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師父
  一道雪白的身影像是一道流光，在山間留下淡然的足跡。風輕雲淡的攀上山間小路，足下芒鞋在路邊的低矮的灌木上面輕輕一點，整個人就像是一隻靈巧的雨燕在半空之中竄出老遠。

  翻過一道山脊，一個小巧的山谷出現在了這個身穿白衫的少年身前，他提著長劍，上面還串著一條尚在掙扎的魚兒。沒過多久嫋嫋的炊煙就從山谷之中升騰而起，一股誘人的香味從山谷中間傳了出來，讓人不覺咽口水。少年長劍串著一條烤魚，正在狼吞虎咽，烤的微微有些焦糊的魚鱗粘在他的唇邊，就連一張顯得俊秀的臉上面也有兩條黑跡。但是他卻心無旁騖，專心致志的對付著手中的烤魚。

  “嘻嘻……韓師兄你又在偷吃了！”一個輕笑聲從山谷外傳來，只見到一道碧色的倩影在半空之中像是一隻翩翩飛舞的蝴蝶一樣，從天而降，落在了山谷中間。

  待來人站定，顯露出一張宜嗔宜喜的俏臉，長發過肩，一直垂到腰際，烏黑順滑的長發恍若是最柔順的綢緞，一身湖綠色的衣裙將她的身軀包裹其中，尚顯得青澀的身段卻如同若風拂柳，婀娜多姿。纖細的柔薏提著一柄短劍，站在韓師兄的面前，一雙杏目顧盼嫣然。

  “行了，就知道你這個小饞貓一定會來，喏，給你留著呢，你最喜歡的魚頭！”白衣少年起身示意。

  “嘻嘻……韓師兄最好了！”小姑娘嘻嘻一笑，然後就輕挪蓮步，來到了少年身邊，伸出纖纖十指抓起了那一個少年給她留下來的魚頭，像是一隻慵懶的貓兒一樣慢條斯理的啃了起來。雖然用手抓著，但是卻絲毫不顯得粗鄙難看，反而顯得嬌憨可愛。

  “行了，吃完了就去練劍，你的玄‘機三燕盞’要是再練不成的話，師父可是要懲罰你了！”少年看著綠衫少女叫喊的吃態，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的寵溺神色。

  “知道啦……”少女嘴裡含著一塊魚肉，含糊地回答。

  “我先去練劍了，今天又學會了一套劍法！天門十三劍，應該是一套最基礎的劍法，不過轉折之間卻有一番妙處！值得借鑒呢！”少年說著站起身來，在一邊的淺淺的水池之中捧起一捧水洗了洗臉，然後提起長劍向著山谷外走去。一身長衫在風中飄飛，衣袂飛舞恍若是雪白的枯葉之蝶。

  轉過山巔，少年雙眸閃過一絲的冷光，整個人的氣勢瞬間變換，恍若是利劍出鞘，在刹那間要斬碎天邊流雲。長發在腦後飄飛，長劍在手，右手微微的握住了劍柄。臉色凝重的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天色一樣。

  “嗆啷……”長劍出鞘，如同一道雪色的匹練，在瞬間向著前方急速的突刺而出，空氣被長劍劃破如同撕裂了一****帛，發出刺耳的尖嘯聲。在他的長劍所指的地方，一個青衫人靜靜的站立著，恍若亙古未動的太古山嶽一樣，無盡強橫的氣勢從他身上隱隱散發出來，又像是一柄絕世神鋒深藏在劍鞘之中，尚未出鞘就給人無盡的壓迫之力。

  白衣少年手中長劍恍若靈蛇吐信，在刹那間就刺破空氣帶著呼嘯直刺而來，似乎和對面之人有著深仇大恨一樣，全無絲毫的留手。一柄長劍在這一刻爆發出無數的雪白劍芒，凝結成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無盡劍峰矗立在雲天之間，似乎要鎮壓世間萬物。

  “戾氣過重，注其形為重其神！心兒，你還是沒有領悟劍法之中的三境！手中之劍駕馭了你，唉！果然根基還是淺薄了些！”前方的青袍人伸出一隻手，顯得枯瘦的手掌上面五指平平無奇，似乎是最平凡的一個老人的手掌，但是在伸出來的那一刻，一指點出。一道無形無質的劍氣，從他的食指上迸發而出，沒有絲毫的煙火氣息，甚至毫無察覺，就那樣直直的像是一柄無雙寶劍一樣，迎上了少年的劍鋒。

  “叮……”長劍瞬間定格，再也難以寸進，長劍的劍柄握在少年手中，但是長劍的劍尖卻是點在空氣之中，劍身彎曲成一個詭異的弧度，似乎隨時就要碎裂開來一樣。而且在這一刹那，長劍發出絲絲悲鳴，恍若是臣服於對面的無形劍氣。就像是自然界中實力弱的個體臣服於強大的同類一樣。白衣少年手中的長劍在這一刻屈服了，沒有絲毫的劍者寧折不彎的風骨。

  “師尊！”少年收起了長劍，回劍入鞘，躬身行禮。

  “怎麽樣？今天去給外門弟子領武，可有收獲？”青袍人面容枯瘦，一張臉顯得如同將入土的老人，滿是皺紋。但是卻是滿頭青絲，甚至一雙眼眸更是如同深潭一樣，深不見底，似乎能將人的靈魂都吸引進去。

