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回憶
  雖然是新的府邸，但是當初離京的時候，柳衡和安如意特地把跟隨了他們幾年用的很順手的柳伯一行人一起帶回京城。離京前府裡雖然沒有指定大管家，但是有留下柳伯和留下大半的人手，協助管理府裡的管事和下人仆婦們在他們離京期間整理安置房屋之類。

  另外，安如意和柳衡的院落、柳玥的院落也都有各自的大丫頭心腹嬤嬤留下來。

  所以如今他們一回到府裡，昨日就接到消息的柳伯早就指揮著管事、仆從以及各處的管事娘子們把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安排的井井有條了。

  三人一番洗漱過後，早已備好的飯菜立刻就熱騰騰地端了上來。

  都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三人舒舒服服地用完飯，安如意打發柳玥回自己院子裡去歇個午覺，囑咐她晚上也不用過來自己院子裡用餐了，直接在自己院子裡把東西規整規整，明日一早再來一起用早飯就行。

  柳玥應下，辭別爹娘帶著人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陳平一家也在用完飯食之後，顧不上休息很快的開始接手府裡的大小事情。

  安如意和柳衡進了內室，實則直接去了如意居。臨了囑咐綠碧、綠雲、綠微、綠昭四人無事不必打擾，晚飯也不用送進來，廚房送來以後讓她們幾個直接分了。

  這種事經常有，綠碧、綠雲、綠微、綠昭四人也早就見怪不怪，從最初的不適應到適應了。四人順從地應下，看兩個主子都進了內室，照例兩人一班輪流著守在屋外，以防有事要通告的管事娘子們擅入。

  如意居裡，安如意和柳衡坐在小花園裡悠閑地擺了張小桌子，柳衡用小小的爐子燒水，安如意親手去摘了幾朵黃燦燦，開的正嬌豔的菊花，擇去枝葉洗淨直接放入白玉壺裡，用剛剛燒開的靈泉水衝泡。一股淡淡的菊花香氣頓時飄散開來。

  “我爹以前最喜歡在房前屋後種上許多的菊花，然後象這般用菊花泡茶喝。”

  捧著一小盞金黃的茶湯慢慢地喝著，看著茶湯三兩瓣細長金黃的花瓣，安如意回憶起昔日跟著爹娘在一起的日子。

  “爹不喜歡喝曬乾的菊花茶，他總是說只有新鮮的菊花才能喝出菊真正的味道來。每一次他這麽說的時候娘都要笑他事兒多，窮講究。爹也不惱，就會一邊喝著菊花茶一邊念元稹的那首《菊花》詩—秋叢繞舍似陶家，遍繞籬邊日漸斜。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

  “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輕輕地重複念一遍，柳衡靠近摟住安如意，下巴輕輕摩挲著她發頂的青絲。眼裡露出心疼。

  “這麽多年了還是沒能打探到娘的消息，也不知道她現在如何了？會不會這一輩子我再也看不到她了？”安如意忍不住柳衡的懷裡靠了靠。閉上眼睛，有點絕望地問。

  跟上一世一樣，派出去的人怎麽也打探不到娘的消息，費了很大的功夫，當初的人牙子倒是找到了，可惜的是他經手買賣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多到連他自己都記不清到底把人賣去了哪裡。

  她派去的人都是極能乾的，也一直在沿著當年那個人牙子行船的路線逐個地方的找尋。木卯山莊在各地設立分點的時候也特地先在那一路設點，也一直在分出人手找人。可是人就如人間蒸發了一般。

  最終隻查到當初娘親被那人牙子賣給了一戶江姓的商戶人家，在那家待了幾年，後來又跟著那家人回了祖籍，誰料在半路上那江姓人家卻不小心露了財，引來劫匪全家死於非命。

  那些劫匪被分開逼問過，據他們的口供，當初他們抓到並且殺掉的人裡並沒有娘親那般年紀的女子。線索就此斷掉。

  安如意既慶幸又難過。慶幸的是娘親逃過了一劫，都說大難不死不有後福。難過的是，人海茫茫任憑她有再大的勢力，再多的人手，但是想要找一個人也是異常艱難的。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不管怎麽說娘還活著，只要我們繼續找，總有一天會找到的。”柳衡暗下決定要再加派點人手繼續找尋嶽母的下落。另外娘子生母那邊的下落也要繼續查訪。沒找到之前這些就不必跟娘子說了，免得又引的她傷心。

  “我一定要找到她。”

  雖然上一世最終沒能找到，但是這一世她還是不想放棄希望。至於當初那些賣掉她們母女，霸佔她們家產的族人早已經被她以同樣的手段報復回去，找人將他們全家分開賣到不同的地方去了。

  至於他們各自的際遇會是如何，以後是否會有全家團聚的一天她就不再關心。他們得到這樣的“果”是當初他們自己種下的“因”所致。在把他們分別賣掉的那一刻，她也把那些仇恨徹底的放下了。

  雖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也說冤冤相報何時了，但是她真的做不到以德報怨。她信奉的一直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連聖人都說，若以德報怨，那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我想讓她知道我還活著，不僅活著，還過得很好，有夫君有聽話的兒女陪著。我還想讓她知道他們還有嗣子給他們承繼香火，百年之後她也能夠跟爹葬在一起，有人祭祀。”

  想到如今住在她們舊宅，她親自從爹娘族裡的旁支挑出來，承繼爹爹這一房的香火的嗣兄一家，她就由衷的希望娘可以早日知道這一切，這些都是她當年最大的遺憾。

  “……娘……她老人家，會有機會知道的。”除了乾巴巴的話語，柳衡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自家娘子了，只能暗下決定，以後新訓練出來的那批暗衛的第一樁任務就是這個了。

  ……

  還是安如意自己先從回憶中走出來，轉移了話題。

  “以後的日子應酬慢慢的也會多許多出來，也不知道玥兒她能不能適應呢？”

  “怎麽不能。你也別小瞧了她，她還小應酬什麽的大面上過得去就沒什麽，誰還能跟個孩子較真，就是一時哪裡做的不好也有隨身的嬤嬤指點她。我倒是擔心你。到底你身邊也沒個得用，見過世面懂這些規矩，看的明白其中彎彎繞繞的人陪著。”

  柳衡是真的擔心。他不怕有人明晃晃的找茬，就怕那些人明裡笑的跟朵花一樣，背後捅起人來卻一點都不手軟。害了人還要倒打一耙子，博取別人可憐的人。那樣心思深沉的人只怕不是娘子這樣直來直去的性子的人可以輕易識破看穿的。

  他真的怕她被人賣了還要誤以為人家是對她好，還要幫人點錢。

  “你也太小瞧我了。”安如意失笑，相公這樣的擔心不是第一次了。昨天剛剛提起過一樣的話題，結果被她忽然的一哭給繞過去了，誰知今天還在惦記著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