉頭微皺，心中推測中年男子，多半是去過北海動物園，可能不覺得這是一份好工作。

  果然…

  老婦開始接二連三的詢問：

  “動物園可是鐵飯碗的喲。”

  “小夥幾，你是去當飼養員？”

  還不等向錢回答，休息的中年男看不下去的，立即開口道：

  “媽！別嘮嘮叨叨的，人家跟我們不熟，再說，您看這位小兄弟的模樣，怎麽都不像飼養員，最起碼是個領導。”

  沒錯，就是領導。

  不枉自己梳了個大背頭，向錢露出笑容，而老婦被兒子打斷話語後，便不好意思再開口了，只是嘟囔道：

  “現在不熟，之後不就熟了的喲？”

  瞧見氣氛有點尷尬。

  向錢只能站起身來，獨自前往洗手間的方向。

  ……

  來到列車上的吸煙區域。

  周邊沒什麽人，向錢掏出一包利群，隨後點上一支香煙抽了起來。

  滋！~
  吐出煙霧。

  尼古丁的味道在喉中徘徊，向錢不由搖頭道：
  “這次，真的該戒煙了。”

  中年男的猜測沒錯。

  向錢這趟南下，的確是去當領導，而且還是動物園的一把手。

  動物園園長！
  此事說來。

  並不複雜，向錢有個素未謀面的遠房外公，當初他父母在世的時候，就曾聽說這位外公，好像在北嗨市經營一家民營動物園。

  這都是老黃歷了！

  如果不是一周前有位律師，帶著骨灰盒與遺囑找到自己，向錢甚至都記不起來，這個世界上自己居然還有一位親人在。

  而這位親人，就在一個月前離自己而去。

  不難理解。

  外公去世，膝下無子，又無親兄弟。

  同樣身為直系親屬的向錢，自然成為唯一的合法繼承人，理所應當的繼承這位便宜外公的遺產與遺存。

  至於向錢的個人身份。

  更加簡單，就是一位996的上班族。

  老馬哥說過。

  996是福報，但向錢卻認為996是送命福，每天長達10個小時的工作時間，早就讓他感到身心疲憊。

  向錢甚至懷疑過，可能自己某一天也會變禿。

  麻木是最可怕的。

  所以，這些年向錢為了追逐自由，也曾浪蕩過北上廣深，做過銷售工程師、業務員、采購等等工作，可以說經歷過社會的毒打。

  滋！~
  向錢深吸了一口香煙，越發覺得以前的生活挺草蛋的。

  高中時期，父母出車禍去世。

  保險公司與肇事者（同時承擔法律責任）賠了一大筆錢，向錢此後的生活，就變得越發索然無味。

  “按照起點小說的主角開局，這應該叫父母祭天？”

  向錢忍不住自嘲道。

  好在過了這麽多年，他早就看開了，也習慣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日子。

  就是生活太無趣。

  所幸這趟南下之旅，即將開始全新的生活。

  向錢將煙屁股，隨手丟進牆壁上的煙灰盒，目光漸漸露出期待之色。

  要知道。

  他昨天剛辭職，辭職信的內容很簡單：
  【世界那麽大，我想去看看】

  “打工是不能打工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工。”

  向錢堅定道，事到如今，他總算可以理直氣壯的說出這句話。

  ……

  抽完煙，向錢來到廁所旁的洗手台前。

  淅瀝瀝！~
  向錢洗了洗手，看著鏡子中帥氣的自己，忍不住伸手撫了撫大背頭，隨後點頭笑道：
  “果然像個領導。”

  言歸正傳。

  想起此前，中年男暗中搖頭的一幕。

  向錢突然覺得，自己將要繼承的動物園，恐怕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美好。

  “不管了！過去再說。”

  向錢說著取出紙巾，擦乾雙手，紙團扔進垃圾桶。

  正當他要轉身走回去，碰巧瞧見老婦帶著小女孩走了過來。

  卻見，小女孩抱著桶面，看到向錢，卡姿蘭大眼睛一亮，立刻歪著腦袋問道：

  “你是來拉屎的吧？”

  此話一出，這節臥鋪車廂，自然有人探出腦袋，紛紛對向錢行注目禮。

  “我……”

  我是誰？
  我在哪？
  向錢瞪大雙眼，整個人瞬間凌亂了！
  “團團，你怎麽可以這樣問的喲？”

  老婦皺起眉頭，向錢哭笑不得的搖頭道：
  “沒事，童言無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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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