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爹,老二老三都沒在家。”因為準備殺豬,楊震海一早去叫老二老三,沒想到兩家人都沒在。
“沒在,幹啥去啦?”楊老爺子有些納悶。
“老三去外面做活了,昨個就去了,怕是得過些日子才能回來,老三媳婦也帶著她家小子回娘家了,老二一家去縣裡了。”
老爺子哼的一聲,“不管他們咱們自己殺。”說完轉身往豬圈那邊走便走邊叨咕,‘都是不省心的。瞎折騰。’
楊震海挑了挑眉頭,老三每年這個時候都出去做事,他有點木工手藝,倒也能找到活計,現在分了家,他們對老三媳婦也沒法管了,離的遠了消息也不通了,他們家的信都是聽旁人說的。
老二家的,聽說在縣城買了鋪子,也不知道做的怎麽樣,反正兩口子挺能折騰,老二媳婦是個要尖的,攛掇老二去縣城做生意也是為了壓他們一頭,卻不知道這麽一來,就貼上商人標簽了,以後孩子出路就窄了。當初他還跟老二老三說過讓別人帶貨的事,這事是交給姐夫的,不用他們出面,挺好的事,可惜倆兄弟耳根子軟,那倆弟媳可不放心把錢給他們掌管,其實他們那點積蓄就夠做什麽呢。
家裡野豬才五六十斤,真是沒多大,楊震海跟趙鐵柱倆人就能收拾住。
豬不大,家裡就沒請人,瑾娘知道楊震海早上去找他那倆兄弟了,看那幾個妯娌都沒過來,她心裡倒是送了一口氣,說心裡話,她現在可不想跟她們打交道,她覺著自己懷孕期間還是保持心情愉快的好。
她跟蕙嫂沒管殺豬的事,也是怕衝著瑾娘,都沒讓她去西園,蕙娘切了不少酸菜,或許是小時候的記憶,瑾娘對於殺豬菜有一種特別的喜愛。只是等真做出來,她吃的倒是不多。
挑大塊的豬骨頭連著一些肉下鍋裡燒熟,把上面的肉撥出來撕成一條條就是手撕肉,然後下酸菜,放豬血腸,還有大塊的白肉。滿滿的一大鍋。
鍋裡還可以放一些護心肉,或者豬內髒,不過他們人不多,瑾娘就沒有做,那些肉留著以後吃,已經進入臘月了,豬肉放在戶外用不了半天就凍上了,然後放在庫房裡,那裡沒有熱氣根本不怕化了。
等做好了,瑾娘把裡面的白肉撈出來做成蒜泥白肉,手撕肉直接裝了一盤,還有帶著大骨的酸菜,血腸一盤,那股子香味直往人鼻子裡鑽。
吃飯的時候楊老爹還是請了大伯三伯兩家人,楊家二伯一家去了鄰縣縣城除了過年平時是不會來的,五叔跟楊老爹關系不是那麽好,平日來往不多,楊震海今個去請也沒過來。
瑾娘給蕙嫂盛了一盆殺豬菜,還有一大塊肉一段血腸,讓他們回去吃了。
大伯娘和三伯娘看到瑾娘這樣,吃飯的時候點了點,說瑾娘對下人有點太好了,這主家吃飯也該伺候著,不能自己也回去吃飯。
瑾娘笑笑沒說話,她不去管這個時代人是怎麽樣,她也不會說人人平等什麽,她只是用自己的處事方式來做,蕙嫂一家付出勞動,她只是給他們應得的,看著她似乎很好說話其實他們跟蕙嫂一家一直保持著一個距離。這樣就很好。
瑾娘就算不出門可有些事情還是知道的,老四家上次給她們送來的女人她自己留下了,那個女人可不是老實的,現在村子裡都傳老四家的不慈,脾氣不好,經常大罵下人。三個女人一台戲,現在那個院子可不就是三個女人。老四媳婦看似把兩個下人踩在腳下卻不知道她的家正在被入侵。
蕙嫂別看憨厚老實可越是這樣的人看事情越明了,對於瑾娘這樣的態度她已經習慣,這樣的主仆關系好也不好,好的是只要她勤快肯乾,主家對自己一家一定會不錯的,不用怕主家刁難打罵,不好的是他們永遠也不能融入這個家,其實這個年代作為奴才也是很好的,如果遇到好的主家,不但生活無憂,日子過的比一般農家還要好,所以如果找到好的主家,這些人往往會依附上來,這也是為什麽有家生奴才,其實到了哪一步奴才跟主家的關系可就不那麽單純了。
瑾娘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還是不對,但是她覺著什麽都是一種嘗試,至少她的有些觀念不好改變,唯一慶幸的是,家裡的一老一少對於她的任何行為都表示支持的態度,這讓她感覺十分的感激。
這頓殺豬飯,瑾娘只是吃了酸菜湯和手撕肉,其它不太適合她吃,不過酸菜這麽吃可是讓人驚豔一把。大家吃的都很開心。
男人們喝酒是不會那麽快結束的,女人們坐在北邊大炕上說著話,瑾娘吃了飯有點困,歪在炕上聽著兩個伯母說著話,英子那起她正在繡的帕子一針一針的繡著,小姑娘現在手藝不錯,聽說正在議親,明年或者後年就要出嫁了。
兩個伯母說話聲極小,瑾娘迷迷糊糊的就要睡著了。突然聽見嗷的一嗓子,一下子把她驚醒了。半坐起身,就聽見老二家的哭聲。
“爹呀——你可給我做主呀,震湖要打死我呀——”老二家的嘭的推開房門,門上的棉門簾差點被撤掉。
