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促膝長談（01）

  幽靈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沒有客套與寒暄，幾個人坐在一塊悶頭喝酒，沒多久，鬼影和蟲蟲就離席而去，這種沉悶的氣氛對他們來說太過壓抑，他們之間也沒什麽共同語言，就算是獅鷲、重拳和幽靈也很少說話，多年的兄弟彼此心意相通，有些話是不用說出來的，得機會小聚一下，也算是聯絡感情了，更何況現在他們有各自的圈子和工作，內容都極其的敏感，也沒法談論自己究竟經歷了什麽，唯一的話題恐怕也就只剩下怎麽對付‘鍾塔’了，但這件事討論起來難免乏味，就沒人願意提，所以聊的也很少。

  “前幾天你老婆給我老婆打電話說要過來小住幾天，但願你能趕上。”幽靈對重拳說道。

  “這只能看運氣，我不保證在這能留多久，隨時可能會離開。”重拳說，對此，他並不報什麽希望，自己這份工作就是這樣，從來都是身不由己。

  “嗯，能理解。”幽靈點了點頭。

  “叫你老婆一起來吧，他們都彼此相熟。”重拳對獅鷲說道。

  “孩子在上學，他們應該抽不開身。”獅鷲一口杯中的酒乾掉，淡然說道。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但孩子太久不見父親會生分的。”重拳說。

  “咱們三個誰也別說誰，都不是能陪著孩子成長的人。”獅鷲指著幽靈說，“他家在東京，可一個月也回不去幾次。”

  “那起碼也比你見得多。”幽靈說。

  “什麽時候咱們可以退居田園不問世事呢？不知道會不會有那麽一天。”重拳有些感慨的說道。

  “這要看你想不想，有些時候，其實有些事情只要稍作努力去爭取一下，就會成功。”幽靈說。

  “沒錯。”重拳點了點頭，“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抽不開身，等忙完這段再說吧，就算不退休，我得請個大假回家住上個一年半載，陪陪爹娘，老婆孩子。”

  幽靈搖了搖頭：“人這一輩子，把時間都花在了等上，等這完事，等那結束，可最終自己卻從來就沒有真正可以把事情做完的時候，往往是一件事接著一件事，總覺得自己年輕，還有時間，可等來等去，卻發現孩子大了，自己也老了，你想抽時間去陪他的時候，他已經有自己的天地，有自己的圈子，不在你身邊了，其實真正能和孩子在一起的，也就那麽幾年，從他出生到中學，十幾年而已，等他獨立了就是他抽時間陪你的事兒了，那時他已經掉進了另一個輪回，和你一樣，總覺得我還年輕，有著大把的時間去做想做的事情，陪家人以後再說，還來得及。”

  “可別像我一樣，孩子這輩子過的越平淡越好，哪怕是碌碌一生，也別像我這樣奔波一世。”重拳歎息道，“平安是福，能平安的活過一輩子，是莫大的幸福，我可不想讓他衝鋒陷陣。”

  “都說養娃操心，可是有些事情操心也沒用，將來他選什麽路不是你能左右的，他有他的未來，那是他的選擇，不是你的。”獅鷲說道，“誰也不希望後輩重複我們的人生，可是你別忘了，他不是你，永遠體會不到你的想法和經歷過的心酸，對於年輕人來說很少能借鑒或認可老一輩的經驗，有些虧是吃了之後才能明白的。”

  “你這算是人生感悟嗎？”幽靈轉著手中的杯子，“人生是多樣性的，發生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選擇所導致的必然，但只要你不放棄就有改變的機會。”

  這話從幽靈嘴裡說出來的每一人會去反駁，他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打拚出來，雖然整個社團是嶽父交給他的，但問題在於，如果他沒點真本事，怎麽可能服眾穩坐這把交椅呢？從一個流浪兒到今天，他經歷的人生比任何人都豐富坎坷，甚至不可思議，在遇到山狼之前的那十幾年的人生，簡直可以用不堪回首來形容，可今天的他卻控制的東京最大的社團組織，政商兩界黑白兩道官方兩面誰敢不給他面子？

