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流言
  荊天宇很想笑，人生如戲，這一場場真是比電影還要精彩。李陽平從意氣風發到落水狗，從公司大功臣到公敵，隻用了短短幾十分鍾，一場電影都沒放完。李陽平機關算盡，沒想到居然倒霉在這隨口一句話上面。這顧家可真是有錢，入股瀚海，馬上就能做大股東。那麽顧小清難道是來做先期偵察的？

  原來顧小清身上真的有秘密，沒想到是這麽大的秘密。她家這麽有錢，荊天宇更加不用想那些沒可能的事情了。等到顧家正式入股，她就不會再做前台了吧。過程雖然不同，結局其實是一樣的。

  大老板事務繁忙，沒空和底下人羅嗦，三下五除二，就把事情定下了調子。首先李陽平罪大惡極，說話口不擇言，做事毫無章法，心懷不軌，必須要開除，並追究在公司任職期間的貪汙受賄等罪行。然後是胡經理沈志國等人，也要追究罪行，如果肯實話實說，老實交代問題，檢舉其他同案犯人，那就可以將功贖罪。還有劉總，禦下不嚴，放任腐敗，停薪留職，以觀後效。

  至於荊天宇，雖然去雷老板那兒過乾私活，不過僅此一次，還是被沈志國騙了，情有可原，不再追究。找到李陽平的犯罪證據，揭發有功，第一時間給了頂頭上司沈志國，也算是交給了公司，有功，有大功。按照李建樹的話來說，就是：“阿宇啊，我早就看好你了，凱信吳總都誇你，我早就知道你這人行，好好乾活，以後大有前途。”

  按照戴秘書私下說的話，則是：“好，你乾得好，好在你是先給沈志國，被我們查出來，然後才給的顧小清。總算是趕在顧家反應之前大老板先告訴他們，要不然就出大事了。下次再有這種事，你直接找我。”當然，荊天宇私下把這視頻給顧家，那是越權了，往嚴重說，那是泄露公司機密。可現在顧家要入股瀚海，成為老板之一，為這個責罰荊天宇，那是萬萬不行的。

  荊天宇回到維修部，維修部的人都湊上來，紛紛問：“怎麽樣？上面發生了什麽事？”

  一時間荊天宇語塞，都不知道該怎麽說，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簡直就是換了人間。

  “到底怎麽了？”吳興文走到最前，仔細看荊天宇的臉色，又不像高興又不像難過，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說。”荊天宇說，要說清楚最少得寫個PPT才行。

  “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吳興文問。

  “這個……”荊天宇猶豫了一下，“應該算是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好消息！”維修部的人興奮起來，“沈主任怎麽樣了？”

  “李主任呢？”

  “黃經理是什麽意思？”

  “聽說胡經理也被叫上去了。”

  荊天宇覺得還是一樣一樣來說比較清楚，“沈主任假發票的事情說清楚了，不過乾私活被查實了。”

  “那不是糟糕了嗎！”

  “這還算好消息？”

  “慘了，這回慘了。”

  荊天宇繼續說：“李主任收受賄賂，被撤職了。”

  “哦，原來是兩敗俱傷。”

  “我就說嘛，李主任怎麽鬥得過沈主任。”

  “業務部比行政部強，劉總比章總強。”

  這次還真是這樣，李陽平雖然倒霉了，不過他查出來的東西還是要處理的。李陽平主要在行政部臥底，查出來的絕大多數都是行政部門的弊案。章總是管行政的副總，底下群魔亂舞，他難辭其咎。劉總不過是被維修部的事情牽連了一下，章總卻是主要責任人，隻負個領導責任都算是好的，一不小心，那可不是辭職的問題。

  “其實李陽平是大老板找來的臥底，專門查行政部弊案的。”荊天宇發出第一個爆炸性消息。

  “啊？”

  “還有這事？”

  “不會吧？”

  “那我們不是都完了？”

  “他是臥底，怎麽還被撤職了？”

  “阿宇你是不是弄錯了，這怎麽可能呢？”

  大家都開始懷疑了。

  “顧家要入股我們公司，成為大股東。”荊天宇發出第二個爆炸性消息。

  “顧家？哪一個顧家？”

  “廢話，還有哪一個顧家，顧小清那個顧家啊，前台那個顧小清，她們家原來就是我們瀚海的股東。”

  “不是早就退股了嗎？”

  “現在又要入股了，還達成了戰略合作協議要成為大股東。”荊天宇給他們解釋。

  “顧小清是來看我們公司成色的？難怪她家那麽有錢，還來做前台。”這是吳興文說的，“阿宇，你要發達了啊！你和顧小清那麽要好，聽說你還去了顧小清家裡修電腦？苟富貴，莫相忘啊！你還沒說為什麽李陽平倒霉了呢。”

