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林思楠昏昏沉沉的，獨自在黑暗中向前走著，走了很久很久。這種感覺令人恐懼，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仿佛找不到終點了。

  忽然，遠處傳來一聲呼喊，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是袁靖宸嗎？她欣喜不已，努力想衝破黑暗的桎梏。就在她覺得筋疲力盡的時候，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團光亮，並且慢慢地擴大，像是黑暗中的曙光一樣。

  她對著那團光亮緩緩地伸出手，光束落在她的手上，原本煩躁不安的心開始變得安定下來。

  當光明終於驅走了黑暗，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耳邊是嘈雜的聲音，眼前是淺藍色的隔簾。這裡是醫院？印象中，她在和余容和拉扯的時候不小心摔下台階，撞到了頭，然後暈倒了。

  她看了看身邊，並沒有看到余容和。

  她坐起來，腦袋還隱隱作痛，於是伸出手輕輕地揉著。

  這時，簾子外面傳來了余容和的聲音，好像在和誰吵架：“喂，她還沒有醒，都昏迷半個小時了！還觀察什麽，快給她檢查啊！”

  林思楠聽到醫生耐心地和他解釋，很擔心這家夥會為難醫生，於是伸出手扯著簾子晃了晃，喊道：“余容和，我沒事了。”

  聽到她的聲音，門簾“唰”地一下被人拉開了。余容和看到她坐起來，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下了，但還是有些緊張地問：“你終於醒了，哪裡不舒服？讓醫生給你檢查一下。”

  “我挺好的，沒事。”林思楠故作輕松地笑了笑。

  醫生觀察著她的臉色，說道：“不舒服的話不用著急走，多休息一下，有事再叫我。”他囑咐完便離開了。

  “真是嚇死我了，我怎麽總是讓你受傷呢？”余容和懊惱地說道，看來他以後得改改自己毛躁的性格了。

  “是我自己沒站穩，沒關系。”出乎意料地，林思楠竟然沒有怪罪他。

  余容和這個人吃軟不吃硬，她這種柔柔弱弱的語氣，讓他覺得自己做了一件不可饒恕的錯事。

  “真是對不起。”他自責道，同時伸出手撥開她額前的劉海。

  林思楠的頭還有些疼，所以沒有躲開他突然的親近，而是愣愣地看著他。難得看到余容和這一面，內疚而又疼惜的眼神讓她心裡有點慌亂。

  “還好額頭上沒有包。都把你撞暈了還沒有包，你的額頭真夠硬的。”余容和開起了玩笑。

  “我的頭本來就沒事啊。”林思楠打掉他的手，準備下床。

  余容和彎下腰，把她的鞋拿過來，竟然要替她穿鞋。

  “別，我自己來就好。”林思楠哪敢讓他幫忙，這樣做會不會太親近了？她連忙從他手中接過鞋，自己穿上了。

  余容和笑著說道：“喂，你這麽害羞幹什麽？到醫院後，也是我給你脫的鞋啊，對了，換床的時候還抱了你呢。”

  林思楠的臉頓時紅了，怎麽今天和余容和親密到這種地步了？如果讓袁靖宸知道就不好了。她穿好了鞋，對余容和說道：“謝謝你。”

  “只是謝謝我嗎？”余容和一臉玩味地看著她，發現她認真的樣子真的很有趣。

  “啊？”

  “我們的約會還要繼續啊，去吃飯吧。”忙了這麽長時間，余容和早就餓了。

  林思楠想了想，說道：“好，我陪你吃飯，不過今天的事你不要告訴袁靖宸。”

  余容和的表情一滯，有些失落地說：“我告訴他乾嗎？這是我們倆的事。”

  “那我們去吃什麽？”林思楠笑著問他，既然他不說，那她就放心了。

  “跟我走吧。”

