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熟人
  “有什麽不好辦，市道不好，你以為老板敢亂折騰？他把我們兄弟幾個炒魷魚，廚房立即就要大亂，要是客人跑了，這個責任誰負得起？我們不想走，他也不敢讓我們走。就這麽決定了，把這裡的記錄刪掉，手工帳可要藏好，千萬別給老板發現了。”光頭廚師長說，“還有那些鮑魚，也要藏好，你們怎麽搞的，好好一批南非鮑魚，給你們弄臭了！”

  “那不能怪我們啊，冰庫滿了，我們就把鮑魚放到冰箱裡。誰知道半夜忽然停電，發電機保冰庫不保冰箱。”瘦小廚師說。

  “那不是廢話嗎，發電機功率才多少，要保那麽多地方，哪還有余力供冰箱。”光頭廚師說，“還好老板同意了用鮑魚做新口味，要不然都不知道該怎麽銷帳。”

  “麻辣鮑魚，虧老大你想得出來，辣椒花椒使勁的下，那幫什麽美食家全都吃不出來，都說好吃好吃。”瘦小廚師說。

  “美食家？美個鬼。我們的過期雞肉過期牛肉都這麽處理，從來都沒露過陷。”光頭廚師得意的說。

  麻辣鮑魚，好像在哪裡聽過……對了，中午來吃飯的時候，孫經理就是推薦麻辣鮑魚來著，顧明還說麻辣鮑魚很不錯。這家夥果然不靠譜，還什麽不會被價錢遮蔽味道，人家給他臭掉的鮑魚，他都吃不出來。在這一瞬間，荊天宇隻覺得揚眉吐氣，甚至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光頭無良廚師有了一絲親切感。

  “好了別廢話了，趕緊把這裡的數據全都刪掉，不要被別人發現。”

  “老大你放心，我立即找人來刪，那可是個高手，樂陽最大IT公司瀚海的工程師。”瘦小廚師說。

  居然是瀚海的工程師做的？是哪一個呢？一般來說能做工程師的，那都是很厲害的。不過也有荊天宇這種情況，因為沒有頭銜，人家不知道該怎麽稱呼，隻好安個工程師，反正也沒人查證。荊天宇還在想的時候，瘦小廚師已經拿出手機來打了過去，“喂，沈主任嗎？對，是我，有點事情想讓你幫忙，我這裡的數據庫，能不能搞一下，讓裡面的數據消失？當然不能讓人發現的。”

  沈主任？不會是維修部沈主任吧？荊天宇剛來公司幾個月，也不知道別的部門有沒有另外一個沈主任。如果是沈志國的話，他倒是一個正牌工程師，有證的。其實在瀚海，業務部門裡面固然藏龍臥虎，其他部門的IT高手也不少，就好像維修部，好幾個副主任都是從業務部裡過來的，技術都算不錯——正是因為技術不錯，所以才有升職機會，也正是因為只有技術好，所以在本部門升不上去，只能到維修部來。

  “沈主任你立即過來，我這事挺急的……不過不要讓人發現啊，價錢的事情好說……哦，這樣啊。”瘦小廚師說，“那可怎麽辦啊，我們這事挺急的。能夠遠程控制啊？好啊，能上網，當然能上網。企鵝也有，開企鵝，然後選請求控制是吧？我明白了。”

  選完以後，鼠標就動了起來進行各種操作，不一會兒就把數據全都清除了，沒有留下一絲痕跡。但是荊天宇看到了一個細節，在刪除之前，這個沈主任把屏幕弄黑了一會兒，中間發生了什麽呢？

  影像到這裡就完了，荊天宇還是沒搞清楚究竟操作的是不是沈志國。不過這也沒什麽關系，反正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他裝模作樣的檢查了一下硬盤，然後接回去，開了電腦，運行幾個檢查，對孫經理說：“硬盤沒事。”

  “那大概是什麽東西壞了呢？”孫經理問。

  “這個我不太好說，但是一定要說的話……”荊天宇吊她的胃口。

  “怎麽？”孫經理的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您盡管照直說。”

  “我覺得是人為的。”荊天宇說。

  “有人故意刪掉了數據？”孫經理問。

  “連備份也一起刪掉了。”荊天宇說。

  “我大概也猜到了。”孫經理歎了一口氣，“能找到確實的證據嗎？”

  “要上法庭的話當然不行。”荊天宇虛虛實實的說。

  “也不會上法庭。”孫經理說，“只要老板認可就行。”

  “這樣啊。”荊天宇想了想，沈主任的手法很專業，如果沒有其他備份的話，要恢復數據是沒什麽希望了。但是通過QQ進行遠程控制的話，企鵝上面是有記錄的，在本地不一定能解析出來，但如果有警方介入，去企鵝公司調去資料，一看就明白了。都不用有具體的操作數據，只要證明有這個連接存在，就是一個很有力的證據，“也許可以，我不確定。”