  “我是不可能像你活的那麽自由的。”重拳說道，“你可以隨心隨性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是受使命的職責約束。”

  “其實我覺得最自由的一段就是在'黑血'的那幾年，不問世事，快意恩仇，從那之後，雖然我開始接觸權利，學會了怎麽去掌控一個社團，但我的自由卻越來越少，我要考慮的事情太多，要見太多的人，要學會和官方打交道，要和同道火拚，要製衡社團內部的關系，一天沒完沒了的應酬開會，我早他娘的夠了，現在是我這幾天裡最放松的時候，不用板著臉和人說話，可以胡說八道，不用應酬。”幽靈說道。

  “坐在這個位置上，就不得不做一些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看來我們都是在不同程度上身不由己，雖然換了個活法，卻脫不開這凡塵俗世。”重拳長歎一聲。

  “享受自己現有的生活吧，既然不能選，那就接受它的存在，除非你敢於抗爭，脫離現狀，否則一切都只是抱怨，要麽做好現在的自己，要麽鼓起勇氣換個活法，這話不光是對你們說的，也包括我自己。”獅鷲夾起一塊三文魚塞進嘴裡默默的說道，“沒有你這套外骨骼助力系統，我現在可能連站起來都費勁，不管怎麽說，至少現在我也算活的像個人了，你問我為什麽不回家，我說等整容手術結束之後，可是你覺得我回家之後，他們不會察覺到我穿了外骨骼嗎？他們在知道我的狀態之後不會傷心嗎？因為我愛他們，所以不忍心讓他們傷心，現在我定期和他們通話，讓他們知道我活的很好，只不過是沒時間回家，雖然他們肯定會有怨言，但至少不會因為我現在的狀態而傷心，我不是沒法面對自己，我是沒辦法面對他們，我得把自己弄得像個人樣，至少讓他們表面上看起來我沒有太大的變化，我得想辦法證明自己不是個廢人。”

  這番話說完之後，幾個人又陷入了沉默，之前經歷的一切，給獅鷲造成了太多的創傷，相比於身體的傷痛，心靈的創傷才是最難以撫平的，他用生命的代價換取了足夠的財富，可失去的那些卻是金錢無法彌補的。

  這可能是他們重聚以來，說心裡話最多的一次，重拳不知道未來是否還有這樣的機會和往昔的兄弟促膝長談，畢竟現在他們有的完全不同的生活，自己過的是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沒準哪一天會倒在敵人的槍口之下。

  幾人散去之後重拳拿著剩下的酒，坐在院子裡看著夜色沉思，天空中繁星點點，寂靜深遠，往昔的一切歷歷在目，恍惚間的感覺有些迷茫，他不確定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在那強大外表之下，掩蓋的是一顆脆弱的心靈，他終於明白了自己其實和其他人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只不過是挺到了今天，比別人更能堅持罷了。

  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家只是個概念，離他們遠的有些遙不可及，重拳不敢想象自己是否還能真的回歸寧靜生活，至少現在還不是可以離開的時候，他不能逃避現在面對的一切。

  “數據更新了。”蟲蟲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打破了他的沉思。

  “有什麽突破嗎？”重拳沒回頭。

  “從哈裡·雷恩斯的口供中可以推斷出‘鍾塔’擁有核力量的可能性高達60%。”蟲蟲說道，“雖然我們不確定他們的製造能力如何，但新線索中提到大約十年前德谷集團曾經遭過命令打撈巴倫之海沉沒的核潛艇，但因為技術原因沒有成功，不過‘鍾塔’並沒有就此放棄，而是采取了其他的方式，哈裡·雷恩斯推斷後續任務很可能是由第三方打撈機構完成的，據他了解雖然沒有將整艘潛艇撈上來，但卻將其在水下分割，獲取了大量的設備原型，其中就包括動力系統和部分武器原件，不管近些年‘鍾塔’在核力量方面是否有所突破，他們至少擁有1到2枚彈頭，就算他們沒有製造能力，也已經把技術摸透，將彈頭修複的可能性很大。”