  余容和又變得開心起來，掀起簾子讓她先出去。

  雖然是虛驚一場，不過經歷了這件事，兩人的關系反倒更加融洽了。林思楠發現他身上其實還有體貼的一面，而余容和也找到了自己的缺點，明白男生對女生應該溫柔，脾氣太壞是不可能追到女生的。

  今天的約會的確是余容和蓄意安排的，原因很簡單，就是為了轉移林思楠的注意力，讓她把目光多放在他的身上。而在接觸過程中，他發現林思楠的確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孩。她很開朗，卻不像在國外生活久了的人那麽開放，骨子裡還是挺傳統的，思想簡單純粹。和她在一起，余容和有一種很輕松的感覺。

  原本只是簡單地想要守護秦熙，而現在，他越來越想了解林思楠，也可以說是被她深深地吸引了。

  周日依然是一個秋高氣爽的日子。

  早上，林思楠並沒有急著起床，而是躺在床上看著窗外。昨晚她並沒有睡好，從暈倒之後頭就有點疼。明明是額頭撞上去的，疼的卻是後腦杓，她怎麽也想不明白，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摔成了腦震蕩。

  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她伸出手在床邊摸索著，拿起手機，看到上面顯示的名字——“大楠楠”。這是她在看到袁靖宸的手機上存著的“小楠楠”之後改的。

  他不是說周末沒空嗎，怎麽會打電話來？但她還是開心地接起來，不過用很平靜的語氣說道：“喂……”

  “小懶貓，你不會還沒起床吧？”電話那頭的袁靖宸聽出了她聲音裡的慵懶。

  林思楠捂著嘴偷笑著，假裝生氣地說道：“我起床也沒什麽意思，有人說周末忙，不會找我啊！”

  袁靖宸忍不住笑出聲來：“原來是生氣了，我現在找你可不可以？十點半，校門口等我。”

  “好。”林思楠坐起來，放下手機，匆匆忙忙地洗漱、換衣服。這可是第一次和袁靖宸正式約會哦。

  她悉心地打扮了一番，小跑著出去了。

  袁靖宸正站在校門口對面的路邊等著她，他身姿挺拔，氣質優雅。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像是融化了他身上的冰冷，此刻他的臉上還帶著淺淺的笑意。林思楠看在眼裡，感覺到他原來還是溫潤如水的男生。

  袁靖宸注視著朝他走近的林思楠，一向素顏的她今天刻意化了淡妝，五官顯得更加出色，仿佛從青澀的小女孩變成了甜美的公主一樣。

  “楠楠今天很漂亮。”他呆呆地看著她，眼裡滿是欣喜。

  林思楠的臉上微微一紅，輕聲說道：“謝謝，我們今天去哪裡？”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他招了招手，一輛出租車隨即停在了他們面前。

  袁靖宸說的地方便是香坊街，因為是周末，這裡的遊客比較多，他們提前在街口下了車。

  袁靖宸伸出手，自然地拉住了林思楠的手。他的手有些涼，皮膚也很細滑。林思楠喜歡被他握著手的感覺，有一種安全感。

  握著這雙手，她便不想再松開。他們不怕別人的眼光，就這樣十指相扣，招搖過市。

  到了媽媽以前住過的房子樓下，袁靖宸拉著林思楠的手走上年代已久的樓梯。樓梯很窄，只能任由一個人前行，不過兩人的手始終沒有松開。

  袁靖宸在三樓中間的一扇門前停下了腳步，林思楠狐疑地看著他。

  他對她笑了笑，從褲兜裡掏出一把鑰匙，插入鎖孔內，接著“哢噠”一聲打開了門。

  “進去吧。”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林思楠走進去，這是一間只有五十多平方米的房間，房子剛粉刷過。臥室裡有一張簡易的沙發床，客廳裡有一對可愛的圓形沙發。靠近窗戶的位置立著一個畫架，地上還堆著幾個紙箱，裡面放著很多裝飾用的東西。