  “我先和老板請示一下。”孫經理說，“您等一等，在這兒喝杯茶。”她給荊天宇加了茶，才拿出手機來，走到隔壁打電話，不一會兒走了回來，搖搖頭說，“我們老板不想把事情鬧大，這次多謝您了。”

  “那也好。”荊天宇說，反正混了一張三千塊的卡。

  “不過……要是你能夠把數據找回來的話，我們老板願意出三萬塊錢來買。”

  “三萬塊？代金卡嗎？”荊天宇問。

  “現金。”孫經理說，“當然你願意要代金卡更好。”

  啊呸，誰會有現金不要要代金卡的，你說要是超市的卡，那還勉強能當現金，這飯店的卡，起碼要打八折，越高檔的打折越厲害。要是拿去賣的話，三千塊泰和的卡，人家肯出一千五來買就不錯了。“我盡量試試。”荊天宇說，三萬塊錢的話，相當於他差不多十個月的工資，要是能弄到也不錯。

  這裡肯定是沒有數據的，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沈主任那兒。他特意把電腦弄黑屏，總不能是閑得無聊。他用手機登陸了公司的網站，找了一遍，沒發現有第二個沈主任。當然這種辦法是很不靠譜的，還是人事部那裡才能找到完整的名單。再說他這個荊工不是真的工程師，那個沈主任也未必真的是主任，真是未必姓沈。

  現在荊天宇唯一認識的沈主任就是沈志國，現在沈志國應該是在家裡反省交代問題。荊天宇知道沈志國的住址，於是打了出租車過去，反正在沈主任手下幹了這麽久，去看看他也是應該的。

  沈主任住在市區的一棟肮髒陳舊的樓裡，位於一大片同樣肮髒陳舊的樓群種。八層高，沒有電梯，沈主任住在頂樓，舊樓的樓梯又黑又窄，光是爬上去就花費了不少力氣。不過進了屋裡，就好像進到了世外桃源一樣。裡面鋪著淺紅色的人造大理石，刷著雪白的牆壁，全都乾乾淨淨，沒有一點灰塵汙跡。屋子裡還擺著好幾盆正在盛開的花，十分好看，但荊天宇都叫不出名字來。

  “阿宇。”沈主任看著很消沉，“你是公司第一個來看我的人。”

  “沈主任。”荊天宇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大家都還震驚呢，事情又多，沒來得及看你。”

  “是啊，事情很多。”沈主任歎氣，“也就是你，其他人還要避嫌呢，我乾私活的事情扯不清楚，其他人怎麽敢來。”

  這事還真沒扯清楚，顧小清都沒說能不能繼續乾。她肯定不缺錢，不會為了錢乾私活。可是硬是不讓其他人乾，那肯定是上下離心，指揮不靈。要是讓他們乾的話，萬一被公司發現，那就很難交代了。就算看在顧家的面子上不說什麽，自己也覺得沒趣。所以顧小清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吧。

  “其實也沒什麽，雷老板的事情都放了，其他的也不會追究得太嚴厲。”荊天宇說。

  “這可難說，劉總不擔責任，我們下面總要有人負責。”沈主任說，“這裡太悶了，我們上去談吧。”

  沈主任的房子其實是複式，天台也歸他使用。這兒種滿了花木，還有一個小水池，裡面養著十幾條錦鯉，陽光照下，被綠葉紅花分割成斑駁的影子。一陣風吹來，搖動著花草，帶來沙沙聲響，散播陣陣花香。天台中心是個小小的木頭亭子，裡面有一大四小五個樹墩，小樹墩上放著藤條墊子，大樹墩上放著茶具。

  沈志國給荊天宇倒上茶，“聽說顧小清當主任了？”

  “是啊。”荊天宇說。

  沈志國其實已經確認過了，這麽問只是挑起話題而已，“讓顧小姐來做，總比其他人做好，起碼顧小姐不會挖我們以前的事情來做晉身之資。你和顧小姐有舊，以後多看著兄弟們，可不要被行政部的人給欺負了。也不知道李陽平現在怎麽樣了，你可要小心，他始終是給大老板做事，以後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回來了。”

  “這不可能吧，顧家可討厭他了。”荊天宇說。

  “這有什麽不可能的。”沈志國說，“他能給大老板做臥底，那就是大老板的心腹，大老板怎麽會讓他忙活這麽久，又揭開了公司黑幕，卻落得個被開除的下場？說到底，李陽平不過是說錯話罷了，李家和顧家長輩有舊，李家長輩親自上門負荊請罪，顧家也不會那麽不近人情。等以後顧家和瀚海的合作穩固了，李陽平就可以回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