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見律師

  萬用元沒找到證據，他沒找到子彈，也沒找到子彈打出來的痕跡，更加沒找到目擊者，甚至附近誰都沒聽到槍聲響。這是很自然的事情，附近根本就沒人，最近的建築物也有上百米，還有厚厚的牆壁阻隔。大家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沒人聽到這一聲並不怎麽響亮的氣槍發射聲。

  至於氣槍的檢測結果，也清楚的很，力量很弱，沒有殺傷力，要是普通鋼珠的話，打在人身上都不會出血。荊天宇用的是尖頭的鋼彈，可也就是剛剛能出血，小老鼠打的死，稍大一點的老鼠都不會怕。

  再說康源中身上根本沒有槍傷，他是被石頭砸死的。那塊石頭和邵建華說的一樣，是鐵皮屋子的原主放在屋頂上擋雨的。雨水侵蝕鐵皮，屋頂遲早會撐不住石頭，但反正都不用了，所以也沒管。今天才垮，已經算那鐵皮質量好。

  至於康源中那兩個手下，自從見了律師以後，馬上就改了口供，說他們什麽都不知道，康源中叫他們去鐵皮屋，他們就去鐵皮屋，叫他們去找錢秘書，他們就去找錢秘書。後來錢秘書的衣服怎麽被脫掉了，又為什麽會打電話把荊天宇叫過來，他們完全一無所知。康源中解釋說，這只是和錢秘書荊天宇開玩笑，完全沒有惡意——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他們是信了。

  後來荊天宇到了鐵皮屋，兩人剛開始說話，忽然間燈滅了，他們嚇得趕緊跑開，後來過了許久沒見康源中出來，才知道出了事，就報了警。至於手槍什麽的，他們其實完全沒看見，報警的時候太緊張說錯了。

  於是萬用元只能來勸荊天宇，“荊先生，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太緊張，記不清了。”荊天宇說。

  “荊先生，你要是一定不說的話，我只能把你放出去。”萬用元說，“暫時的表面證據，只能說明這是一旦意外。”

  “放出去？”荊天宇問。

  “放你出去，可未必是好事！”萬用元說，“在公安局裡面，你是安全的。可是到了外面，康源中那些狐朋狗友，說不定有些人想做什麽。你是外地人，可能不怎麽了解康源中，他是宮家的子弟，雖然並不姓宮。你知道宮家是做什麽的嗎？”

  “不知道。”荊天宇還真沒聽說過。

  “宮家是一個很有錢的家族，起家手段並不怎麽清白，兩千年的時候我們申城嚴打，宮家是重點打擊對象之一，抓了很多人，幾乎把他們的勢力一掃而空。不過他們家族早就鋪好了退路，幾個核心成員把罪責全部承擔下來，宮家其他人逃脫了罪責。之后宮家把剩余的沒有被抄沒的正當生意交給宮家女婿東方鵬程管理，靠著東方鵬程，又成了大富豪。”萬用元說。

  還有這一段啊！荊天宇對此一點都不了解。

  “可是宮家人血液裡的野蠻因子不是這麽容易能消除的。”萬用元說，“你可是殺了一個宮家的人，他們會輕易放過嗎？這個康源中做過的壞事就不少，光是人身傷害就有十幾單，也就是他們家裡有錢，把事情全都蓋住了。習慣了使用暴力的人，只會越陷越深，他半夜把你叫出去，絕對不會是跟你開玩笑。錢小姐被他們抓住，幸好被你救了，要不然的話……”

  “其實也不一定。”荊天宇說。

  “不要抱著僥幸心理。”萬用元說，“這兩年我一直在查宮家，他們可不是善男信女。這次你殺了康源中，你以為宮樂天為什麽要找人來幫你說話，一定要做成意外？就是要把你弄出去好對付你！你還是老老實實的跟我交代，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我才可以保住你。宮家錢那麽多，要對付你一個外地人，再容易不過。”

  “我要先見律師。”荊天宇說。

  “你見了律師又有什麽用！”萬用元說，“律師肯定是先把你弄出去再說。”

  “應該不會的。”荊天宇說，東方鵬程可是讓荊天宇在拘留所住幾天。

  “你要想清楚，你說的那個律師，是東方鵬程找來的，他老婆可就是姓宮的，平時你可能和他有些交情，但現在死了人，他還會為了這麽一點交情頂住家裡的壓力嗎？說到底，人家始終是一家人，你不過是個外人罷了。”萬用元說，“他找來的律師，可並不一定是來幫你的。”