  “這是……”林思楠問隨後進來的袁靖宸，心裡多少猜到一些，但是沒有說出來。

  袁靖宸感慨道：“這就是以前我和我媽媽住過的地方。這些東西都是我憑著記憶買來的，可是有些東西現在已經買不到了。”

  “買不到不要緊，只要我們的記憶裡還保留著就好。”林思楠笑著走到窗邊，輕輕地打開窗戶。看著下面人來人往的小街，這就是媽媽以前住過的地方，她的心裡油然生起一種親切感。

  “小時候我就喜歡站在你這個位置，踩著凳子看下面。”袁靖宸走到她的身邊，回憶著過去。每次爸爸來之前，媽媽都會下廚做最拿手的菜，他就趴在窗邊等著爸爸的車出現，然後開心地喊著爸爸。

  林思楠收回視線，看向他，發現他在回想過去的事，神色有些憂傷。

  她笑著拉起他的手，走到紙箱旁邊，說道：“我們一起收拾房間吧。”

  “好。”袁靖宸點頭答應了。

  他們一起把沙發和茶幾擺放好，將臥室臨街的窗台鋪上軟墊和抱枕。然後掛上新窗簾，鋪上格子桌布，放一盆雛菊在上面做點綴。最後，袁靖宸又把自己畫的幾幅作品錯落有致地掛在了牆上。

  全部布置好之後，已經是下午了，兩個人都累得躺在了臥室的沙發床上。

  “好累啊……”袁靖宸喘著氣，伸出手輕輕地擦著額頭上的汗珠。

  林思楠看著他，搖了搖頭，說道：“少爺，剛才打掃的時候，我出的力比你多哦。”

  袁靖宸轉過頭看著她，輕輕地撥弄了一下她有些凌亂的頭髮，溫柔地說道：“辛苦你了，本來是想請人來收拾的，可是他們布置出來的不一定會有以前的感覺。我在這裡生活過，它的樣子只有我記得。”

  “雖然有點累，可是收拾成這樣，我也很喜歡。”林思楠笑著說道，有些地方和媽媽珍藏的照片裡的背景是一樣的。

  袁靖宸突然咳嗽了一聲，大口地喘著粗氣。林思楠看向他，發現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急忙問道：“你怎麽了？”

  “沒事，就是有一點難受，可能以前沒做過家務，不太習慣。”他解釋道。

  林思楠不放心地觀察著他，看來他平時並不怎麽運動，所以才會累成這樣。相比余容和在學校每場足球賽都不落下，袁靖宸卻總是靜靜地站在人群之外，或者藏在自己的畫室裡，偶爾去游泳，還要游泳館裡不能有其他同學，真是一個愛安靜的家夥。

  袁靖宸失神地看著被風吹起的窗簾，許久他才輕聲說道：“楠楠，以後周末放假的時候，你就來這裡住吧。”

  “你不在這裡住嗎？”林思楠問道。

  他既然買下了這裡，難道不來住嗎？還是……不會要一起住吧？
  她的臉瞬間紅了起來。

  袁靖宸並沒有注意到身邊的人臉紅得像個番茄，而是看著天花板說：“我不能讓家裡人知道我把這裡買下來了。我只能像以前一樣，白天來這裡坐坐，所以，你可以把這裡當成你的家，周末就住在這裡。”

  呃……原來是她多想了。

  袁靖宸轉過頭，露出一個笑容，暖暖的，比窗外的陽光還要明媚。

  “好啊，這可是你說的，我會把這裡當成我的家。你不許趕我走哦。”林思楠開心地說道，露出了兩排整齊的牙齒。

  “我當然不會趕你走。”

  袁靖宸笑著側過身，看到她白皙的臉上一片緋紅，像熟透的櫻桃，十分誘人。他忍不住輕輕地握住她的左手，身體也向她靠近了一些，凝視著她的眼睛說：“楠楠，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林思楠怔了一下，定定地看著他。在他的眼中，她看到了他的真誠和鄭重，還有濃濃的深情。