  “沒有！還是無法順利進入劍之三境，徒兒慚愧！”少年也是一臉愧疚，由不得他不感到慚愧，想他韓再心，半年前還是一個外門底層苦苦掙扎的最底層弟子，半年時間一躍而上成為了劍宗一千零八十人個內門弟子之一，著實有其自傲的本錢。但是對於所謂的劍道境界卻是兩眼摸黑，已經半個多月了還是什麽都沒有領悟到，這讓他情何以堪，更讓對他寄予厚望的師尊失望了，這一點少年更是心頭愧疚萬分。

  想到這裡，少年不由回想起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歷：少年韓再心原本是劍宗山下一個農戶家的孩子，祖上八代全都是最普通的農人，替劍宗耕作土地，換取一家吃穿不愁的生活。但是從小就喜歡劍法的他，在十歲的時候就央求父親將他送到了劍宗，雖然資質低劣，但是卻是出身清白，從而成了劍宗名下一名雜役。

  如此在劍宗勞作了六年，資質實在是不足，在其余人煉三年就能練成的基礎劍術他修煉了六年，總算是習得小成，成為了外門弟子。可是今生也就這樣了，可在一次接取宗門發布的采藥任務的時候，路上遇上了一頭低階妖獸，追的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慌不擇路之下闖入了宗門之中的一個禁地。從而奠定了他這一身高絕的劍術修為，甚至讓他能夠在觀看別人練劍的時候得窺劍法真要。

  所以少年從外門脫穎而出，成就了宗門中堅的內門弟子。並且被這位枯瘦的青袍老人，劍宗守劍峰的長老陸慶軒收歸門下，悉心教導。可是在接觸了自己這位師尊之後，見識到了更高的劍法階層，讓他心中湧起無盡的豪情，與練就一身絕世劍術，從此縱橫天地間的時候，卻被這入門的劍之三境難住了。

  “罷了，癡兒，為師在和你說一次吧！劍之三境，初入為劍勢！得劍之勢，用手中長劍引動天地大勢，從而以小博大，以弱敵強。天地大勢引動得越徹底，爆發出來的威能就越強，但是作為最基礎的境界，武者可以引動的天地大勢和修為息息相關，以你的功力，大概可以引動三丈方圓的天地之力為你所用！至於如何悟得劍勢，各人自有各自的機緣，強求不得，可是心兒，以為師之見，你的劍勢在於一個字‘博’！”青袍老人陸慶軒微微搖頭，心中一歎，每個人只有自己找到最合適自己的路才會走得最踏實，可是他等不了了，自己這個弟子雖然還算不錯，但是卻僅僅只是不錯而已，悟性稍差了些。可是畢竟是自己的關門弟子，之前那些弟子全都戰死在了那個地方，自己也是行將就木，不得不點醒於他。這樣一來他的根基難免不夠，但是這小子居然和那個冷面女的弟子交好，以後或許不至於混得太慘。當初要不是他的出生觸動了自己，或許也不會結下這一段師徒之緣。

  “師尊，弟子讓您失望了！”韓再心伏跪下來，心甘情願，哪怕作為一個死了都要挺直了脊梁的劍者，在這一刻卻是彎下了他的傲骨，因為眼前這個老者對他可謂是關懷的無微不至，讓他心中升起無盡的孺慕之情。

  “哈哈……兒孫自有兒孫福，老夫活了大半輩子，也算見識了無數的大風大浪，居然會被你小子這一跪弄得小兒女態，實在是笑死個人了！”陸慶軒哈哈一笑，仰起頭，不讓自己流淚的醜態暴露在徒弟面前，然後轉身離去，像是天際的一隻孤鴻，眨眼間就消失在了群山之間。

  “師父，你放心，徒兒感覺得到還差那麽一點就能夠領悟劍勢了，徒兒一定會是你的驕傲，而且還會為你找來那延壽之物，讓你可以看到徒兒站在天下最巔峰的那一天！”韓再心手中長劍握的緊緊的，雙拳指甲都陷入了肉裡，但是他卻渾然味覺。

  繼續上路，少年回到了自己的五行山，這座山不高，也沒有茂密的樹林，只有稀疏的竹子，在山巔一口池塘碧波湧動，池塘邊上栽種了兩棵垂柳，還有一棟小木屋，這就是韓再心修煉之地了，比起那些金碧輝煌的大殿，這座茅屋可謂是簡陋至極，裡邊只有一張床鋪，一個蒲團，還有一張矮幾。可謂是家徒四壁，但是卻是韓再心的私人天地，在這木屋外面被劍宗高人布下了強大的劍陣，就算是宗門之中強大的長老，都難以在一時三刻之間攻破這些陣法。

  韓再心回到自己的木屋之中，將長劍握在手中，也不離手，就直接用自己的內門弟子腰牌開啟了防護陣法，雖然劍宗並不擅長布陣，但是作為方圓十萬裡最強大的宗門，宗門內部也不只是全都是用劍的武者，也有修煉陣法的，當然他們布陣的材料也絕對是無數的長劍，這些劍陣就是他們的手筆。

  合上雙眸，韓再心手中長劍橫放在膝上，端坐在蒲團上，開始了今天的功課，漸漸地一道道細微的旋風在房間裡輕輕地吹動，而他的眉心卻又有五彩的光華流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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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