  “是嗎？”荊天宇心想東方鵬程聽到康源中死了的消息，明明很高興來著……不對！東方鵬程心裡再高興，也不必宣之於口。這可是在電話上，根本沒法子保密。東方鵬程周圍有很多手下，和荊天宇說顧小清的真心話，都要偷偷溜出來跑到荊天宇的房間裡，怎麽能隨便說這種幸災樂禍的話。

  除非東方鵬程說的根本就不是真心話，他在演戲給荊天宇看，其實根本就不是高興，而是讓荊天宇放下戒心。這麽一想的話，荊天宇的處境就很危險了，唯一的辦法，就是老實交代問題，讓警察把他給抓起來。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只有老老實實交代，才能進看守所。”萬用元說。

  這話聽著有些不對啊，“我要見一見錢小姐。”荊天宇說。

  “不行，這不合規矩。”萬用元說。

  “那算了，我去見律師吧，見律師總是合乎規矩的。”荊天宇說。

  “那……好吧，我可以讓你見錢小姐，她也是什麽都不肯說，你好好勸勸她吧。”萬用元說。

  “不用了，我還是要去見律師。”荊天宇說。

  “為什麽？”萬用元心裡一跳。

  “因為你根本不懷好意。”荊天宇微微一笑說，“我要進拘留所，為什麽非要說康源中的事情？只要把你揍一頓也是一樣的，毆打執法人員，不就要關進拘留所嗎？見錢小姐不合規矩，見律師合規矩，你居然寧願讓我見錢小姐，也不讓我見律師，這不是另有目的是什麽。”

  “我只是想把宮家的人繩之於法！他們幹了很多壞事，卻隻推出幾個人承擔罪責，其他人什麽事都沒有，卻安享富貴！我不甘心！”萬用元說，“我說的都是真話，你一出去，肯定會被宮家的殺手殺掉。”

  “我對你的動機不感興趣，我只要求行駛我的正當權力，我要見律師。”荊天宇說。

  “我的父親就是被宮信害死的！”萬用元說。

  “我說了，我對你的動機不感興趣。”荊天宇說。

  萬用元等了好一會兒，荊天宇的眼神始終堅定，隻好放棄，這件事情，已經定性為意外，他沒法子阻止荊天宇見律師，“好吧，你去見東方鵬程給你請的律師吧。過一段時間，如果你在宮家的攻擊下僥幸沒死，請第一時間來找我。如果你死了的話，死前盡力留下線索，我會幫你報仇的。”

  東方鵬程找來的律師姓賈，叫起來讓人很不放心，“賈律師。”荊天宇和他握了握手。

  “荊先生好，是東方老板派我來的。”賈律師偷偷給了荊天宇一個眼色，這兒是審訊室，雖然說律師和當事人說話，警察不應該監聽，但是這種規定嘛，要是人家不遵守，那誰也沒法子，“你的事情我初步了解了一下，似乎公安局這邊認為是一個意外事故。您是怎麽看的呢？”

  荊天宇還能怎麽看，“賈律師的看法呢？”

  “我覺得這個結論應該是能夠站得住腳的。”賈律師說，“證據鏈很完善。”

  “那就當作意外處理好了。”荊天宇說，“我那把槍怎麽樣？”

  “經過鑒定，不屬於槍支，屬於仿真槍，只要交點罰款就行了。”賈律師說，“當然氣槍要沒收。”

  “沒關系，沒收就沒收吧。”荊天宇說。

  “但是我覺得最好還是把槍贖回來。”賈律師又給了荊天宇一個眼色。

  荊天宇才想起來，的確要把槍拿回來才行，那個降低氣槍功率的機關現在沒有被發現，以後可不一定永遠不被發現，萬一被發現了，那說不定就會被認定為槍支，非法擁有槍支可是很嚴重的罪行，萬用元隨時可以把荊天宇抓起來關進監獄，慢慢審問。荊天宇現在的時間這麽寶貴，哪能如此浪費。

  “可以贖回來的嗎？”荊天宇問。

  “可以的，因為只是仿真槍。”賈律師說，“只要塗上顏色，破壞外形，看上去不是槍了，就可以贖回來。”

  “好吧。”荊天宇說，“錢小姐怎麽樣呢？”

  “她想控告康源中綁架勒索，企圖強奸。不過康源中都已經死了，告了也沒意義。”賈律師說，“其他兩個人只是從犯，他們一口咬死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我們很難說服警察。你現在什麽都不記得，這就很好，免得有什麽後顧之憂。正當防衛的判定很複雜，沒必要自找麻煩。要是以後有了新證據，再想起來也不遲。”

  “我明白了。”荊天宇說，“那我什麽時候可以出去？”

  “應該很快。”賈律師說，“辦好手續就可以出去，很快事情就可以結束。”

  “結束？不，這才剛剛開始呢。”荊天宇歎了一口氣，“大麻煩才剛剛開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