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這個更值錢
劉文靜一邊說著,一邊理清自家的思路,按著舞馬提出的辦會方案越想越覺得十分可行,當下便待不住了,轉身便要著手準備此事。
“你先回來,”
舞馬道:“我話沒完呢——”
“您能不能一口氣兒說,”
劉文靜隻好轉過身來,
“叫你這麽輕輕一點,我腦子就跟被雞毛撣子彈過一般,一下通暢了,冒出好多想法,我得緊著去做。”
“死水做成活泉才是第一步,”
舞馬說道:“你要是止步於此,叫泉水困在山澗之中無人能飲,豈不是空置寶山。”
劉文靜再次湊了回來,“您還有後招?”
“第二步,便是要引水出泉,”
舞馬說道:“見面會辦的再熱鬧氛圍再好,效果不過是限於晉陽城內,飲水出泉便是要將此間的氛圍烘出城外——
夜襲突厥,火燒連營,涉險救俘,這裡面可以挖掘的東西太多了。
其一,是國仇家恨民族大義復仇之師。
突厥人連年南下劫掠,北疆百姓不勝其擾,家家戶戶皆有惡狼刀下亡魂,人人恨之入骨,唐公此番大捷乃是報仇雪恨一吐濁氣之舉,可叫百姓無不拍掌稱快。”
“舞郎君,”
劉文靜聽到此處,興奮的雙手發抖,曉得舞馬其後所言必定十分厲害,一時半會兒講不完的,於是拉著舞馬又往城牆上走,
“你隨我來。”
“去哪兒啊。”
“路上風大,有些話我聽不清楚,”
劉文靜道:“咱們尋個僻靜處——老兄一個字兒都不想落下。”
“那我大點兒聲講。”
舞馬試著用丹田發聲,聲音立馬清晰明亮又磁性悅耳,
“這麽大行不行。”
“別,”
劉文靜連忙捂住他的嘴,“讓裴寂這個老烏龜聽到就糟糕了。”
便拉著舞馬又上了城樓,找到一處僻靜的崗樓,把裡面輪值守將請出去喝茶,才與舞馬道:
“舞郎君請講……對了,把你方才你說過的那些東西也再與我重道一遍……風大,人老,耳朵背,好些子沒聽清楚。”
舞馬隻好把先頭講過的大抵又述了一遍,講到口乾舌燥,劉文靜也不知從哪倒騰來一壺好茶,恭恭敬敬奉上。
舞馬品著小茶,終於講到先前在城樓下說到的地方,
“這裡面可做的文章其二,乃是愛民之心為民解憂仁義之師。
救出的俘民雖只有八十余位,但唐公下的是必救令,起的是憂民意,秉的是為民心,懷的是愛民情。
時值天下動亂,各路諸侯無不藏私懷異,起兵逐鹿,有甚者橫征暴斂,逼民從役,為民所惡。
唐公仁愛之名若在此時廣傳而出,與各家一心逐鹿窮兵黷武的諸侯便成了鮮明對比,自然天上地下。
待唐公日後起兵過境,憑此仁愛之名,無論軍到何處百姓都會自發擁戴,獻上米食,備好輜重,行通便利,即是所過之處皆有‘人和’之利,豈有不勝之理?
可做的文章其三……”
“你先等一等。”
劉文靜忽然站起身,著急地在哨所中走過走過去,四處翻瞧。
“肇仁在尋何物?”
“你講得太快太多,又有好多精妙細節,老夫年紀大了,只怕過一會兒便要忘掉,”
劉文靜邊走邊摸身子,
“我得尋些紙筆,統統記下來。”
著崗哨的衛兵去尋紙筆,但這是打仗的地方,這些兵士又大字不識一個,平日裡也用不到文墨處,一時間哪裡去尋。
先前被請出去喝茶的輪值守將說可以派一個兵士去城中買一些回來。
“算了,”劉文靜歎道:“打擾城防畢竟不好。”
舞馬心說算你還有點覺悟,可怎麽剛才把人家轟出去的時候這麽順溜毫不客氣。
“要是被裴寂老烏龜抓住把柄就麻煩了。”
舞馬立時無語。
他想了想,便從懷中取出【隋覺記】合訂本,翻到最後一頁,看了半晌,頗有些心疼地撕下一張,遞給劉文靜,
“我的本子乃是精心製作,用一頁少一頁,你省著點用。”
“怎麽隨身還帶著這玩意兒,也不嫌重的慌,”
劉文靜一把拿過來,喜道:“日後我給你製出一百個這樣的破本子。”
正要記錄,又發起愁啊,“筆呢?沒筆怎麽寫啊。”
舞馬便從左邊袖子裡摸出一包厚實的紙來。
小心翼翼把層層疊疊逐一翻開,裡面藏著的竟是一杆毛筆,筆頭用一小塊兒絲綢裹著,此刻已被染黑了。
“這筆也很金貴的……”
“您一個覺醒徒,”
劉文靜歎服了,“隨身還帶這麽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又不是記室,不是史官,也不是什麽文人騷客,帶這玩意兒幹嘛啊。”
舞馬笑而不語。
“好罷,我不白沾你人情,以後舞郎君所需紙筆一律由老兄我包圓了。”
劉文靜提筆要寫,卻發現筆毫墨已乾。
在紙上憤怒地空寫了幾個字,“還是不行嘛。”
舞馬便抬起右胳膊,從袖子裡又取出一個更加厚實的紙包。
層層疊疊、密密實實打開,正是一方墨硯。
“這個更值錢。”舞馬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