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相玉秘訣
四月二十五日,吳老丁開始對周慶的眼力進行考核,只要考核過關,他就會正式收周慶為徒,並且傳授相玉秘訣。
關於拜師的問題,周慶開始的時候是不大願意的,因為他覺得再拜一個師父,是對以前拜的師父的不尊重,有背叛師門之嫌。
在騰越的時候,楊師傅也是有意收他為徒的,這個“徒”和廠裡帶的學徒不一樣,而是舊社會“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那種師徒關系,周慶婉言拒絕也是因為有上面的想法。
不過李逸雲和寸貝禮卻說他完全是庸人自擾。
相個石頭雕個玉什麽的,和修行完全是兩碼事,你要拜多少師父都可以,只要不是轉投到其他修行門派那就沒什麽問題。
經過這一段時間朝夕相處,吳老丁對周慶的眼力自然是早就清楚,而且對他在其他方面的表現也很滿意,所以這個考核實際上只是一種形式,只看了兩塊石頭之後,吳老丁便告訴周慶考核已經過關。
接下來就是拜師儀式,和周慶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只是敬了杯茶,連稱呼吳老丁都沒讓改。
“搞那些虛的沒意思。”吳老丁笑著說道,“我以前也收了好幾個徒弟,都是叫我‘吳師傅’的,雖然都沒多大出息,但對我都還算不錯。”
“周慶,我把相玉秘訣傳給你,只是不想這門手藝慢慢失傳。在沒碰到你之前,我都準備把它帶到棺材裡去了。”
“吳師傅,我一定會努力的。”
“我相信你。”吳老丁點頭道:“你是我見過的最有悟性的人,而且眼力耳力都遠超常人。周慶,你是不是在這方面專門訓練過?”
既然已經拜師,周慶便沒打算再隱瞞下去,於是他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沒有。吳師傅,其實我是騰越猴子山一氣觀的弟子,修煉的是玄門功法,所以五感才會遠超常人。”
吳老丁關注的重點竟然不是“一氣觀的弟子”和“玄門功法”,而是“騰越”兩字,他頗為驚訝地問道:“你不是緬甸人?你的克欽語和緬語說得那麽好,我還以為你是緬甸人呢。”
“我是騰越人,只是為了做生意需要,才買了緬甸的身份卡,克欽語和緬語也是到這邊來才學的。”
“華人啊。”吳老丁抿了一口茶,慢騰騰地說道:“其實嚴格說起來,我也應該算是華人。我的祖父就是騰越人,民國時期才搬到帕敢來的。”
周慶並不覺得有什麽奇怪,因為帕敢的華人本來就多,基本上都是各個時期從國內搬遷來的,其中騰越人就佔了很大一部分。
騰越有句老話,叫作“窮走夷方急走場”,“夷方”指的是東南亞的幾個國家,如緬甸、泰國等,而“場”指的就是緬北的玉石場口。
可見騰越人到玉石場口討生活是有傳統的。
“我要傳你的相玉秘訣,是由清朝鹹豐年間的陳廷昌先生所著,一直秘不示人,到了陳廷昌先生的重孫陳祖梁這一代,這個秘訣才由陳祖梁先生向外提供,由騰衝的馬羅剛先生將此訣外傳。”
“相玉秘訣共三十六句二百五十二字,每一句都是相玉的精髓,後人有許多關於賭石的著作,都是在它的基礎上寫出來的。今天我將這個秘訣傳給你,你一定要將它記熟了!”
周慶規規矩矩地回道:“吳師傅,我曉得了,您說吧。”
“大凡看玉宜重複,廠口沙發審在初。這一句的意思呢,就是說在相玉的時候,應該多看,不是走馬觀花,而是反覆看、仔細看。”
“石頭的場口至少是場區是必須要有把握的,因為什麽樣的場口什麽樣的皮殼,出來什麽樣品質的翡翠,都是有一定規律性的。”
吳老丁說這一段話,最開始兩句就是相玉秘訣的開頭,因為用克欽話和緬語都不好翻譯,所以他是用漢語來說的。
“氣色精神並生法,看實緩緩講價目。一塊毛料的種水色底等等都要一起看,不要看到某個優點就頭腦發熱忽略了其他。你心態擺正了,看得仔細了,優缺點都明晰了,在講價的時候才能胸有成竹地緩緩道來。”
吳老丁用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將相玉秘訣全部向周慶講述了一遍,最後他問道:“現在還記得多少?”
“都記住了!”
吳老丁有點不相信,“那你說一遍我聽聽。”
周慶口齒清晰地將吳老丁剛才說過的話重述了一遍。
“很好!”吳老丁不得不承認,周慶的記性和其它方面一樣出色。
以前他帶的徒弟,光是這三十六句歌訣,就得要用紙抄下來背好幾天時間,所以成就也是極為有限。
而周慶僅僅只聽了一遍,就能將他說過的所有話都完整地複述出來!
吳老丁能夠得到相玉秘訣的傳承,資質悟性自然也是極好的,但他覺得,哪怕是自己年輕的時候,比周慶也要差了一大截。
所以他對周慶又多了幾分期待。
“無論哪種技藝,都是熟能生巧,只有熟練了才能得心應手。你光背得歌訣還不行,還要下苦功多練。從現在開始,你再練聽聲辨玉。”
“聽聲辨玉練到頂級,不用看石頭單純靠敲擊的聲音就能辨別種水,這在以前也是一項基本功,但我這些年來還沒聽說有誰達到這種境界,可以說這項技藝已經失傳。”
周慶問道:“吳師傅,連您也沒達到這種境界嗎?”
吳老丁惋惜地點頭道:“我十三歲就在場口撿玉,到現在聽玉看玉已經五十多年,但卻總是差了那麽一點點。”
“我已經老了,耳力眼力都開始退化,這輩子是不可能達到那種境界了!周慶,這項技藝會不會失傳,就看你的了!”
周慶默默地點了點頭。
“我會給你提供不同種水的毛料來練習。沙法燥手音如鈴,種水越好的料子,敲擊的的聲音越是清揚悅耳。種水相差不大的料子,聲音的差別幾乎是微不可辨,我練了這麽多年,至今也不能百分百肯定一塊料子是什麽種水。”
“除了聽種水以外,還要聽綹裂,有綹裂的料子聲音大不同,但要聽出綹裂多大多深,那難度比聽種水也差不了多少。”
“周慶,你的耳力非常敏銳,在聽聲辨玉方面有很大的優勢,但你切記不可因此而生了懈怠之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