  她想起在聖育學院初次見面時，那個冷漠疏離、仿佛像個受傷的孩子一樣的袁靖宸，是那麽讓人心疼。

  在逐漸的了解中，她知道了他心裡的陰影，那是童年時被迫離開親生媽媽所造成的。被親生媽媽拋棄是對他最大的傷害，看他幼時的照片，那明朗燦爛的笑容是多麽迷人。

  突然和親生媽媽分離，要叫另一個陌生女人“媽媽”，還要當家族獲取利益的棋子，面對他不喜歡的秦熙。所以，他選擇把真實的自己隱藏起來，戴著冰冷的面具去拒絕外人的親近。

  其實這樣的袁靖宸是脆弱的，兒時有過類似遭遇的林思楠明白他這種心情。她希望他快樂，她要替他撥開心中的烏雲，她要打開他的心扉，讓他擁有想要的生活和自由的人生。

  而且，她用“楠楠”這個名字生活在他的親生媽媽身邊，也算是搶走了媽媽應該給他的愛。所以在她的心裡，對他還是有一點愧疚的。

  林思楠反握著他的手，輕聲說道：“好，我做你的女朋友，是真的哦。”除去心中的顧慮，她決定勇敢地去愛他。

  袁靖宸笑了起來，長這麽大，這是第一次做遂了自己心願的事。

  林思楠也露出了甜甜的笑容，靈動的雙眼裡蕩漾起一絲柔情。

  袁靖宸的視線落在她的唇上，一層淡淡的粉紅色，水嫩誘人。他的眼神變得越來越深情，俊秀的臉慢慢地靠近了她。

  林思楠並沒有躲閃，而是閉上了眼睛。

  他小心翼翼地吻上了她的唇，軟軟的、甜甜的，仿佛糖果在心裡融化了一般。

  窗簾輕輕地迎風擺動，午後的陽光闖了進來，給整個屋子增添了一股夢幻美好的氣息。

  相互喜歡的兩個人盡情地享受著這一刻。

  良久，他才離開她的唇。

  林思楠羞紅了臉，將頭埋在他的懷裡。

  袁靖宸緊緊地抱著她，這種感覺就像是小時候媽媽給他買了最喜歡的棒棒糖一樣，喜愛得不想放手。

  不，她不是棒棒糖，她是他的無價之寶。

  兩人的心情都很激動，在他們的腦海中，不約而同地浮現出同一個女人。她的臉上帶著溺愛的笑容，張開雙臂等著他們撲入懷中。

  媽媽，你也會祝福我們的，對嗎？

  每到周一上課的日子，同學們的臉色都很沉重苦悶，遠沒有周五時的興奮喜悅。

  就連天氣也隨著人的心情變化著，豔陽不見了，層層烏雲困擾著這座城市，並且一直沒有散去的意思。秋風掃過，地上的落葉被吹得飛起來，有一種莫名的感傷和淒涼。

  餐廳裡，林思楠一個人坐在桌旁吃著午飯。這時，她的肩膀被人輕輕地拍了一下。她抬頭看去，只見左藝把手中的餐盤放在桌上，然後笑吟吟地坐在她的身邊。

  “你怎麽才來？我以為你今天不能來了呢。”林思楠小聲問她，左藝早上請假沒有返校，說是家裡有事，過了周末還要在周一請假，應該是很重要的事吧。

  左藝的眼神暗淡下來，對她說：“有點事耽擱了，以後再和你說吧。”

  說到這裡，她下意識地努了一下嘴，像是有心事的樣子。

  林思楠本來想問問她，到底余容和對她說了什麽，她前天會替他約自己出去。可是見左藝的狀態不是很好，林思楠便沒有問出口。

  “思楠，前天余容和沒對你怎樣吧？”左藝小心翼翼地問道，眼神中帶著關切。

  “沒有啊，就是吃個飯。”林思楠笑著回答道。

  左藝的表情頓時輕松了不少，她抿了一下嘴唇說：“我真怕你生我的氣。我本來不想幫他的，可是他很真誠地和我說，想和你做好朋友。我想如果你和他能夠冰嫌前釋，有他幫著你，秦熙她們還能有所顧忌，我也就放心了。”