屋裡的男人們都愣住了,老二家的沒想到屋子裡有這麽多人,大伯一家和三伯一家都在,她也愣住了,老二這時從外面跑進來“我打死你這個敗家娘們。”老二說著就伸手抓他媳婦的胳膊。
啊——老二媳婦尖叫一聲,就往楊老爹那邊跑。
楊震海站起身,伸出腿把楊老二給踢了回去“你給我住手。”
老二被楊震海踹一趔趄,這才冷靜下來,紅著眼睛看見屋子裡的人,然後又狠狠的瞪著她媳婦,“哥你問問她,都做了什麽?”接著楊老二又看向他爹,“爹,這媳婦我不要了,我要休了她。”說著就蹲在地上,氣的呼哧呼哧的。
突然出了這事,酒也別喝了,大伯三伯一家離開,楊老爹子帶著兒子媳婦去了後院,楊震海怕老二犯渾趕緊跟了過去,“你別過去了,再衝著你。”臨走前楊震海特意囑托一下。
瑾娘自然不會去,剛才老二兩口子就差點把她嚇著,蕙嫂過來了,瑾娘讓她收拾一下,自己回正房了。
他們冬天住正房西邊的耳房,屋子裡十分暖和,不過這覺一時也睡不著,老爺子那院跟他們這裡離的不遠,剛歪著就聽見老二的大嗓門和老二家的哭聲,聽不清是什麽不過讓人心不靜。
後院楊老爺子屋裡。
“說說到底怎麽回事?”楊老爺子氣的夠嗆,剛才又喝點酒,這腦袋有點嗡嗡的。
“爹你別著急,先坐下來,喝口茶。”楊震海趕緊把老爺子給扶炕上做好,倒了杯茶遞了過去。又冷冷的瞪了老二一眼。
楊老二這會也消停點了,看著老爹這樣心裡也是一股委屈,“爹,我們讓人給騙了,這幾年攢的點錢全沒了,都是這敗家娘們整的。”說著還想上前動手,楊震海一抬胳膊又給他嚇回去了。
“爹——這可不賴我,我也不想的。”老二媳婦嚇一哆嗦,往後又靠了靠,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
“怎麽不怪你,你這個傻娘們,人家給你的假文書都不認得,那人不還是你娘家親戚嗎?你不是說知根知底嗎?怎這樣了?”老二一聽氣的喊了起來。
“我不也是為了這個家好嗎——我又不懂——嗚嗚——誰讓你整天不著家我說讓你去衙門你不去——嗚嗚——你還怪我——嗚嗚——我的錢哪——”老二媳婦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的渾天黑地。
“行啦都住嘴吧,我還沒死那——”楊老爺子聽老二媳婦跟哭喪似地,心裡這個氣呀,當初她婆婆沒時可沒哭這麽傷心。
瑾娘不知道自己怎麽睡著的,醒來的時候屋子裡點著蠟燭,楊震海就在她身邊仰躺著,睜著眼睛不知道想些什麽。
“回來了,他們倆怎樣?走了沒?”瑾娘還沒睜開眼睛翻了個身靠在楊震海身上。
伸出手摟著瑾娘,“他倆回去了。大丫跟胖小還在縣城呢。這倆人回來連孩子都沒帶。”
瑾娘清醒了,“到底怎麽回事?怎麽這麽厲害?”
唉——歎了口氣,“老二這回可讓人騙了,他們兩口子一直想去縣城裡做生意,這分了家,老二靠采石攢了不少錢,正巧老二媳婦娘家的一個遠方親戚想把縣城的一處房子賣了,價錢便宜,他們就買了。哪成想今天兩口子去縣城那房子成別人的了。”
“怎麽會這樣?他們家買房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怎麽會成別人的了?”
“之前秋收,老二騰不出功夫來,這房子的事都是老二媳婦辦的,她也不懂被人用假房契給騙了,那處房子根本就不是她那親戚的,那處房子主人去京裡辦事把房子租給她那親戚,他就設了個套把老二兩口子給騙了。現在人家房主回來了,事情可不就漏了。”
楊震海坐起身“要不是老二媳婦那麽急,也不至於這樣。她一個女人也不好去縣衙,手續都是人家辦的。”
瑾娘也跟著歎了口氣,“那花了多少錢?還能找回來不?”
“那處門面價錢不便宜,一百二十兩呢,老二這些年攢的錢都賠裡了,老二媳婦私房也拿出來二十多兩。”
握了握瑾娘的手,“我明天要出去幫著老二找一找那人。要是能找到,還可能弄回來一些錢,哎,今天他們兩口子發現被騙就去了那家,這才知道那人是個賭鬼,估計錢都被他給賭沒了。”那畢竟是他弟弟,楊震海不可能不管。
第二天一早楊震海就離開家,瑾娘並不擔心,不過心裡倒是覺著老二家的錢怕是不那麽容易找回來。
老爺子昨天吃了酒,又碰上老二出了這個事,一早起來就有些傷風,估計是上火了。虧著老爺子身體被調理的不錯,好好修養兩天就好了。
早上吃了飯,瑾娘帶著蕙嫂,把昨天的肉分了分,三個兄弟家每家給了五斤,本來豬就不大,也就給這麽多了。
剩下的分好一塊塊放到外面凍上,瑾娘又讓蕙嫂把小腸處理好,做了香腸,一些蒸熟,一些放到陰涼通風的地方風乾,不過天氣涼怕是要凍上,瑾娘弄了幾根掛在壁爐裡,熏幾日,看看味道是不是能更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