  “李陽平不知道顧小清家裡要入股。”荊天宇說，要是知道的話，絕對不會說那種話。

  “哦，我明白了！”吳興文恍然大悟，“李陽平不知道，去糾纏顧小清，想要人財兩得，但人家不知道他不知道，被顧家當作心懷不軌了。大老板也沒辦法，隻好先把他炒魷魚，免得合作出問題。”

  這腦補能力也太強了，不知道因果還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果然不愧是公司老油條，荊天宇這是由衷的佩服，“差不多是這樣，總之最後的結果就是李陽平被撤職了。”至於李陽平是因為荊天宇千辛萬苦找到的視頻被撤職的，這麽爽的事情，自己暗暗藏在心裡就好。反正消息遲早會傳出去的，現在說可能還會被人當成吹牛逼，等他們自己了解到了真相，才會知道荊天宇的能耐。

  “那我們以後會怎麽樣？”有人問，“會不會處理我們乾私活啊？”

  “以前賺的錢要不要退？要不要罰款？會不會開除？”

  “李陽平被開除的話，誰來當主任啊？”

  “是讓沈主任升上去嗎？還是派個新主任下來？”

  “沈主任都受牽連了，怎麽還可能做正牌主任。”

  “張主任有沒有希望？”

  “他更加不可能。”

  “難道艾主任瞎貓撞上死耗子了？”

  “要真是這樣，艾主任就發財了。”

  “發什麽財啊，不能乾私活的話，我們整個維修部都要受窮。”

  “阿宇，你倒是給個準信，以後私活還能乾嗎？”

  荊天宇哪裡知道還能不能乾，大老板壓根沒發過話，那就做不得準。戴秘書倒是說過要整頓一番，可也沒說怎麽整頓。按照通常的理解，整頓一番的意思就是你們這一陣子別乾，避避風頭，風頭過去了再說。不過這事鬧得這麽大，還牽連了這麽多人，要是再乾的話肯定有人會舉報，至少行政部那幫人不會乾看著。

  “至少這一陣子不能乾。”荊天宇說，過完這一陣子，那就不知道了。

  “那可怎麽辦啊。”

  “希望處理意見早點下來。”

  “希望不要處理太狠。”

  “希望來個好點的主任。”

  “別妄想了，這次來的主任肯定就是來整肅的。”

  “寒冬來了，大家等死吧。”

  其實荊天宇覺得也沒什麽好怕的，他進公司好幾個月了，一點外快都沒有，還不是這麽熬過來了。後來在雷老板那兒拿到了一萬塊，也沒來得及花。又不是說以後都不能做了，只是先避一避風頭，等以後真確定不能做了再傷心也不遲啊。至於新的主任，要整肅就整肅吧，反正整不到荊天宇頭上，他可是大老板欽點的功臣，雖然沒升職加薪，但也不會被降職減薪。

  “阿宇，上頭有沒有說我要怎麽處理？”吳興文把荊天宇拉到一邊問。

  “沒說。”荊天宇仔細回憶，確實沒人說過吳興文。

  “沒人說嗎？”吳興文點了點頭，“那就好，那就好，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其實也不是好消息，人家壓根把吳興文忘了吧，隻覺得他是可有可無的小人物。有那麽一瞬間，荊天宇覺得吳興文很可憐，他是公司的老人，曾經風光無限，現在淪落到維修部做個普通維修員，還覺得人人都認識，人人都重視。可惜人家根本不記得還有他這麽個人了。“對啊，沒消息就是好消息。”荊天宇附和說。

  “你說李主任不在了，沈主任又要處理，空出這麽多位置，我們會不會也有希望升級啊？”吳興文滿懷希翼的問。

  說是我們，其實是吳興文自己，荊天宇才剛進公司，級別才2級，還是剛升的，絕不可能直接跑到副主任的位置上。吳興文就不一樣了，他其實也是兩級，不過曾經的級別很高，而且在公司在維修部的資歷都很老。可是這也不過是癡心妄想，他一個犯了大錯被踢到維修部的人，怎麽可能再爬到管理職位上。

  “也許吧，誰知道呢。”荊天宇說。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去活動一下，要是成了，以後賺錢就方便了。”吳興文說。

  “起碼要避一陣子風頭，沒什麽好賺的。”荊天宇提醒他說。

  “對啊，大家都覺得不好做，所以我們才有機會嘛。”吳興文說，“要是人人都覺得好做，我們就沒機會了。你現在好歹也算是有高層關系了，我們去活動活動，要是成了，肯定不虧待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