  林思楠捂著嘴偷笑起來：“呵呵，你想得真周全。不過感覺很奇怪，你怎麽像是在托孤似的。”難得看到左藝這樣一本正經的樣子，說著，她把手放在左藝的手背上拍了拍，“你放心，我和他之間不會有事的。”

  “那就好。”左藝的眼神有些複雜，好像心裡有話卻不能說出來，她拿起筷子，心不在焉地吃著飯。

  林思楠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左藝來陪她吃飯，讓她的心情愉悅了不少。

  “左藝！”

  一個身材健壯的男生朝她們走過來，聲音十分響亮，惹得周圍吃飯的同學不滿地看向他。

  林思楠知道他也是跆拳道社的社員，向來說話底氣十足，也不管周圍人怎麽看他。

  只見他大步走到她們面前，一隻手撐著桌子，探過頭來對左藝說：“左藝，我奶奶病了，我請了兩天假，後天就不能陪你打掃訓練館了，不好意思。”

  “哦，沒關系。”

  “謝謝啦。”男生感激地說道，然後轉身離開了。

  林思楠知道跆拳道社的訓練館是由兩人一組打掃衛生的，那個男生不在，就要左藝一個人打掃了。

  她看向左藝，問道：“你一個人能打掃過來嗎？我陪你吧。”

  “很辛苦的，你不要去了。”左藝搖了搖頭。

  “辛苦算什麽，你可是我的好朋友啊，我不幫你，誰幫你？”林思楠笑道。

  左藝見她打定了主意，也就同意了。可是看著她的笑臉，左藝的心情卻有些沉重。

  雖然心裡的秘密藏不了多久，但是不想現在告訴她。

  連續兩天的陰天，讓人感覺十分憋悶。

  下午的最後兩節課是自由活動，林思楠陪著袁靖宸待在畫室裡，他在畫畫，她在一旁看書。風猛地吹開了沒有關嚴的窗戶，把聚精會神的兩人嚇了一跳，接著，風又吹亂了桌上的畫紙。

  林思楠急忙用手壓住畫紙，轉過頭看向窗外。天空中那些深灰色的雲此時變得黑壓壓的，雲層低得都要壓到遠處高樓大廈的頂端，正在醞釀一場大雨。

  “會下很大的雨吧？”她雙手托著下巴，研究著外面的天氣。

  正拿著畫筆沾著顏料的袁靖宸抬起頭，粲然一笑，讚同道：“嗯，會下很大，不過……”他看了看窗外的烏雲，輕聲說道，“應該是很急的雨，不會下多久。”

  林思楠拿起畫筆盒壓住桌上的畫紙，然後拿起一支畫筆在手指上轉動著：“陰了好幾天，心情很沉悶，快點下完雨出太陽吧，還是晴天的時候心情好。”

  剛說完，天空就響起一聲炸雷，一道閃電劃過雲層，傾盆大雨緊接著從天而降。隨著疾風，外面梧桐樹的枝葉不停地搖擺著。

  雨越下越大，轉眼間，畫室外的地面上積水越來越多。

  “真的是急雨啊，你說對了。”林思楠笑著誇讚他。

  袁靖宸望了窗外一眼，說道：“希望它一會就下完，我們沒有傘。”

  林思楠站起來，走到窗邊，迎面撲來雨水的涼氣。整個校園仿佛籠罩在一片煙霧之中，遠處的操場上，有幾個同學朝附近的教學樓狂奔著。

  她倚在窗口說道：“在意大利的時候，我喜歡在雨中漫步。你知道嗎？雨中的意大利會給人一種穿越的感覺，我總以為能在雨中遇到中世紀的王子。”