  “我猜他肯定不知道這東XZ在什麽地方。”重拳說道。

  “是的，他不知道。”蟲蟲說，“但這也可以從側面反映該組織的技術水平，另外，他還交代‘鍾塔’在世界各地所建造的兵工廠生產的武器也並非完全提供給所在國或者用於走私那麽簡單，其中一部分被秘密的運回他們的總部存放，也就是說，他們總部很可能有一個規模甚大的軍火庫，其中包括一些國際公約禁止使用的武器。”

  “這一點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約翰博士曾經提到過這個問題，另外從卡羅爾對被俘人員使用病毒這一點上就能看出他們的生物武器技術水平很高。”重拳見怪不怪的說道，“這個對手確實很難對付。”

  “03和軍醫已經把調查重點放在了尋找他們總部的地點上，具體什麽時候有消息還是個未知數，他叫我們等消息，短時間內，我們不會有任務。”蟲蟲說道。

  “軍醫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他們的上層是否有異動？”重拳把剩下的酒一口氣喝光。

  “至少目前還沒有發現，不過03說他們在‘鍾塔’的問題上肯定對我們有所隱瞞，正在秘密的清理‘鍾塔’在該國以及他們盟國內部的勢力，好像涉及到了一些高層。”蟲蟲說道。

  “‘鍾塔’這樣的組織肯定會和政治有瓜葛，他們的創始人本身就是間諜，再加上作為世界性的秘密組織又和那麽多國家有合作，怎麽能不牽扯到一些國家的高層呢？老美多什麽？他們被牽扯其中很正常。”對於這一點重拳並不覺得意外。

  “另外，又發現了卡羅爾的蹤跡，還是在美洲，已經有人手趕往那邊了，03說我們近期抓獲的重量級人物頗多，卡羅爾的重要性正在被邊緣化，除非確認他有更高的價值，否則沒必要花更大的精力去對付他。”

  “這個人也算是早期加入‘鍾塔’的一員了，他肯定知道一些東西，單從他訓練過大半‘鍾塔’的內部武裝力量這一點上，他的價值就不言而喻，03只是不想再讓我們冒風險，他想讓我們保存實力，為最終決戰做準備，這些工作肯定會交給外國人員去完成，不過我擔心那些人不是軍醫的對手。”重拳站起身，感覺有點暈，今天的酒喝的不少。

  “最終決戰恐怕不會太快到來，目前我們收集的情報雖多，但對‘鍾塔’的了解還不夠，還有太多的問題沒弄清，所以說這個還為時尚早。”蟲蟲看了看他手裡的空酒瓶不由得皺起了眉，“你怎麽喝這麽多酒，這不和規矩。”

  “算不得什麽。”重拳把酒瓶子丟在一邊，“現在他們三個高層中有兩個在我們手裡，盡管只有一個發揮了作用，但我相信，通過進一步的挖掘，肯定會掌握大量有價值的線索，最終的決戰恐怕不會太久了，03肯定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才一直讓我們保存實力，同時避免軍醫的上級利用協同作戰的借口對我們進行消耗，畢竟我們能用的就這幾個人，如果在決戰沒到來之前，就全都折損在戰場上那最終豈不是成了軍醫他們唱獨角戲？好處都讓人家佔了，03絕對不會乾這麽虧本的買賣。”

  “那家夥太精於算計了。”蟲蟲搖了搖頭，“跟他合作沒幾個不被耍的團團轉的。”

  “正因為他的精明，所以我們才避免了很多的麻煩，不會讓人當槍使，就算軍醫不忍心對付我們，那他的上級也不會放過這一次機會，在合作的同時，把我們消耗乾淨，即乾掉了‘鍾塔’又消滅了我們這買賣做的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