  袁靖宸合上畫夾，走過來，從後面摟住她的腰，低聲問道：“那你遇到了嗎？”

  “當然沒有，那時候覺得好可惜。可是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我的王子在這裡等我。”

  “是啊，謝謝你在我的生命裡出現，我等你很久了。”他低下頭，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

  兩人一起欣賞著外面的雨景，彼此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享受著這一刻。外面的雨聲像是一串串音符，正在演奏著浪漫的樂章。

  林思楠靠在他的懷裡，他的身材雖然瘦削，也沒有強健的肌肉，卻非常堅實溫暖。她真想就這樣一直依靠著。

  袁靖宸很喜歡此時此刻的感覺，畫室與外界仿佛被大雨隔開了。這安靜的空間裡只有他們兩個人，迎面吹來的風吹起她柔軟的發絲，輕輕地蹭著他的臉頰，有一點癢癢的感覺。

  他們靜靜地享受著這一刻屬於彼此的溫暖和甜蜜。

  這是一場驟雨，雨勢很快就變小了，天空中的陰雲逐漸散去，有的地方露出了藍藍的天空。

  林思楠突然有一種衝動，她仰起頭，看著他說：“楠楠想去雨中散步。”

  袁靖宸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外面小了很多的雨，說道：“好，我陪你去。”

  兩人簡單地收拾了一下畫室，鎖上門走了出去。

  他們走到門前的長廊，木板上鋪著一層被大雨打落的花瓣，淡淡的花香撲入鼻中。

  袁靖宸拉著她的手，快步走進前面的梧桐樹林。小雨落在他們的臉上，有些涼涼的。

  兩個人手拉著手慢慢地走著，雖然雨水有些涼，不過袁靖宸的手心仍是溫熱的。

  少年身姿挺拔、面容清俊，在這雨霧中的梧桐林裡漫步，就像是聚集了天地靈氣的精靈一樣，而這樣美好的少年是屬於她的。

  “楠楠。”她輕喚他的乳名。

  “嗯？”他微笑著應道。

  她笑而不語，只是更享受現在他們在一起的時光。在意大利一個人淋雨，她是孤獨的，而在這裡淋雨，她是幸福的。

  “怎麽只知道傻笑？”袁靖宸看著她，臉上的笑意也加深了，眼中滿是歡喜。

  雨比剛才更小了一點，西邊的陰雲退散了許多，最後一抹夕陽的余暉倔強地從雲層中跳了出來，灑向大地。剛剛被雨水洗滌過的校園，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清新乾淨。

  一道彎彎的彩虹橫跨在學校的上空，原本顏色很淡，最後越來越清晰。而在彩虹的上方又出現了一道彩虹，竟然是雙道彩虹，這可是難得一見的美景。

  林思楠和袁靖宸並肩站在一起仰望著天空，小雨已經化成了雨霧，如同輕紗般撫過他們的臉龐。

  “聽說兩個相互喜歡的人一起看到彩虹就會得到幸福。”袁靖宸轉過頭看向林思楠。

  “真的嗎？”林思楠看著他俊美的容顏，眼裡盛滿晶亮的光芒。

  “嗯。”袁靖宸勾起嘴角，點了點頭。

  “那我們以後一定會在一起幸福地生活吧？”林思楠的語氣裡充滿了欣喜，連音量也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

  “當然。”袁靖宸點了點頭，眼角眉梢漾著笑意。

  “我們拉鉤吧。”話音剛落，林思楠就伸出纖細的小指頭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為什麽？”袁靖宸看著她，幽深的眼眸裡帶著一絲狐疑。

  “這樣的話，我們說好的事情就一輩子都不會變啊！”林思楠清脆的聲音裡帶著幸福和篤定。

  “好。”袁靖宸伸出修長的小指頭，微笑著說道。

  在彩虹七色光芒的映照下，兩根勾在一起的手指如同一個唯美的幸福結，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